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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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侯府遠沒有昨日時分的熱鬧祥和。
李鈺坐在椅子上,瀏覽著著手上的一頁紙,看完一頁扔一頁,速度很快,然後伸手,金釗就會將下一頁遞給他。
偶爾李鈺看著看著還會點評幾句:“這個寫的不錯,是去年的,南晉帝安,臣為東唐之禮侯趙式,今臣之手上有一女,是臣妻之妹,早歲之時,嫁為定州刺史,如今寡居。臣念陛下素愛美人,願陛下納臣之禮可。臣必感泣之。嘖嘖嘖。”
李鈺手一揚,那張紙便落在那群定州官員們的眼前的地上。大多數人不敢看,不過總有膽大的,看了一眼,雖沒有看全,也是看了個大概,心裏都鄙視那趙式!
“禮侯真是大度,先是強行納了妻妹,享了齊人之福,又將依附你的妻妹轉手送人,這算不算禽獸的做法呢?”
說的禮侯滿臉通紅,支支吾吾道:“自古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況且,又是個守寡之人?”
“說得對,不過你這算是玩了你妻妹吧,送給了南晉皇帝,就不算是你的妾了,你這事做的不地道啊。”
李鈺也沒了看這些文件的心思。
沒錯,李鈺剛剛看的,是黑甲衛從侯府隱秘位置搬出來的幾大xiāng zǐ禮侯與他人的來往信件。有寫給前方守城將士的,有寫給其餘四國國主的,有聯合官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的,還有與他妻妹暗中勾結情意綿綿的。
當這些xiāng zǐ出現在禮侯眼前的時候,禮侯就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活不成了,聽到李鈺一張一張的看,禮侯坐如針氈,很不得一把火燒了這些。
李鈺不知道趙式是這麽想的。他吩咐人將這些xiāng zǐ抬到院內,親手將一張紙點燃,扔到xiāng zǐ上,那火苗猶如跳舞一般,一下子竄了起來。一箱接著一箱,燃起通紅的火焰。
趙式一下子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麽太子會燒掉這些證據,明明隻要派人將這些信件送往長安,稟告皇上,他就是誅九族也不為過。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
在場的人也都不知所謂,不曉得太子究竟想做什麽,白白放棄這些。
“燒了幹淨,讓本宮的人抬著這些勞什子,還要護送著這一堆廢紙,你犯下的錯,憑什麽讓本宮去替你保存證據?”李鈺嗤之一笑:“來人,將趙式一族,所有族人,妻妾、子女、趙氏一族,奴仆,下人,全都綁了,明日午時,問斬。”
所有的人萬萬沒想到,李鈺會如此冷酷,本以為燒了那些書信,會放過禮侯一家,沒想到是要抹掉這一族!
“二弟,這會不會敗壞你的名聲啊?”賀陽春磕巴的問道,實在是李鈺也嚇著他了,和之前鬥嘴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而且,你沒有稟明陛下,沒有問題麽?你剛剛還燒了那些信件。”
眾人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太子殿下您這樣好嗎?
“嗬嗬,本宮親自檢驗的證據,諸位也都在場,假使父皇問起,諸位難道還要為禮侯求情不成?”
李鈺沒心情陪這些老古董,也實在不願意聞這燒東西的味道,站起身,走向門口:“既然,賀公子求情,那就賞給賀公子一條命,禮侯,你可以好好想,明日午時之前,時間都給你,想好留下誰的命。”
大家眼睜睜看著李鈺的身影消失在禮侯門前。
“記住,隻有一條命,一個機會。”飄飄忽忽的聲音從牆外傳來。
那些州兵架著侯府的人隨即也出了門,估計是押往定州府衙大牢。禮侯那些妻妾,哭哭啼啼,叫嚷不斷,有說著自己與禮侯毫無關係,又有說著自己隻是來做客,無不想趕緊下了禮侯這艘要沉的船。
“成了。”那記錄官筆一收,收起記錄的卷宗,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對著相識多年的老友同僚們說道:“昨日太子殿下派人來,通知我,今日做個記錄官,下官本還心有不服,可經此一日,下官敢說,太子並不是傳說中平庸之人。”
眾人都點了點頭,他們自然都看出來了,禮侯計劃二十年的事情,太子輕鬆的就給破解了,關鍵是,太子根本不在乎你會不會翻供!以雷霆手腕直接搜府,當堂讀證據!
“二,那個,太子殿下。我有話想說。”賀陽春追上李鈺,說話有些支吾。
李鈺看這一根筋有點好笑,知道自己的身份就這麽驚訝?令人不敢說話?
“二弟就二弟唄,你想說什麽?”
“你怎麽就成太子了?你都沒告訴我。”賀陽春沒有板住自己,還是問了出來。
“我怎麽就不能是太子了,還有啊,我都告訴你了,姓李,名鈺,我感謝你,沒叫我行李!”李宇說著撇了撇嘴。
賀陽春漲紅了臉,不知道怎麽說,他能說他考慮過行李這個名字嗎?能說因為想不到有人姓行,所以就放棄這個名字了嗎?現在還是轉移話題的好。
“你不必對我有介懷,做你自己就好,咱倆還結拜過呢,對吧。”李鈺盡力消除自己身份對賀陽春的影響。這一根筋確實有時候轉不過來彎。
“呼,”賀陽春常舒一口氣:“這我就放心了,你剛剛為何借著我,要放了一人?斬草不是應該除根麽?留一人對你的後患不小的啊。”
“我既然敢當著禮侯和大家的麵,說出放他一人,就一定會留一人性命。我倒要看看,這種時候,那趙式是不是還會欺騙於我。恐怕他現在是最煎熬的時候。走,去小院吃點飯,都餓了。”
賀陽春想起早上吃到,就眼冒金星,太好吃了,比自己家的廚子做的都香!他這算不算抱上太子大腿了?
李鈺說的沒錯,禮侯現在確實很煎熬,全府上下三百餘人,皆入獄,還給他們最大的三間連在一起的牢房,所以整個侯府的人相當於都擠在一起。
“侯爺,怎麽辦啊是不是真的隻能有一人啊?咱們這一大家子呢。”趙式的發妻一邊用手帕擦著眼淚,一邊問道。
“父親,太子雖然這樣說,可我侯府上下三百餘人,明日他不會都殺了的,皇上必然不會允許的。”趙式的大兒子說道。
“父親,您決定了嗎?”趙式三個嫡子中,最聰明的老二問道。
他這話一出口,整個牢房都靜下來,無數隻眼睛盯著趙式看,太子說了,隻能活一人,但是他們都不想死啊!而且還是為趙式一家陪葬!
趙式心中有一個dá àn,但是正在猶豫,他不確定太子是不是知道,假如太子不知道,那麽侯府就可以活兩個人!兩個人,足以讓侯府東山再起!再說太子將證據毀的七七八八,足以讓侯府翻案!
這整個牢房中的人,沒幾個讓他放在心上的,那些個下人,死了也就死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午時,定州的百姓聽聞太子親自監斬,斬的還是個侯爺,關鍵不止一人!這可是個稀罕事,於是將那監斬台,圍了個裏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
許多人都在竊竊私語,不知道這禮侯犯了什麽錯誤,竟然讓遠在長安的太子親自過來!
李鈺坐在監斬官的位置上,靜候著。而一旁那日記錄的,記錄官站在一旁,見李鈺示意,變展開那日記錄的卷軸,一字一句的念道。
大約一個時辰,到了午時,那記錄詞也念完了,圍觀百姓才知道原來這禮侯犯了如此大的罪責!
於是又是謾罵禮侯一家,又是稱讚太子英明的。
“禮侯,你可想好了,要本宮留誰的性命?”李鈺手裏拿著斬首令牌問道。
趙式跪在台子上,心裏一橫,說道:“保我自己!”
趙式的妻妾和兒女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們的天,居然塌了!
李鈺搖了搖頭:“很遺憾,你答錯了。”
“太子答應過的,難道想食言?”
“本宮以為,你會如實交代,這樣,本宮或許會真如你所願,放兩個人。”李鈺伸出兩根手指頭。
“可惜了,你沒把握住機會。”
趙式心中冰涼一片,不可能?太子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幾乎沒人知道!
李鈺指了指趙式身後,隻見金釗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孩子走到李鈺身前跪下:“稟殿下,在一處農戶家裏果然找到了這孩子。”
趙式見到這個孩子,麵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是不知道這孩子究竟是你的,還是南晉皇帝的。本太子說話算話,這孩子的命就留下來。那些侯府的奴仆也放了吧,為不值得的人陪葬,不應該,本太子賞罰分明。”
那些人頓時大哭起來,直呼太子英明。
而趙式的妻妾兒女則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趙式,仿佛在怪他,居然想到的是一個繈褓內的孩子,和自己的性命!
“本宮已經刀下留人了,本宮見不到血腥,定州刺史,你來監斬。”
李宇轉身就走了,這次他說的是實話,他哪裏見過死人,見過kǎn rén頭?多嚇人,早走為妙。
李鈺走到遠處,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不對,但是,他知道,他越來越適應現在的身份和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