第四章 拓跋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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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滔與那六個青年率先返程,在前探路,走了一段路程,直至身後那些人消失不見,方才深呼一口氣,神情一下子鬆懈下來!

    梁滔見他們神色變化,心中困惑再難抑製,開口問道:“那少年公子究竟是何人,怎能如此的作踐人命?難道就沒人管得了他?”

    眾人神色一暗,頓時變得沉重許多,為首那人開口說道。

    “英雄,你有所不知!這少年公子名為拓跋長青,乃現任族長拓跋鬆最小的公子,自小天賦異稟,這才不過十二歲年紀,便已經半隻腳踏入煉體初階,怕是十三歲前就能徹底進入煉體初階,在這方圓千裏的拓跋部族內,那也是名列前茅的,在此等人物眼裏,我們的生命確實比那螻蟻還要不如!”

    聽完這話,梁滔表情一陣怪異,機緣巧合之下,他竟來到拓跋部族領地,要認真說起來,梁家與這拓跋部族的淵源可是不淺啊!

    “哦?在我印象中,拓跋部族可不是一個弱小的部族!想必那族長定也是驚才絕豔的英明之輩才對,卻為何會如此縱容子孫呢?”

    “唉拓跋部族當年是非常強大,但自從五百年前拓跋野族長退位後,拓跋部族便一直在慢慢沒落,加之近一百年周邊部族爭鬥愈發激烈,拓跋部族已遠遠不複當年盛名了!這代族長雖也算雄才大略,但一身實力卻隻有蛻凡初期,且年事已高,他將所有期望都寄托在小公子身上,因此對他的很多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太過,都不會過分追究!”

    “那你們就一直這樣忍氣吞聲麽?”梁滔不忿地說道。

    這六個青年神色一陣暗淡,受傷那人長歎一口氣說道:“唉我們也不想這樣,但如何反抗呢?以前也曾有人想過反抗,但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那結局可真算是慘不忍睹,一家老小全部被殺,這還不算,死後還被拿去喂他那座下猛虎,這還叫我們如何敢反抗?”說罷,神色間一片驚恐,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大恐懼之事!

    聽到這裏,梁滔神情間早就一片震怒,他沉聲道:“真是豈有此理!天道眾生,自有因果,難道他就不怕遭報應麽?”

    此時一人開口道:“報應?我等於此幾代為奴,總是如此,至今他們不也都活的好好的,哪有什麽報應?”

    梁滔一陣沉默,第一次感受到外麵世界的險惡無常,有人生在天上,就有人於地獄受苦,天下生靈,並不都向以前的東莊村民那般無憂啊!

    一路無話,七人漸漸接近了一個很大的部族,還未走近,便遠遠聽到部族內部鼎沸的人聲和馴獸的啼叫聲,顯得熱鬧非凡!

    隨著走近,一個依山而建的巨大部落映入眼簾,他隨眾人順著山下來,走出密林後便看到了此番景象!

    這是一個狹長的山穀,東西寬約三十裏,南北長不知多少裏,山穀從梁滔腳下這座山腳向東方蔓延,直至一個較緩的高山,雖說較緩,但也十分險峻,山上滿是參天的古木,隻是這裏的古木非常稀疏,一個個異常高大,遮天蔽日,生機旺盛,古木間隱隱約約有許多巨大的木質建築,亭台樓榭,鱗次櫛比,直至頂峰,雲霧繚繞其中,如夢似幻,顯得氣象不凡,一派繁榮景象!

    穀內地勢平緩,一條河流自南方蜿蜒而來,匯入山穀正中間一個巨大的湖泊,再向北流去,湖水平靜而清澈,點點漣漪擴散,漾起斑斕光彩,魚躍鶴鳴,淺草野鴨,頑童戲水,幾條木船漂浮其間,周邊圍繞著數不清的木質和石質建築,那鼎沸人聲正是從湖泊附近傳來!

    這就是千裏拓跋部族聖地,名為“聖魂峽穀”!

    梁滔等人入得穀來,走在一條青石鋪成的大道上,也更加看清穀內的景象,原來這部落沿湖而建,向四周輻射,再向山峰蔓延,其間阡陌交通,往來暢通,他們所在的這條大道正是貫穿山穀東西的主幹道,方才走過的道路西側有百餘名精壯武士把守。

    隨著往裏走,人漸漸密集起來,道路兩旁熱鬧非凡,一張張木桌上、或是毛毯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有異獸幼崽、皮毛、內丹,亦有布匹和一些花花綠綠的物件,更有許多奇形怪狀的器具,很多都是梁滔不曾見過的。

    這時有人正用一個金光閃閃的物件,與另一人交換異獸內丹,梁滔從未見過此番景象,滿是疑惑,但此情此景他也不便多問,隻能隨著眾人繼續前行!

    他們順著街道,漸漸走到一條河流旁邊,前方有一座寬約三十丈的木橋,木橋長約一裏,橫跨河流,其上人來人往,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到達這座橋時,那總管向旁邊武士低聲交代了幾句什麽,當即有五名武士驅馬走出,趕著梁滔等人向北方一條小道走去,而剩餘之人拱衛著拓跋長青繼續向東、向那山峰之上走去!

    卻說梁滔等人向北走來,道路漸漸的越來越窄,這裏不再是青石大道,而是充滿泥濘的羊腸小道,越往北走,光線越暗,周邊傳來鮮血的腥臭、糞便尿液的騷臭和許多不知名的腐臭,道路兩邊的建築破敗而密集,路間行人也多是形容憔悴、衣不蔽體,更有甚者,瘦骨嶙峋,渾身上下破破爛爛、滿麵汙漬。

    這前後的巨大差異,使梁滔心中疑惑更甚,在東莊村內,村中一切物件都是大家共享、人人平等,他何曾見過如此巨大的反差!

    終於,這幾個武士命梁滔等人停在一個方圓百丈的巨大廣場門前,廣場四周是高約三丈的兩層木質建築,建築破敗不堪,底層高兩丈有餘,圈養著各種牲畜,二層分布著一個個幽暗狹小的房間,廣場四麵有四道巨大的木門,每個門前都有五名精壯武士把守!

    這幾名武士將梁滔等人往門內一推,向守衛交代幾句,轉身便走,不做絲毫停留,看其神色,仿佛此地是什麽汙穢之地,多待片刻都會窒息似的!

    梁滔等人進來廣場,隻見這廣場之中有不下千人,看其裝扮與身邊這幾位青年極其相似!

    進來之時眾人都在忙著手中之事,有的劈柴、有的喂養牲畜、有的洗衣、有的擔水,甚至有幾個五六歲大的孩童也在費力地提著木桶

    這時終於有人抬頭看見了神色頹敗的六位青年,其中一少年神色一震,向四處木門看看,見沒人注意,狂奔而來,急聲問道:“王浩哥,你們這是怎麽了?可是觸犯了什麽要緊人物?”言語間滿是擔擾!

    “唉觸犯了長青公子和肖刃總管,怕是今日就會葬身虎口吧!”說話之人正是六位青年中領頭那位,原來他名為王浩!

    此刻他神情間一片絕望死寂和麻木之色,仿佛已經認命,對自己的命運並不想做任何抗爭!

    “但是你娘親怎麽辦?你若不在了,她年老體邁,部族定會驅逐她的啊!”

    聽聞此話,這六位青年終於麵色一變,神情間現出極度的哀傷和無奈,其中一人甚至雙眼通紅,放聲痛哭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老婦也看到此間場景,她驚呼一聲,拖著步子跑來,跌跌撞撞,來到幾人身前,她悲呼道:“浩兒,你咋啦?還有救麽?”言語間滿是哀傷和祈求!

    那王浩一下跪倒於地,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悲聲道:“娘親,孩兒不孝,此次怕是躲不過了,您老千萬保重自己啊!”

    這聲痛哭引來廣場中人的注意,他們一個個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著這幾個青年,當即有幾個老翁老婦,如這王浩娘親一般,不顧一切地跌跌撞撞而來,頓時一片悲呼聲響起,他們似是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麽!

    而廣場中更多的人隻是看了這邊一眼,歎口氣,便急忙埋頭勞作,仿佛再多看幾眼就會有什麽恐怖之事發生!

    這時梁滔才明白,肖刃總管最後那句話意味著什麽,不禁麵色一變!

    時間流逝,眾人情緒漸漸平複,隻是籠罩幾人的哀傷卻始終縈繞不散,先前有幾個守衛注意到這裏的場景,他們看著幾位青年,又看著場間那千餘低頭勞作的人,便沒有作聲,繼續去幹他們自己的事去了,仿佛對眼前的一幕也是見得多了,因此並未表現出任何憐憫之色。

    這裏的千餘人便是拓跋部族最底層的奴隸,他們生活於這座廣場,日夜不停地勞作,甚至有人終生未走出過這座廣場一步。

    了解這裏的情況後,梁滔心中五味雜陳,他不明白,為何世間會有這般地獄場景?為何人與人之間竟不能平等相處?他心中悲憤、哀傷、失望各種情緒紛luàn jiāo織,自小而向往的村外世界竟是這般心痛景象麽!

    剛剛那六位青年的家人,聽說梁滔對他們有救命之恩,卻遭受牽連,一個個感恩戴德之餘,又滿懷愧疚,拖著衰老的身體就要跪下謝恩賠罪,梁滔頓覺一股熱淚醞滿雙眼。

    直到此時,他仍未考慮,自己究竟處在怎樣一個危險的境地!

    他轉身看看那六位青年,此時他們正與家人揮淚泣別,夜空恰在此刻降臨,廣場中更顯得破敗昏暗,仿佛也在預示著他們前路的多艱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