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齊踏進了監獄，朝關押鬼手刀的地方走去。一抬頭，瞧見程牽牽從裏麵出來。李如齊威嚴地咳嗽了下。程牽牽趕緊收住腳步，彎腰順眉地退到一邊，向李如齊道了一個萬福。李如齊揮揮手，示意程牽牽退出。程牽牽順從地退了出來。李如齊盯著程牽牽苗條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訓，女人都是禍水。

    他不禁皺起了眉毛。

    他拔腿朝裏走去，遠遠瞧見鬼手刀立在鐵欄後麵，滿臉的失落。李如齊踱了過去，上下打量鬼手刀一番，譏諷地道：“你就是盤踞山神廟多年的鬼手刀？”在李如齊的心中，鬼手刀應該是個長相難看，舉止粗野的家夥；今日一見，有些意外。鬼手刀相貌堂堂，高大威猛，頗有幾分出塵之姿。

    鬼手刀不卑不亢地道：“正是在下。”以前，他在獄卒麵前，張口閉口都是老子，從來都沒有稱在下。今日，瞧見這位大人一臉的威嚴，鬼手刀收斂起內心的驕橫，顯得客氣多了。

    李如齊道：“楊大人打算在監獄招募一批死士，想必你已經聽說過了。”

    鬼手刀點點頭。

    李如齊話鋒一轉，咄咄逼人地道：“聽他們說，你不打算報名？”

    鬼手刀道：“回大人的話，在下生性桀驁不馴，所以不願意投軍。”

    李如齊笑了，這個家夥挺會找借口的。見鬼手刀心虛地瞥著自己一眼，李如齊故意嚇唬他道：“楊大人的意思是，要求牢房裏所有的囚徒，都參加圍剿清風寨的戰鬥。包括你鬼手刀，也不例外。”

    鬼手刀一愣，話卻脫口而出：“楊大人不是說要自願報名嗎？”

    李如齊哈哈大笑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身為大明的百姓，理應為大明的興衰貢獻自己的一份光熱。否則的話，所有囚徒都像你這樣，思前考後，畏縮不前，那還得了嗎？”

    鬼手刀沉默不語，但臉上洋溢著一股怒意。

    李如齊揚長而去。他明白過來，這家夥不願意投軍，是因為牽掛程牽牽。他返回官署，如實向楊珍西稟告他的見聞。楊珍西聽了，自言自語地道：“鬼手刀這家夥刀法如何？明日，令獄卒將他押至演武場，鄙人欣賞欣賞他的刀法。”

    次日，洛陽演武場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徐開奉楊珍西的旨意，在演武場招募一批壯漢，充當圍剿清風寨的先鋒隊伍。擂台上，一對漢子正在比武，雙方你來我往，鬥得不可開交，惹得台下觀看的百姓陣陣叫好。

    楊珍西坐在高高的閱兵台上，觀看著擂台上的比武。他身邊，立著李如齊徐開東陵文等人。柳鐵拳因為上次受傷，所以在府內養傷，沒有來參加。一位隨從快步趨到跟前，稟告道：“楊大人，鬼手刀被帶過來了。”

    楊珍西喝道：“叫他上去，與別人比試比試。”

    隨從轉身而下。

    楊珍西見台下觀看的百姓頗多，擔心鬼手刀趁機溜走，特意布置一批弓箭手，傳令，隻要鬼手刀有逃跑的苗頭，立馬亂箭射死。

    鬼手刀在一片噓聲中登上擂台。獄卒飛快地跑過去，掏出鑰匙，解kāi suǒ在鬼手刀身上的鐐銬。鬼手刀huó dòng筋骨，麵無表情地朝四周巡視一番。台下的百姓衝著他起哄，大聲地辱罵。鬼手刀隻當沒有聽見，一臉的漠然。今日，獄卒令他來演武場比試刀法，他根本就不把這當回事。

    一位兵丁大聲宣布著雙方遵守的一些規則，注意事項。

    鬼手刀神情依然漠然，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希望看到程牽牽的身影。有些失望的是，沒有看到程牽牽。不過意外的是，他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那身影好熟悉，鬼手刀一時不記得在哪見過。

    即將與他交手的是一位壯漢，他揮舞著一把長劍，示意鬼手刀拿起兵丁遞過來的長刀。他驕橫的眼神，根本就不把鬼手刀放在眼裏。比試的鑼聲一響，那壯漢手持長劍，淩空刺來，矯捷的身手令鬼手刀稍微吃了一驚。鬼手刀朝後避開，壯漢步步緊逼，似乎欲致鬼手刀於死地。

    鬼手刀一味地遮攔防守，似乎不是壯漢的對手。

    台下的百姓紛紛起哄道：“殺了他，殺了鬼手刀。”

    “為民除害。”

    ……

    楊珍西不禁感到失望，傳說中非常厲害的鬼手刀，居然連一個默默無名的壯漢都對付不了，如何叫他去對付慕容羽李猛他們？楊珍西不禁轉向一旁的徐開，問道：“先鋒營還差多少人？”

    徐開道：“報名的囚徒有一千五百，另外加上比武招募來的漢子，大概可以湊到兩千人。”

    楊珍西道：“兩千人，組成一個先鋒營，已經足夠了。”楊珍西將目光瞥向擂台。擂台上，鬼手刀被壯漢逼得無處閃躲，顏麵丟盡。台下百姓的哄聲一陣高過一陣。突然，壯漢飛身襲來，長劍宛如矯龍出海，傲然刺向鬼手刀。鬼手刀閃躲不及，被一劍刺中手臂，鮮血噴濺。

    觀戰的兵丁怕壯漢傷了鬼手刀，慌忙衝了過來，攔住亢奮得哇哇怪叫的壯漢。

    鬼手刀低著頭，羞赧地棄了手中的刀，走下擂台。

    楊珍西失望之極，他本來打算招募三至四位武功精湛的江湖漢子，統帥先鋒營。現在看來，鬼手刀徒有虛名，不是適合的人選。統帥先鋒營，隻能依靠柳鐵拳和東陵文二人。他徐徐起身，在隨從的護衛下，走下閱兵台。

    突然，一聲長嘯，一個人影幽靈般襲至跟前，他手中的利刃，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刺向楊珍西。楊珍西大驚，他壓根就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刺客行刺。“來人啦。”他的話剛喊出，刺客手中的利刃閃電般刺中他的左肩，痛得他大叫起來。他一個踉蹌，幾乎栽倒在地。

    刺客毫不含糊，持利刃撲過來，欲補幾刀。

    隨從們如夢初醒，紛紛反應過來。一位隨從朝前一撲，用身子擋住了刺客手中的利刃。一縷鮮血噴濺，那隨從栽倒在地，奄奄一息。他被刺客刺中了心窩。趁著這寶貴的時機，楊珍西連滾帶爬，躥至一丈開遠。

    徐開見有刺客行刺楊珍西，大怒，他大手一揮，閱兵台附近的兵丁們紛紛圍了過來。刺客被圍在中央，麵無懼色，他左衝右突，前殺後砍，如入無人之境。

    一時間演武場秩序大亂。

    百姓們紛紛逃散。

    楊珍西擦了額頭的冷汗，老羞成怒地道：“抓住刺客，抓住他。”

    刺客高高躍起，轉眼間連劈三人。兵丁們見他如此驍勇，嚇得紛紛後退。楊珍西見了，正欲發怒，突然一條人影躍來，宛如一隻白鴿翩翩落至刺客跟前，動作優雅之極。刺客不由分說，舉起利刃就刺。那人身體朝後一仰，避開襲來的利刃，他伸出一雙大手，閃電般地扼住那人持利刃的手腕。稍一用勁，刺客痛得“哎喲”一聲，手中利刃跌落在地。

    那人猛然揮起一掌，砸在刺客身上。刺客宛如一珠炮彈，直挺挺地朝後砸，砸在閱兵台的牆壁上，跌落下來，鮮血四濺。兵丁們一擁而上，死死地抓住刺客，將他拖至楊珍西的跟前。

    楊珍西驚訝地打量著那位擒獲刺客的人。那不是別人，居然是擂台上被壯漢逼得顏麵丟盡的鬼手刀。楊珍西感到愕然。這家夥居然深藏不露，險些遭到他的蒙蔽。他手指鬼手刀，喝道：“你身手如此矯健，為何剛才在擂台上卻無精打采，敷衍塞責？”

    鬼手刀“撲通”一聲跪在楊珍西的跟前，感激地道：“在下雖然以前作惡多端，但也知道知恩圖報。楊大人巨資贖回程牽牽，還饒在下不死，在下感激不盡。剛才在比武時，在下在人群中發現一位可疑漢子，所以一直盯著他。許久，在下認出那人是清風寨的土匪許晚，曾與在下交過手。因此，在下一直盯著他，怕他行刺大人。果然，許晚還是慢慢靠近大人，欲行刺大人。”

    數位兵丁奔過來，替楊珍西包紮傷口。楊珍西望著被兵丁們帶下去的刺客，喝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一直盯著這位刺客？”

    鬼手刀點點頭。

    楊珍西欣慰地道：“難怪你剛才與壯漢比試，顯得力不從心。原來還是這樣。”見鬼手刀一臉的恭敬，楊珍西勉勵他道：“從前有個惡人叫周處，壞事做絕，後來他悔過自新，重新做人，成就了自己一番非凡的事業。本撫見你良知未泯，令你戴罪立功，隨本撫出征清風寨，你意下如何？”

    鬼手刀正要回答，後麵衝過來一個人影，她跪在地上，一個勁地大喊道：“大人，他不能投軍，他不能投軍。”

    楊珍西定眼一瞧，來人居然是程牽牽。原來程牽牽早就來到演武場，觀看鬼手刀與壯漢的格鬥。見鬼手刀擒獲了清風寨的刺客，楊珍西邀請他出征清風寨時，程牽牽從人群中衝了出來，不顧一切地嚷道：“請大人另選他人吧，飛西哥哥答應奴家的，等三個月期滿後，他就帶著奴家，離開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