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南京是公曆七月十五日，在遊完中山陵和總統府後，旅遊大巴把大家拉到了夫子廟旁邊的一個旅社，接下來的一個項目就是自主逛夫子廟，晚上自費品嚐南京小吃。夜晚，一行人來到夫子廟的集市上，街兩旁小吃種類果然不少，素的有黃橋燒餅、開洋幹絲、什錦菜包、麻油素幹絲、豆腐腦、蔥油餅、桂花夾心小元宵和五色小糕，葷的呢，有牛肉湯、牛肉鍋貼、鴨油酥燒餅、雞絲澆麵、熏魚銀絲麵、薄皮包餃、五香豆和五香蛋等等。記得吃了幾樣鍋貼、菜包和什麽丸子，還有豆腐腦什麽的。在品完小吃後開始遊夫子廟，盡管導遊一再告誡夫子廟的東西全是假的，不要買，但是在如此繁華的地方還是忍不住要買一點。我買了一雙北京老布鞋，那是因為皮涼鞋已壞，再說旅行剛剛起步，我怎麽穿著涼鞋去爬山啊。

    夫子廟是以有孔廟而得名，自然要去看的。夜晚，孔子廟的大門是敞開的，隻見正對大門的院當中，塑著至聖先師孔夫子像，遊人不斷地去燒香。進門要購票。我們對著大門朝裏望了一眼，就不想進去了。回過頭，沿著一條大道走到河邊，這時的河一側已燈火通明，馬路邊是冷飲灘子，緊靠河邊是碼頭。無論是飲食灘子還是碼頭都十分熱鬧，這就是有名的秦淮河啊！相傳秦始皇東巡時，望金陵上空紫氣升騰，以為王氣，於是鑿方山，斷長壟為瀆，入於江，後人誤認為此水是秦時所開，所以稱為“秦淮”。

    幾人在秦淮河邊的冷飲灘旁邊坐下，要了一瓶昂貴的啤酒，和一盆湯類小吃，一邊欣賞馬路的風景，一邊觀看河上的繁華。這兒的各種招牌、燈飾都十分顯眼，象天天過年，目光應接不暇。一位拖著電吉它沿路賣唱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鄰座的人正要點歌，忽聽有人招呼，循聲望去，隻見一側的馬路上一個中年男人推著一個輪椅車，車上坐著一位白發老太。年輕人隔欄杆向著坐在輪椅上的老者獻上一首《那個人》，歌聲打動了過路的人，一時都向馬路圍觀，後邊的qì chē摩托車過來將路堵了。唱畢，輪椅上的老人閉目沉思，意猶未見。演唱者未走出幾步，又被邀請過來，再唱了一首。推輪椅者大約是老人的兒子。

    喝完了酒，品過了湯。看到河上景色確實誘人，於是我等幾人決定坐船到秦淮河一遊。遊秦淮河，一定要乘燈船。秦淮風光，最著名的大概也就是燈船了。河上的船一律彩燈懸掛，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由朱自清和俞平伯兩人同題名篇《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寫盡秦淮河燈船之美。

    到了碼頭，發現這個碼頭也是搭建在河邊水上的，一踩上去就象到了船上。船並不大，是個隻坐十幾人的木質機動船，但船尾有個木槳，整個船裝飾得很華麗。開船的女舵手打開開關，又搖了幾下槳，船就到了河心，溯流而上。女舵手身上背個喇叭，一路有喇叭解說，每到一個景點，隻須往上一按，就會發出相應的說詞。河上每隔幾十米上百米就有一處景觀，這些景觀恰恰與曆史上或傳說中的某人有關，這兒一個狀元橋，那兒一個秀才坊，這兒是某才子賦詩作詞的地方，那處是某名媛梳妝打扮的地方，都會演繹出一段風流故事。

    秦淮河兩岸繁華由來已久，六朝時名門望族聚居之地，商賈雲集，文人薈萃，儒學鼎盛。無數文人騷客來此憑吊，詠歎“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南宋始建的江南貢院，成為我國古代最大的科舉考場，秦淮逐漸複蘇為江南文化中心。正是江南無數才子來此科考，才使得夫子廟香火繚繞，秦淮河燈火通明。明清兩代，是十裏秦淮的鼎盛時期，富賈雲集，青樓林立，畫舫淩波，成江南佳麗之地。

    我的家鄉及附近地區地處邊陲，上千年來也未出過一個狀元，可是在清代這一朝，江南貢院考區高中狀元者就達58名，這是就清朝一代的橫向比，那麽縱向比如何呢，離南京不遠的sū zhōu一地，在曆史上出過51位狀元，堪羨！大家都知道，狀元並不見得會成為最傑出的英豪，但在當時來講也是出類拔萃的才俊，曆史上自然也出現了是狀元和不是狀元的不少名人。一邊是才子聚會，一邊是měi nǚ雲集，自然生出許多故事。要是一位風流才子和一位俏麗佳人一度相逢，上演卿卿我我的情事倒也罷了，但是一些名媛與一些著名才子演繹的恰恰是與政治有關的故事。不知是誰說過這樣的話，說女人再漂亮也不會出名，但一旦與政治掛鉤就要出名，縱觀曆史的確如此。李香君愛上了那位來自商丘的才子，大力支持其參與複社反清huó dòng，但才子的反清變成了順清，於是美人憤而出家為尼，再次相見時，於是有了“我不是什麽李香君，也不認識什麽侯朝宗”的經典對白。文壇領袖錢謙益有大豔福，老來贏得美媛柳如是親睞，老少配堪稱白發紅顏。但清軍逼近南京時，身為朝廷“文化部長”的錢大人帶頭動員知識界文藝界的精英們向清軍投降，氣得如是姐姐跳下秦淮河。後人多評說侯公子和錢大人身為名流，在國難當頭之際，見識還不及一個青樓女子，當然曆史學家還有另外一番評論。冒公子和董小宛的故事更能牽動人心，夏夢高遠主演的香港影片《董小宛》在大陸上演時，我不惜化時間連看了五遍。我沒有精力去考證冒辟疆是否助史可法抗清，董小宛是否真的進了滿清的皇宮，是否真的被順治看在眼裏不能自拔，董是否真的自殺，皇上是否為此而三天不吃飯五天不上朝，而後突然失蹤，五台山多出的那一個和尚是否真的就是萬歲爺。但這個故事本身很淒美。

    明末清初的陳圓圓無人不知，她也是出自秦淮。有段故事說在秦淮河上，圓圓將自己的chū yè給了一位新科狀元。有大臣發現了圓圓的美，驚為天人，想來想去，這樣的國色也隻有皇上才配享受，於是引進宮來獻給崇禎，但此時的皇上爺已經被內憂外患搞得焦頭爛額，給個怎樣美的姑娘也是看不見的。後來怎麽轉到了吳三桂之手，又演繹了一出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

    在夫子廟附近下水上船，隨著機動船的逆流而上，漸離喧嘩的河岸，河兩旁都呈現出古式建築，建築物上掛滿了紅燈籠，秦淮河的夜色顯得靜謐莊重，此時仿佛回到了幾百年前。河兩岸的屋子裏是住著秦淮人家，但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究竟是誰在遊覽，對河上的人來人往早已習以為常。在一座橋下見到一隻孤單的長腿尖嘴的大鳥，站在橋下水泥台階上向遊船張望。開船的人也沒有介紹這是一隻什麽鳥，為何在此。我猜測這是一隻鷺鷥。

    返回上岸時，河對岸有一塊巨大的照壁，上有二龍戲珠，飾以彩繪，形象十分生動。據介紹說這麵照壁在明末就有，數百年來一動未動，秦淮河給人留下的印象如此深刻，由此可見一斑。

    2010-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