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聊天，其實並沒有聊幾句知心話。一直是薩玉奴在搔首弄姿和放浪形骸，李伯禽除了說點風涼話，也無話可說。

    這個女人晚上往外跑，也不怕被歹人抓住給賣到黑店裏去。李伯禽扇風的同時，望著靠上來的薩玉奴，內心表示不理解，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你晚上往外跑，皇帝就不管你嗎？”

    “哼，能管住我的男人至今還沒有出現。”

    薩玉奴露出得意的笑容，小白牙在夜色中很顯眼，不可否認，這是一副好皮囊。

    尷尬聊天，到最後，兩人全靠眼神交流，一直瞪來瞪去。忽然，薩玉奴伸出手，奪過李伯禽手中的蒲扇，自顧自地扇風，道：“你我算是朋友了，對嗎？”

    “如果把認識的人都稱呼為朋友，那就算是吧。”

    “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的人。”

    薩玉奴嬌笑著，丟下蒲扇，消失在夜色中。這女人的功夫確實一流，否則也不會這麽來去囂張自如。

    李伯禽撿起蒲扇，準備回房睡覺。忽然覺得身後有人，這又是一個驚出一身冷汗的發現。他慢慢回頭，提著的心也放下了。

    “哎呀，師傅，您老人家什麽時候來的？這樣容易嚇著人。”

    這老頭每次都神出鬼沒的，難道就喜歡嚇唬人？李伯禽從房上跳到院子裏，司徒衍隨後也跳落在院子裏。就衝這落地悄無聲息，就能看出這老頭確實是個武林高手。

    “小子，你今天失言了。”

    隔著夜色，也能看出這老頭麵色不好，語氣中含著不滿。李伯禽方才想起昨晚約定的事情來。

    他今天竟然給忘記了，於是歉疚道：“您別生氣，下午我本來準備去的，結果有點事情給耽擱了。”

    “那晚上呢？”

    李伯禽知道這老頭挑理了，他磕磕巴巴道：“晚上也有點事。”

    “嗯，事情挺多，挺重要。先是帶著欒狗剩出去吃茶，結果還和一個吐蕃人打了一架。接著回來就約會宮中來的貴妃。徒兒你挺忙啊，都沒時間跟師傅我學功夫了。”

    “師傅，您別生氣，隻此一回，明天我一定找您去。”

    “不要明天，就現在吧。”

    “好吧，師傅聽您剛才的話，您難道一直跟著徒兒我的？”

    “少廢話，快點練。”

    既然人家這麽上杆子，李伯禽也不能不識抬舉。他脫掉粘人的涼衫，把煩人的長發攏住，固定在頭頂上。又回房搬來一把椅子，請師傅坐下。

    “師傅，咱先從哪練起？”

    “你先把你這些年練的功夫，練給我看看。”

    這老頭既然想看，那就練吧。憑著記憶，李伯禽先打了一趟拳，看看老頭沒反應，又接著練一套拳。

    這老頭還是沒反應，李伯禽有點忍不住了：“師傅，您看我練的怎麽樣？”

    “稀鬆平常，接著練。”

    唉，李伯禽有點泄氣，說實話，他到現在才發現他如漿糊一般的腦子真的不喜歡習武練功，和記憶中的他相差甚遠。

    一邊練功，一邊琢磨，李伯禽實在沒轍了。最後，他唰唰唰一陣猛練過後，一個健步跳到他師傅麵前。

    “師傅，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解惑。”

    “我看你小子想偷懶。”

    “不能夠，您老人家有心教我練功，那我哪能不識抬舉？”

    “好，有什麽問題問吧？”

    “師傅，您稍等一會兒。”

    李伯禽一溜煙跑進灶房，搬來兩壇酒，又搬來桌椅。見司徒衍沒有表示反對，他又斟滿兩碗酒。嬉皮笑臉道：“師傅，大晚上的，咱師徒邊喝邊聊天。”

    咕咚咕咚，幾碗酒下肚，司徒衍皺起了眉頭：“徒兒，你是不是該弄兩個菜？”

    “我這就去。”

    李家灶房到現在還沒有熄火，因為李思訓有吃宵夜的習慣。灶上的大廚們，每天都要守到半夜。

    李伯禽從灶房端來兩碟菜，看他師傅挺喜歡喝酒，他心裏偷笑。因為對付喜歡吃喝的人，那就容易多了。

    “小子，你剛才說有問題想問，怎麽不問？”

    “是這樣，您和我無為師傅，誰的輩分高？”

    “嗯，論年歲嘛，我比他大一旬。論功夫嘛，不相上下。”

    “那您就是我大師傅，他就是我小師傅。”

    “甭又大又小的，你叫我師傅，叫他無為師傅，你看看，這樣不就容易區分了嘛。”

    “是是是，喝酒。”

    李伯禽成功把練功轉化為吃喝，他心裏很高興。這悶熱的夜晚，蹦躂練功夫？那不是他喜歡的事情，這樣吃喝閑聊才自在。

    “你那個小狗子傷的不輕吧？”

    “小狗子？哦，您說欒狗剩啊，他估計得一兩個月才能複原。”

    “嗯，這小子嘴巴太壞。”

    “師傅，不是我說您，您看見了怎麽不幫一把你徒孫？”

    “幫的了一時，幫不了一世。還有你呀真的抓緊練功了，你就沒發現你現在命犯桃花，還犯吐蕃？”

    “是是是，師傅您說的是至理名言。”

    兩壇酒變空，李伯禽的目的達到了。他師傅司徒衍已經喝迷糊了，忘記練功那茬了，站起來搖搖晃晃非要走，李伯禽把他送到大門口。直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方才舒了口氣。這一回兌付過去了，現在該是睡覺時間了。

    想把別人喝迷糊，結果自己也喝的差不多了，李伯禽搖搖晃晃回到房間。不準備點燈了，他找準了床，準備撲倒床上，卻忽然發覺床上有人。

    今天晚上真是不太平，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李伯禽嘴裏嘟囔著，強力控製手抖，點了幾次才把燈點亮。

    就見陳果兒躺在床上，睜著葡萄粒一般的大眼睛，甚是誘惑人心。

    “果兒，是不是白天我說你了，你不高興了？”

    “沒有，我隻是不希望你誤會我。”

    “誤不誤會又有什麽關係？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和我那個二弟走的太近。”

    “當然有，我去鋪上做事，是因為在家閑的實在無聊。”

    “沒關係，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也許過了今晚，就沒有誤會了。”

    李伯禽現在腦子完全漿糊了，他眼睛裏看到的全是陳果兒那妖嬈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