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取寶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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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這扇天王木門費時一日,言陵總算是完成,正是滿心歡喜之際,哪管他胡言,蘇半弼想不通,能讓一方大音強者如此動容的寶物,到底有何神妙之處?
他心中突然騰起一絲占有**,但被瞬時便被壓下。
有文武天機在身,這世間寶物大都可以平常以待。
此番不僅拓展了眼界,對自身造詣與創作能力也是大有裨益,完全不枉重傷一場,蘇半弼心中暗喜。
門內幽暗混沌,不可視物,以蘇半弼的目前造詣根本無法探知,隻好靜等言陵動作,但他卻隻在身後說話,並不進去,原來是樂感損耗嚴重,正在原地服藥調息。
“難為你侯爵之身,竟為這事受累整日,放心,好處自是少不了你的,待我取了那老賊首級,還有重謝。”
言陵朗聲說道,卻難掩疲憊。
蘇半弼聞言趕緊俯身一拜,不敢當此謝語,連忙道了好幾句折煞晚輩,這才稍稍定下心來。
但蘇半弼同時暗自咋舌震驚,他也是自那場盟賽後才清楚,築台化形凝偶之後,再升至四境大家,那原音偶像便能顯出麵目五官與身體細節,是為大家成像,五境名家,偶像便能點出各種神采表情,變換喜怒哀樂,是為名家點采。
如若還能提升,音樂人升到六境名宿時,全身大部分樂感便壓縮為一顆顆樂感精粹,環繞在樂台與偶像周邊,三者彼此呼應,是為名宿聚星。
七境大音!所有樂感精粹盡數收入樂台與偶像之中,渾然一體,是為大音合一,同時不再有新的精粹環繞,隻在二者上方出現一片閃耀不止的樂感明星,隻聽從原音偶像的感應,生發澎湃樂感。
音樂人畢生苦修,能到此等造詣的高手,自身樂感簡直如天河般浩瀚精深,但就在這小木屋前,一方大音所有的樂感,竟是耗不過兩日,由此再往上,可想巨匠之強大,天王之至強!
如此怎能不令人鬥誌高昂?
“言大人這樣說,晚輩實在是受不起。”
“哈!你小子竟知道謙虛了?難得,難得,看你這樣子,我怎麽感覺比開了這門還高興呢?你方才不是狂得沒邊嗎?還待師兄久矣,語氣真是很有皇家風範,估計連太子殿下都說不出這話來。”
“言大人如若有意見,我可以立即改換語言風格的,都隨你。”
蘇半弼淡然一笑。
造詣高深之人恢複起來自然是快,言陵起身入屋,便是準備取寶,蘇半弼很知趣,一直站在外邊看風景,言大人不多說,自己便也不再問,剛好也是能看住那木門,萬一再把言大人關在裏麵,那麻煩可大了。
這點連行規都算不上的基礎意識,蘇半弼很是清楚。
環抱小屋的密林,白日裏青翠碧綠,到得晚間,一棵棵竟是通體泛起青光來,如瓊玉般的光澤,幽幽勾人探索,這江南吳川果真不凡啊,隻是一片林中便有前輩高人留下的神妙之物,各項資源可是比那天杭皇州豐饒太多,最關鍵是人也極美。
屋內仍舊氣息震蕩,伴隨著言陵的聲聲大喝,像是在與寶貝纏鬥,無片刻後便是安靜下來,言陵滿臉笑意退出門來,蘇半弼未見他手持一物,隻是躬身朝木屋一拜,然後招呼他即刻離開。
蘇半弼也隻好學他向那小屋拱手拜了拜,臨走前,還順手將那木門帶上,隻聽門後兩聲異響傳來,像是它又再次恢複,如往日般精妙。
“天王之威著實難擋。”
言陵苦笑歎道,為那東西,他體內樂感竟是兩度耗盡,便隻好步行,蘇半弼看他走動間步履飄浮,必是腿軟所致。
青光朦朧中,蘇半弼一邊走,一邊聽言陵講述這上瑤林中上瑤樹的來曆,原來它在上古五音天帝在位之時,便是製作琴、瑟、箏、築等等樂器的基本原材,此樹在夜間能泛光,猶如長空之瑤光,故名上瑤樹,並且敲擊這瑤樹時,有悅耳的聲響回應,猶如瑤玉相碰,是故古琴也叫瑤琴。
兩人行了約半個時辰,不似言陵遊賞般輕鬆,蘇半弼一直是滿臉戒備,隻聽前方林葉急振,人聲喧鬧似有包圍,蘇半弼大叫道:“言大人!我猜得不差吧?前方卻不是那搶寶惡徒?等下敵方必然要說諸如“有德居之……此山我開……”之類的行話,你我不用多等,隻顧衝殺便是。”
蘇半弼踢斷一根細長的上瑤樹,扯去枝葉後以樹為棍,瞬時擋在言陵身前,動作竟是無比熟練。
言陵停步,繞到蘇半弼身前笑道:“素聞靖越候蘇小侯爺從未單獨離隊曆練過,怎麽此時看來,你倒像一個久居山林的匪徒一般?張口便條條行規,句句行話,前方乃是我言氏族人,專程在此等候接應的,你小子別仗著輩分比他們高,就胡亂言語。”
蘇半弼剛一聽他說完,三位身穿紫紅錦衣的青年便是來到麵前,躬身行禮道:“族長,飛艇已在前方,這便啟程吧。”
原來是虛驚一場。
隨後二人上艇回程,一路無話。
現在蘇半弼才知道上瑤林距離言氏族地有多遠,一行人返回時,天已大亮,言陵一下飛艇便去忙事,可見有多倉促,其實是有準備的,卻不料如此快的便找到了天生七弦,是以全部都要提前。
事關機密,自然是不宜多問,他隻知曉是為創作而忙。
他是真想來一句願助師兄譜成此曲,但話到嘴邊還是放棄了,須知這個境界的音樂人最是孤高冷傲,最不能聽的便是別人插手自己創作了。
蘇半弼便自行遊覽,眼前盡是熟悉的園林風格,紅牆、白瓦、假山、池沼、紅花、綠鬆,莊園外,一條長河奔流環繞,山水秀麗。
閑遊之中,他同時也一刻沒有停止構思,身前領著參觀的是言陵最小的孫子,叫言書威,步伐手勢恭敬得讓蘇半弼很不適應。
他旋即一想,便明白過來,即便言大學士再是如何厭煩自己,但總有師徒名分,並且還是啟蒙恩師這樣的地位,這在言氏族譜中都要記載的,言氏一族幾代帝師,正統德禮傳家,麵對長輩怎敢不恭敬?
隻是這長輩的造詣,實在太低太低。
言博維老恩師倒不在此莊園中,言陵一方大音,自然不在宗族裏待,這裏隻算一脈嫡傳分支。
到底是出帝師的名門望族啊,蘇半弼不禁歎道,如此家風,大得我簡直站不住腳。
半日參觀下來,連一個正房子弟欺負私生子的畫麵都見不到,這在別家能做到嗎?沒給打死都算仁慈了,簡直不可想象,不可思議。
蘇半弼忽然快走兩步攔下言威,正色道:“這個,書威啊,不必拘禮,我實在不敢當,你最多叫聲哥,便已足夠,但別叫蘇兄就好。府上有多餘的瑤琴嗎?我想借用一張。”
“有的有的,我這便去拿,蘇兄稍等……”
言書威說完,便飛奔而去。
“嘶!這孩子……”
待到言陵忙完手中事項,再次感應到蘇半弼時,不禁又是一陣怒笑轉換,這小子果然不肯安分啊,不過那琴音倒是叮咚流暢,如流清溪。
“來來來!山上的知音!手都舉起來好嗎?還有山下的也一樣,吳川郡地處豫嵐江之南,那今日便作這一首《江南春》送給各位最合適了,哎喲!多謝言曦曦xiǎo jiě的五束鮮花,感謝……”
蘇半弼在一塊兩丈高的池塘假山上,虛坐於一叢翠竹之間,雙手連彈正歡,一眾年輕女子圍在池邊神色歡欣,她們時而頓足,時而拍手,都覺得這曲調秀婉柔美,急緩交替中,仿佛眼前的平池之上,泛起了三月間才有的朦朧煙雨。
“小郎君!我們還要聽你在麥田上念的那種嘛!”
少女們紛紛喊道,令得蘇半弼很欣慰。
“好好好,沒有問題,即刻奉上。”
“這小子,才來沒多久,便把這些小丫頭們迷倒了,我今日要清理門戶!”
言陵咬著牙,周身樂感淩厲收發,嘶嘶作響,旋即一絲隻堪能拂柳的微風吹去,蘇半弼立時慘呼一聲,噗通栽入池中,眾少女哎呀一聲快速散開。
“怎麽每次都有人打斷?有毛病吧?”
蘇半弼扒上池塘石沿,渾身濕透,臉麵有些掛不住,辛苦創作一曲實在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