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開始了，李伯禽在院子裏打了兩趟拳，用涼水擦把臉，神清氣爽出門了。走出家門口，不經意間瞟見有兩個人蜷縮在牆角。看衣著，有點眼熟。

    “你們兩個，幹什麽的？”

    “李大人。”

    原來是秦寶和秦小妹蜷縮在那裏，頂著重重的黑眼圈，看來昨晚沒睡好覺。

    “你們兩個怎麽回事？皇城司那廂房住著不合適？”

    秦寶擦了把汗，憨笑：“那倒不是，那裏是我們兄妹住過最好的房子，可是不能住人。”

    李伯禽換了個姿勢，強打著耐心問：“說說吧，怎麽不能住人？”

    “大人，晚上鬧——鬧鬼。”

    “什麽？”

    簡直胡說八道，李伯禽跳了起來，他差點給了秦寶一巴掌。

    秦小妹打了個哈欠，過來說：“李大人，我哥說的是實情，一開始我也不相信，還以為是什麽歹人作亂來著。等鬼第二次出現之後，我親眼看見才知道真的有鬼。”

    “那你沒有衝上去打它嗎？”

    “那我哪敢。”

    看秦小妹臉上露出怯意，李伯禽心說這就很難得了，要是一般的女子肯定得嚇死過去。

    “李大人，您要是願意繼續收留我們，那我們想找您借兩個錢，另覓住處。否則，我們寧願接著流浪江湖，也不去那裏住。”

    “瞧瞧，虧得你們兩個還是行走江湖的人，怎麽還信世間有鬼？”

    秦寶麵露難色：“我們原先也不信的，無奈昨晚親眼所見，不得不信。”

    秦寶就把昨晚鬧鬼的事情，詳細敘述了一遍。他們倆不像是撒謊，肯定是看見了一個長著長舌頭，披頭散發的女鬼了。這兩人被嚇壞了，否則也不會半夜跑到他們家牆根來蹲著。而李伯禽可以確信，這個女鬼一定是人假扮的。

    “好吧，你們倆先隨我去皇城司，今晚本大人親自把鬼抓到你們麵前，讓你們看看。”

    秦寶看看他妹子，兩個人扛著包袱，又跟著李伯禽回了皇城司。進門之前，李伯禽小聲叮囑他們倆：“這事還沒弄明白，先不要對外人說，免得引起恐慌。”

    “是是是。”

    “你們要記住一句話，神鬼怕惡人。”

    “那是，有大人您撐腰，我們就放心多了。”

    院子裏的那幫家夥，見他們大人來了，都過來行禮。李伯禽一擺手，讓他們退下，回頭衝秦小妹看看，那意思是該你上場了。

    秦小妹心領神會，別看是個姑娘家，心裏素質比他哥秦寶強多了。秦寶那廝別看嘴上說的毫不在乎，可是進了皇城司，就像霜打的茄子，蔫搭搭地蹲在牆角。

    秦小妹腰板一挺，頓時英姿勃發，她來到人群麵前，掃視了一圈，開口道：

    “昨天，李大人讓我擔任你們的武術教頭。今天是第一天，讓我先看看你們的基本功。”

    人群哄然大笑，王大嘴笑的特別大聲：“那個秦家小娘子，我不是笑話咱大人做的英明決定，我是嘲笑你。咱們這些人，那都是在人海裏摸爬滾打了好多年的，誰還不會點三腳貓的功夫呀。當然，比咱們大人那是比不了。至於翻牆過院，上房揭瓦，那都是小兒科。所以說，基本功你就不用考察了。”

    大家又是一陣嬉皮笑臉，沒人把秦小妹當回事。

    李伯禽回到房中，在窗邊看了一眼就把窗戶關上了。這群小混混，一個兩個都欠收拾，他對秦小妹還是很有信心的。

    很快，院子裏傳來哀嚎之聲，不用看，就知道某些人被揍的鼻青臉腫了。包括王大嘴、爛眼圈和蛤蟆眼，因為就他們三個人叫聲最慘。

    李伯禽心裏直樂嗬，他拿兩本閑書過來翻看了一下，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就隨手丟到了桌案上。

    “去把爛眼圈叫來。”

    “是，師傅。”

    抬頭對上欒狗剩那張麻子臉，這廝又偷偷跑來了，甭問，其他三人也一定來了。

    “師傅，我不是想著勞逸結合，昨天兩位小師叔刻苦學習一天，今天就——”

    “好了，別廢話了，你把爛眼圈叫來。”

    不一會兒，爛眼圈緊張地過來了，看他額頭淤青、嘴角有血痕，就知道他也嚐過小辣椒的滋味了。

    “大——人，我這也就想跟她切磋一下武藝，結果這小娘子手太黑，這一巴掌把我門牙都快打掉了。”

    爛眼圈磕磕絆絆把話說完，李伯禽看見這人就想笑。這廝本來長的挺喜感，現在臉上帶傷了，更是喜感十足。其實把他叫過來，就想看看他被揍成了什麽樣子。

    “爛眼圈，從今天開始由欒狗剩教你學說話，請你務必把磕巴的毛病改掉。”

    “是。”

    欒狗剩一臉驚訝：“師傅，你讓我教他？”

    “是啊，有什麽問題？”

    “沒有，徒兒一定不辜負師傅您的期望。”

    餘下的時間，李伯禽就是把腿翹在桌子上，坐等天黑。據秦寶說，昨晚那鬼進的房間就是他這辦公的地方。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也沒有發現少什麽東西，因為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今晚，他要親自守在這裏，見人打人，見鬼打鬼。

    ……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打發走了所有人，止滅了燈火，李伯禽坐在椅子上，挑了個最舒服的坐姿。一切就緒，就等著裝神弄鬼的人出現。

    等到夜很深了，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或許昨晚是個過路的盜賊，見無值錢的東西可偷，大概今晚不會來了。

    那對兄妹躲在廂房裏，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這時候，門響動了一下，李伯禽心裏一動。緊接著探進來一個腦袋，李伯禽剛想下手，一看是秦寶，那叫一個泄氣。

    “大人，我們是擔心您，您沒事就好。”

    “你們找個地方藏好了，別驚動了鬼，它就不敢來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大人您要不也出來，躲在外麵，我怕那鬼察覺房間裏有人，就不敢來了。”

    李伯禽一琢磨，也挺有道理的。他悄悄出門，貓進西廂房裏，而秦氏兄妹就藏在隔壁。夜色漸深，李伯禽不停地打瞌睡，他期盼著鬼影早點出現。

    周圍不時有風吹過樹枝嘩啦嘩啦的聲響，而再無其他聲音。他心裏偷笑這秦氏兄妹這麽膽小，虧得還是行走江湖的人，竟然被某一個江湖毛賊的伎倆給嚇到了。

    他決定再等一會兒，要是沒有什麽動靜，他就回家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