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鬼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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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法門寺東側一間偏僻的殿堂之中,這裏雖不是寺中的主殿,但規模也是不小,一尊笑口常開的巨佛正被供在正堂之上,兩邊香煙繚繞。

    一個肥頭大耳的員外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堂前,他身邊是一個穿一身婦人裝的一位娘子,眉間頗有一些妖嬈之姿。

    中年男子左右看看,對眼前那娘子怒道:“都是你,花樣太多,我看那小白臉和尚不是什麽正經人,你卻要相信他,這和尚自已都是沒老婆的人,又如何能幫我們求到兒子,白花了銀子,今日又叫我們不告訴旁人,跑這偏僻之處來枯等,也不知是搞什麽花樣!”

    他夫婦兩人正在說話,門口一陣輕風,一個年輕和尚走了進來。

    此年輕和尚唇紅齒白,僧衣光鮮,雖為出家人,卻自帶一股風流之氣,比之紅塵那些翩翩公子也不惶多讓。

    他唱了聲佛號:“兩位久等了,是小僧剛才被一些事耽擱了,現在才來,你們的錢帶來了嗎?”

    那婦人拿眼睛看著那員外,那員外雖一臉憤憤,卻也並不違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銀袋,拿在手中戀戀不舍,還是交給了和尚,嘴上說:“十兩金子,你看一看,一分也沒有少你的,可如果你不能讓我家得子的話,你不但要退還這些金子,還要加倍賠償我家!

    和尚卻看也不看那袋中的金子,就將其收入懷中,卻隻是微微一笑:“王大算盤,果然是名不虛傳,做什麽生意都不會吃虧。”

    然後,那和尚神秘一笑說:“知道為什麽你們成親多年,還是無子嗎?你們之前想必也是找過了很多大夫,他們一定說你們夫婦兩人皆為正常,找不出原因吧?”

    “當然是了。”王員外不耐煩的說道。“這事就不用你再重複了,也不是什麽秘密了,老子的臉都丟盡了,你就說你有什麽辦法吧!”

    “不急,不急,”

    和尚還是那樣從容的笑容:“治病這事,講究的是對症下藥,我這裏也是一樣,不把前因後果給你們說清楚了,找到問題的根子,又怎能解決問題?”

    婦人伸手拉了一下自已有些焦燥的丈夫,示意他耐心聽和尚講。王員外無奈的呼出了一口氣,隻得耐心聽下去。

    和尚眼睛眯了眯,目中露出高深之色,眼神看向王員外的臉上,娓娓道來:“我觀王員外的麵相,天庭飽滿,眼角有錢形富紋,是標準的富貴之運,財運甚好。”

    王員外得意笑一晃手上的巨大玉板指道:“我財運好,就是路上瞎子也看得出來,可你說這廢話是何意思?”

    “然而。”和尚話風一轉道:“你嘴角有兩道細紋,淡而不顯,卻隱隱若見,這是餓紋,說明年少時曾貧寒至極,以至經常要忍饑挨餓。這說明你不是一直富貴,而是後來才發家致富的。”

    他話才說完,王員外臉色一陰,眼中寒光閃現,開始正視起眼前這個年輕和尚來。

    和尚似未察覺,接著說道:“看員外的臉色,我是僥幸說中了。”

    王員外卻看向自己的妻子,臉現怒色:“你被這俊俏和尚騙點財也就算了,為什麽把我們的舊事也要說給他聽!”

    婦人也有幾分驚駭,脫口道:“我沒有!除了求子以外,我什麽舊事都沒和他說過,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王員外逼到和尚身邊,臉上再也沒有剛才富貴傲慢,倒顯得有幾分猙獰凶惡。

    “這和尚,你從我夫人那裏還套了些什麽話?”

    和尚一點也不在乎他們近乎無禮的態度,一轉袖袍,轉過身,毫不在意地背對王員外,眼睛望向眼前那尊笑口佛,唱了聲佛號,合手緩緩道。

    “世間一切富貴榮辱,皆為虛妄,如夢似電,轉瞬為空。

    你本是朝中顯宦幼子,自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誰知朝堂之爭,一朝勢敗,全家充軍,一場大火,全家都客死蠻荒客棧之中,獨剩你一人,年幼僅六歲的你淪為乞兒,流浪荒野,眼看要餓死在路邊,也是你福運尚存,竟機緣巧合,遇上一名商賈的車隊,他老夫妻倆身懷巨富,卻膝下無兒,隻有一個獨生女兒,此女天生異相,生下來臉上就有一巨大黑斑,奇醜無比。老夫妻倆見你聰明伶俐,靈巧乖覺,又無依無靠,沒有家世拖累,就收養了你十多年,將你撫養chéng rén,這十多年裏,你表現十分良好,品性醇良,誠實可靠,又與那商人女兒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於是終於放心將家業交與你,並收你為婿,入贅他家。

    誰知你狼子野心,早就籌謀多時,收買山賊,利用一次全家出門拜佛的時機,半路lán jié,將商人老夫妻倆和你懷有身孕的發妻全部殺死,謀奪了恩人全部家業,事後你怕當地人懷疑說閑話,再次改了名字,變買家產,和那xiǎo jiě身邊,你早已勾搭成奸的小丫鬟雙宿雙飛,跑到這西疆來重新開始,距今也有近十二年的時間了。”

    他說這話時,那王員外臉色劇變,全無平時富貴從容的風度,他說到後麵,那王員外已經是麵色灰白,肌肉扭動,猶如惡鬼般猙獰可怕。

    最後,再也按捺不住,嘴上大喝一聲,“去死!”伸出一雙青筋畢露的雙手就要去掐和尚的脖子。

    這和尚卻恍若末聞,八風不動,隻是輕輕宣了一聲佛號,頭頂冒出一道七彩佛光,那王員外就被震飛開來,倒在地上,眼角嘴裏,七竅都流出鮮血,頭發也散了開來,掙紮的半爬起,目呲盡裂,曆聲喝道:“你究竟是誰!”

    婦人也回過神來,一邊急忙去扶自己的丈夫,一邊也驚惶的看著和尚,顫聲道:“大師,你曾說我是被亡魂怨氣所影響,所以才無法懷孕,說是可以作法幫我們超渡,化解怨魂,可……可……你是如何得知我們這些往事的。”

    和尚轉回身,一臉寶相莊嚴,正色道:“本尊有佛眼,可知過去未來,這些事情,自然就能知道,又何用你們告知?”

    “不,不可能!”

    那王員外恢複了些冷靜,臉色陰霾:“你這惡僧定是信口胡縐,然後從夫人反應中猜到了些什麽,再找人去調查,這些江湖戲法,我見得多了,你今日即已知我的事,好!你想得到些什麽好處,盡管說來,不過,最好有點分寸,不是我誇口,我的事做的天衣無縫,又過去了近十二年,你就算告到官府,也就是敗壞我些許名聲罷了。”

    和尚一臉淡然:“王施主,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官府捕快,不過是這法門寺中一個掛單的和尚罷了,你過去做過什麽事,我不會去管,今日既收了你們的錢,自然是來為你們超度怨魂的。我有大慈悲心,救渡這世間一切迷途之人,你隻要信我,尊我,我今日自然能為你們消去這人間的災厄。”

    聽他如此說,婦人連忙叩頭道:“好!好!大師,你幫我們超度怨魂,你最慈悲了,我們有的是錢,你要多少我們都願意給!”

    一邊說,一邊拉著王員外,要他也下跪。

    王員外卻站直了身子,怒道:“無藉之談!婦人之見!要是世上真有神佛,有輪回果報,我父親當年為國為民,怎會全家落得如此淒涼收場,留我一個孤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早就不信這一套東西了,這世間我不會再誠心誠意地跪任何神仙佛道了,我今天就站在這裏,倒要看看你這小和尚有什麽神通大能。”

    見他說的決絕,那和尚麵上竟閃過一絲陰森之色,冷笑道:“看這位施主執迷不悟,連佛光的慈悲都不能讓你頓悟,那就讓你見見惡鬼怨魂的可怕!”

    說罷,他單掌一伸,嘴中念起法咒,隨著他嘴中那晦澀的咒語一字一句念出,周圍突然陰風大作,溫度冷似寒冬,周圍的燭火竟一齊齊齊熄滅,剛才還亮堂堂的佛堂變成了隻有慘淡暗色的世界,在濃濃的冷霧中,一個渾身冒著綠色邪光的小童從半空浮現出來,他兩眼冒光,形容枯槁,伸出一雙黑幽幽肉嘟嘟的小鬼手,抓向王員外,嘴裏喃喃叫著:“爹爹……,爹爹……你來看我了。”

    “啊……”王員外嚇得癱在地上,渾身發抖,再說不出話來。

    婦人雖然也嚇得瑟瑟發抖,但卻還能說話:她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大師,這是什麽?我……我們不認識這個孩童啊!”

    在暗光之下,剛才那寶像尊嚴的和尚也變了人似的,獰笑道:“那這樣,你們認不認得呢?”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那鬼童在空中開始變幻了模樣,一會是一個老人的模樣,一會是一個老婦人的模樣,一會又是一個臉上帶著黑斑的醜婦人。麵容扭曲,伸著手,似要來抓住眼前這兩人。

    “啊……xiǎo jiě,這……竟然真是她!十二年了,她竟然還沒有往生,還纏著我呢!大師,大師,救命啊,我給你多少錢都行,就算是全部家產都行,你幫我把他們超度了吧!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急!不急!”

    和尚單手輕輕一指,那鬼又回了一個孩童模樣,並回退到了半空。

    “你們莫怪小僧囉嗦,大家講道理嘛,我總要把前因後果給你們夫妻講講清楚啊,這是這王員外發妻,也就是你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xiǎo jiě肚子裏懷的孩子,那xiǎo jiě出生時臉上帶的斑其實叫作惡鬼斑,天生體質異於常人,她的孩子本來就天生自帶惡咒體質,然後這孩子又末出生就在他娘的肚中橫遭慘死,其怨魂極為強大,天生即為傳說中的鬼童,這鬼童乃至陰至邪的鬼物,能通過吞滯他人的魂魄強大已身,尤其是至親之人的魂魄,效果更為明顯,因此他一現身後,他娘,他爺爺奶奶的魂魄就被他通通吞吃,以強大自己的力量,他這些年他一直潛伏在你們身邊,尋常投胎的魂魄根本無法近你們的身,你們夫妻又怎麽可能懷的上孩子呢!也是你丈夫正值盛年,陽氣甚重,他無法吞滯,待你丈夫陽氣衰落,他吞了你丈夫的魂魄,正式成為滅盡六親之根的斷情孤魄,實力就會大大增長。”

    聽了他一番話,再看那半空中一臉餓像,看著自己怪笑的鬼童,那王員外此刻也嚇軟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大,大師救命,你快收了這鬼玩意吧,多少錢我都願意出,全部家產給你都行。”

    “家產啊……”和尚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將袖中的裝金子的袋子啪的一聲扔在了地上,歎了一口氣道:“很久以前,我也很喜歡這些黃白這物,才會……好吧,不提往事,現如今我早已超脫紅塵,這些俗物對我也沒多大作用了,你夫妻倆人殺死恩人,奪人家產,罪無可恕,讓這鬼童吞掉你兩人的魂魄,也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了,與我而言,以殺證道,為世間除惡,也算是功德一件。你們還是乖乖受死吧!”

    “不要啊,大師!”那婦人雙眼流淚的擋在丈夫身前,“我丈夫他也是被逼的,其實我自小就是他的貼身丫頭,兩人早有感情,後來他家被抄家,我才被官府發賣到那商家,沒想到幾年後,又會在路上碰到奄奄一息的他,我設法讓兩位老人救了他。本來我倆並沒有壞心,也隻想報恩過平靜日子,可誰知被xiǎo jiě有一天知道了我倆原來的關係,因妒生恨,天天折磨於我,最後她還找人牙子要將我賣走,我相公他……他一急之下,說天道不公,神佛無眼,不如作惡,才能逍遙,最後才做下這些事情,大師,所有罪皆因我而起,要懲罰,就懲罰我一人吧!”

    聽她說罷,和尚麵露悵然之色,幽幽道:“隻當你們是奸夫淫夫,沒想到也是造化弄人,原來還有這一段孽緣,這倒讓我有些感動,隻是,你丈夫說的不錯,天道不公,不如為惡,才能逍遙,貧僧養這鬼童也是不易,他昨日卻被一個大敵無禮打傷,急需恢複元氣進階,好助我對戰那名生死大敵,你們也也隻好犧牲了。但願你們來世……噢,對不起,你們可能沒有來世了,畢竟要被吞掉魂魄。”

    說道此處,和尚臉色一變,輕喝了一聲,“動手!”那鬼童頓時化為一股綠煙,撲向王員外夫妻倆人……

    夫妻兩人肉身被定在原處,瑟瑟發抖,隻能閉目待死。

    突然!紅光一閃,一把紅色bǐ shǒu憑空閃現,從那夫妻兩人腦顱相續穿過,兩人肉身慢慢倒下,魂魄盡被此bǐ shǒu收走,那bǐ shǒu一個飛轉,就飛回了廟門之處,廟中綠霧消散,一個身著青甲的少年出現在那裏,bǐ shǒu飛入他袖中,消失不見。

    少年揚起頭,嘴角帶著譏誚的笑容,雙目燦若星辰,一雙黑眼珠閃爍著懾人的光芒。

    “兀那鬼僧,你自己就是個鬼,還裝什麽寶相莊嚴,超渡世人,你能渡自己嗎,要不要我來幫你一程!”

    鬼童發出嗚嗚的哀鳴,身子一縮,竟躲到和和尚的身後,顯然很是懼怕眼前這個少年。

    這少年正是林逸塵。

    和尚雙目凝視著林逸塵,緩緩說道:“林施主,又是你!昨夜你打傷了我的靈鬼童,嚇跑了我的桃花妖,我還沒去找你的麻煩,你卻找shàng mén來,搶先收走這夫妻兩人的魂魄,當真是肆無忌憚,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嗎?”

    林逸塵叱道:“你這鬼僧!明明是個冥修,卻躲在這佛寺為僧,作惡多端也就罷了,還敢在佛前行凶,你身後的笑佛像正看著你呢!當真不把這些仙界大能放在眼裏了嗎?”

    和尚哈哈一笑:“你也說了,這些神通大能在仙界享福,又怎會來管這人間下界的俗事,可笑這些信徒日日香火,卻不知這些大能早就拋棄了這片靈氣匱乏的神棄之地了。佛曰,眾生平等,我雖為閻羅冥道的冥修,但有一顆向佛之心,行走世間,修行之餘,懲奸除惡,又有何不可!”

    “呸!”林逸塵啐道:“花言巧語!功言吝色!”他有扇子一指和尚身後的靈鬼童道,他的母親怎會出生就帶有鬼斑,還不是你下的惡咒,包括這王員外夫妻為什麽會恩將仇報,心生惡念,應該也有你在背後下亂心咒的緣故吧!人心本就有惡,隻要用亂心咒加以引導即可!你為了養出這個jí pǐn的靈鬼童處心極慮,布局了近二十多年,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所作所為拆穿了,和尚臉色一變,不可置信的看著林逸塵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如此了解我冥道的秘傳法門!”

    “秘傳法門嗎?”林逸塵神秘一笑,抬起左手,掌心向上,一道綠色的火光出現在他掌心,“我會的還更多呢!”

    “焚滅世間一切魂魄和生靈的幽冥焚天火!”和尚瞳孔急縮,一臉驚駭的抬眼看著林逸塵,然後恍然大悟:“你,你不是普通的五行修士,而是一個邪惡術士!”

    我怎麽又術士了?還邪惡!林逸塵心想,不過那本書上的法門確實多是些陰毒的法門,要不是那本書,我也不知這靈鬼童的煉法。

    那和尚驚駭過後,狀如癲狂,大笑起來,笑的腰也彎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林逸塵尖聲道:“我還當是什麽正道修士呢,原來是一個比我們冥修名聲更惡的邪惡術士,居然還大言不慚來指責我,我以為我就算一個無恥之徒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一個比我還無恥的家夥!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看他失態狂笑,林逸塵卻並不動作,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等他笑的差不多了,才緩緩說:“笑完了嗎,我們閑話也聊完了,可以開打了,你是束手就擒呢,還是要垂死掙紮,作個選擇吧!大家趕快搞完了事,我還要回去睡覺休息呢!”

    “林逸塵!林家七公子!”和尚突然抬起頭,一雙眼睛中閃起洶洶魂火,他那俊美的肉身瞬間消融,脫落,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骷髏頭,身子則是一團綠色的九爪怪身。

    “你好狂妄啊!你以為你這點神通就能吃定我了嗎?你才修煉了幾年,我可是修煉了近百年了,你若現在退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追究你打傷我靈鬼童這事,如何?如若不然,讓你領教領教我冥道修士的閻羅地獄術法。”

    林逸塵半身微側,右手持扇子,左手掐訣,擺了個起手勢,一露白牙笑道:“多說無益,手下見真章,來吧!”

    見林逸塵執意要與自己為難,這鬼僧知今日之事再無轉寰,這邪惡術士顯然極為輕視自己這冥道修士,根本不把自己作為談判對手,心中一股邪火冒將出來,雙眼魂光大作。一聲憤怒的撕吼,整個廟堂中翻起了滾滾綠煙,他身體脹大了數倍,九條爪化形為刀、劍,錘、鐧、斧、叉、等等wǔ qì的形狀,密密麻麻從四麵八方向林逸塵撲將過去,聲勢驚人!

    林逸塵麵色一沉,心想這冥修攻擊方式看著還挺有威勢,他不敢大意,運法力於手中罡風扇之上,扇子上的符紋一陣輕閃,黃光大作,緊接著林逸塵輕喝了一聲,起!一陣陣huáng sè的旋風就憑地而起,圍著他的身周,化為八道風牆,這八道土屬性罡風一吹入綠色煙霧之中,就吹那些綠色煙霧紛紛四散,而那九爪所化的兵器雖末被吹散,卻也是東倒西歪,左右晃動,再難靠近林逸塵的身邊。

    高階土屬性法器!鬼僧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他修行了近百年,苦心經營,在這個修煉資源近乎枯竭的大陸之上,連中階的法器都從沒有見過,今日卻見到這傳說中的高階法器,但驚喜過後,心中也是一沉,顯然對方身家豐厚,有所依仗,也不知還有多少手段等著自己。

    必需速戰速決,用最曆害的招數,一擊致命,慢慢纏鬥對自己有害無異。

    鬼僧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他一邊繼續操縱那九把綠霧所化的wǔ qì對對方進行騷擾,一邊巨大的骷髏頭悄悄向對方靠近,以便在近距離發動他那勢在必得的致命一擊。

    可他才靠近了對方一丈,卻見對方突然轉過頭來,嘴角微彎,露出一口白牙,捏著法訣的手指向上方空中憑空一指,千均一發之際,鬼僧的魂火本能地感到一陣顫栗,感知到半空閃過一道白光,他急速催動裝著他本命魂火的骷髏頭向後麵避讓了幾分。

    空氣中傳來一陣“劈啪”之聲,一道雷電從他剛才飛過的地方劃過。雖然大半劈空了,卻還是有一小半劈到了骷髏頭的邊緣,那沾到雷光的地方瞬間就變成了一片焦黑。

    啊!……鬼僧的本命魂火感到一陣針紮般劇烈的刺痛,那是他自變成冥修後已經近百年沒有品嚐到的滋味!

    同時深深的恐懼和憎恨也湧上了他的心頭,多少年了,隻有他將死亡和恐怖帶給別人,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和滅亡靠的如此之近,剛才隻要他稍微反應慢了一點,被那天雷劈個正著,現在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沒中!此刻林逸塵心中卻有些懊惱,這天雷術先天克製一切鬼物,正是對付這鬼僧最方便的法術,就是耗費的法力有些大,不能空使太多次數。而且自己還有一個短暫的施法時間,才能將此術發出,但是這骷髏頭分外靈活,不是那身形狼亢巨大,動作笨拙的魔屍可比,那魔屍自己閉著眼也能劈中,這骷髏頭隻有等他靠的近了,出其不意,才有機會劈中。

    卻見對麵鬼僧嘴中發出一連串銳利的尖叫,震得林逸塵耳膜生痛,心生煩燥。骷髏頭在空中快速地轉起圈來,越來越快,瞬間幻化為一道道綠影,一眼望去,半空中竟有七八個骷髏頭在轉動,飛行!

    分形化影之術,林逸塵心想,他想靜下心,用明目神通去辨識對方真頭所在,再用天雷術追殺之,可這七八個骷髏頭嘴中的發出的尖嘯之聲卻讓他心頭一陣陣煩燥,難以集中精神,顯然這是一種魔音亂心的招數。

    就在林逸塵有些混亂的當口,那飛舞在半空中的骷髏頭中的一個悄悄的張開嘴,一個如濃痰般的綠色液狀物飛將出來,綠點光芒微小,飛行卻極快,瞬間就穿透了林逸塵用八道旋風組成的護身土牆,直奔林逸塵的麵門而來!

    不好!林逸塵一見這綠光竟能毫無阻礙的穿過風牆,就知這東西絕非善物,他不願硬接此物,心念一動,身形一虛,化為一道黑霧,瞬間就從原地消失了。那綠點落到了林逸塵身後的一座佛像之上,“撕撕”輕響,瞬間就從綠點化為一片綠色的霧氣,霧氣之中佛像一陣抖動,被腐蝕消融的化為一片片碎片,隻片刻功夫,一座巨大的佛像就化為了了一地的碎片。

    曆害!林逸塵在大殿的另一邊顯出身形來,看著眼前這一幕情景。暗暗捏了一把汗,這冥修竟如此難纏,好在看情形,他能噴出的這種綠色腐蝕液體應該也是有限的,否則也不會等這半天才噴出這一點。

    看著對方在空中飛舞,無法分清的骷髏頭,林逸塵暗忖不能用天雷術來空耗法力了。事已至此,賴皮點就賴皮點吧,省點力氣也好,他左手輕輕一抖,那懾魂鈴出現在他手中,他口中輕念法咒,鈴聲輕響,叮鈴!叮鈴!

    一陣陣環形音波回蕩在這大殿之中。

    啊!……,空中那七八個欲飛過來繼續追擊的骷髏頭發出一陣痛苦的嚎叫,這攝魂鈴乃是師傅專為林逸塵打照的法寶之一。其威力根本不是尋常法器所能比擬的。而且這鈴聲的音波攻擊,是越過肉身,直接作用於一切魂魄的。正是眼前這主修魂魄之力冥修的克星。要不是因為林逸塵法力低微,隻有納氣期三層的修為,這攝魂鈴的威力隻能發揮百不足一,隻要輕搖一下,眼前這位鬼僧就要魂消魄散了。

    隨著林逸塵催動攝魂鈴,鬼僧的七八個鬼頭在空中一陣亂晃,緊接著全部瞬間消失,隻餘最後一個鬼頭,他那龐大的綠霧身身也一一潰散消失。

    林逸塵手掐法決,天雷咒及時發出,給這個鬼僧最後一擊,白色光影眼看就要擊中半空中的骷髏鬼頭。

    就在此時,鬼僧突然大叫一聲,眼中魂火轉為火紅,噴出一片血霧,一股濃烈的血煞之氣撲麵而來,緊接著白光一閃,骷髏鬼頭被天雷正正擊中,化為了一片白灰。

    跑了?林逸塵停下手中的攝魂鈴,小心翼翼的用明目神通探查了一下四周十丈,這骷髏鬼頭是容納鬼僧魂魄的魂器,剛才天雷術那雷霆一擊,已將魂器擊碎,可就在剛才那一刹,那鬼僧的魂魄明明脫離魂器逃了出來,然後瞬間就遁走了,此刻周圍幾十丈竟一點氣息也全無,看來已經跑出很遠。

    而且剛才那遁術,似乎是……一種極強的獨門遁術,這家夥居然也會?而且……能遁出如此遠,還把靈鬼童也帶走了!

    林逸塵看著一地的狼籍,玩味的笑了笑,這個鬼僧夠狡猾,狡兔三窟,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倒要看看你還有多少花樣可玩。

    他信步走到王員外夫妻的屍身身邊,輕歎了口氣,手一揮,將兩人屍首用丹火化為了白灰,拿出了那把收了兩人魂魄的bǐ shǒu看了看,心想,暫時不送此兩人再入輪回,我還有些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