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鐵拳暗中布置人馬埋伏，為了吸引尾隨的李猛他們上當，故意將遍體鱗傷的慕容羽吊在樹杈上。他喝令兵丁剝去慕容羽的衣袍，讓他**著上身，露出一處處血跡斑斑的傷痕。慕容羽從昏迷狀態蘇醒過來後，氣得破口大罵：“柳鐵拳你這個無恥小人，總有一天老子會剝了你的皮。”

    柳鐵拳怒極，揮舞長鞭，惡狠狠地抽打慕容羽。一縷縷鮮血滲出，慕容羽痛得呼天號地。他絕望地閉上眼睛，任憑屈辱的眼淚流出來。淪為俘虜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以前慕容羽他們抓到官兵，遇到老實一些的，就大度地釋放；遇到徐開那樣不老實的，吊起來狠狠地揍。沒料到今日也嚐到了挨揍的滋味。

    柳鐵拳抽累了，丟下鞭子，進了酒肆。

    程牽牽嫋嫋地走過來。她開心地望著痛苦的慕容羽，一字一句地道：“怎麽不求我？求我的話，我就將你放下來，這樣你就好受一些。”她恨這個土匪，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慕容羽的臉龐上時，她內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慕容羽的臉上血肉模糊，眉際處一塊皮都掉了出來，露出裏麵殷紅的一片。

    慕容羽倔強地把頭別到一邊，就是不理她。

    程牽牽幽幽長歎一聲。她知道，柳鐵拳折磨慕容羽，是做給那些漏網的土匪們看的。慕容羽是他們的主心骨，他被官兵擒獲，那些漏網的土匪們一直尾隨而來。真是夠義氣，肝膽相照。程牽牽內心一軟，徑直跑到酒肆後麵的荊棘叢中，采了一把草藥，細細搗碎後，跑到慕容羽的跟前，敷在他的傷口處。她很奇怪，怎麽突然對這個土匪有了憐憫之心？

    慕容羽抬起眼睛，惡狠狠地吼：“滾吧，不需要你假心假意。”

    他的聲音很大，宛如一頭盛怒的獅子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震得樹葉紛紛墜落。

    程牽牽歎了一口氣，無所謂地道：“你已經是將死之人，何必如此大發怒火？”呆在洛陽時，程牽牽見過官兵們處決被抓獲的土匪。他們將土匪帶到菜市場，或者北城門前麵的空地處，一刀劈下，一縷鮮血噴濺，頭顱就掉了下來。周圍圍觀的百姓驚恐不已，無不以袖遮麵。官兵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殺一儆百。然後將那些頭顱懸掛在城牆上，遠遠望去，就像一排風幹的葫蘆。

    有時候程牽牽就想，普通百姓的生命，在楊珍西他們的眼裏，不過是一縷輕煙，揮之即去。而眼前的慕容羽，一旦被帶至洛陽，楊珍西他們必定百般折磨。至於他親口說的，要將慕容羽交給自己處置，不過是信口開河罷了。

    背後走來七八位兵丁。

    程牽牽沒有在意，繼續給慕容羽敷藥。雖然他態度冰冷，甚至充滿了強烈的敵意。但程牽牽沒有在意。她在意的是，這個叫慕容羽的土匪，能熬到多久呢？生命對他而言，也許到了劇終。

    突然慕容羽大喝道：“小心背後。”

    程牽牽大驚，本能地朝側翼一歪，躲開背後砍過來的一刀。她嚇得花容失色，朝慕容羽背後瘋狂地跑去。慕容羽喝道：“不要殺她，她是無辜的。”原來是一幫土匪，偷偷換上官兵的衣服，混至跟前，欲救走慕容羽。慕容羽一聲大喝，那幫土匪們才收起刀，麻利地解開套在慕容羽身上的繩索。

    慕容羽跌落在地。

    程牽牽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她真不敢相信，這幫土匪，為了搭救慕容羽，不惜一切代價。她捂著眼睛，蜷縮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看那一張張凶神惡煞的臉。她怕他們，怕得要命。

    “大當家。”一土匪低聲喝道，他背起慕容羽，欲朝外走。前麵傳來哨兵的吆喝聲：“土匪們來了，快射死他們。”

    “土匪衝過來了。”

    哨兵的吆喝聲，吸引了酒肆裏麵以及附近休息的兵丁們的注意。柳鐵拳衝出酒肆，借著幾分酒意咆哮道：“射，射死他們，通通射死他們。”

    埋伏在草叢中的弓箭手朝慕容羽他們放箭。

    程牽牽嚇得大哭，她飛快地跑開，躲在大樹後麵。一支支羽箭從草叢中射過來，遠處傳來一陣慘叫。程牽牽瞥了一眼，原來是那背著慕容羽欲逃跑的土匪，被數箭射中，倒在地上宛如一個刺蝟，奄奄一息。慕容羽被摔到一邊。他掙紮著，欲奔過去。可他的傷勢太重，根本挪不開雙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營救他的兄弟們一個個倒下。他痛得嚎啕大哭，絕望地咆哮道：“都給我走，走得遠遠的。”

    柳鐵拳生怕慕容羽被射死，喝令弓箭手停止放箭。一群兵丁們衝過去，無情地砍殺倒在地上的土匪們。慕容羽不顧一切地爬著過去，歇斯底裏地嚷道：“都給我走，不用管我，三弟。”

    聲音太過悲愴。

    他在向遠處的李猛他們示警。官兵們太多，根本營救不了他。唯一的，隻能帶著殘餘的土匪，逃得遠遠的。

    柳鐵拳帶人衝了過來，喝令兵丁們將慕容羽綁起來，重新吊在樹梢上。慕容羽絕望地看到，大約一裏遠的地方，李猛小猴子他們，帶著數百位漢子，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這裏。而酒肆四周，全是嚴陣以待的官兵們。慕容羽拚盡全力，瘋狂地咆哮：“走，不要管我！”

    他的吼聲一陣大過一陣。

    秋風將他的吼聲飄得老遠。

    慕容羽喊破了嗓子，聲音漸漸低下來。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來大喊大叫。令他欣慰的是，李猛小猴子他們掉轉馬頭，帶著兄弟們消失在茫茫的曠野深處。他閉上眼睛，身體虛弱得宛如一片落葉。他頭一彎，又一次昏迷過去了。

    柳鐵拳揮舞長鞭，凶猛地衝打著昏迷的慕容羽。他要讓慕容羽感到生不如死。一鞭，兩鞭，三鞭……直抽得筋疲力盡，他才累得放了長鞭，一屁股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背後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難道你想折磨死他？”

    柳鐵拳回頭，見是程牽牽，不屑地點點頭。

    程牽牽生氣地道：“你折磨俘虜，回去如何向楊大人稟告。”

    柳鐵拳氣憤地道：“有什麽大不了，不就是一個清風寨的大當家嗎？難道楊大人還將他當做貴賓看待？來人啦，將他放下來，給他灌點米湯，不要讓他死了。這麽容易就讓他死，太便宜他了。”

    一群兵丁奔過來，解下慕容羽，將他拖進酒肆。

    程牽牽氣得想回敬幾句，她想了想，又忍住了。柳鐵拳這王八蛋，到了洛陽，再向楊大人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