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逐出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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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希月似笑非笑,開口問道:“擺出這副表情要給誰看?我當年可見得多了,一至少七八十人,比你更衝動的都有,簡直毫無新意。”

    那我總得要表現一下才好啊,如何?情緒是否飽滿?我差點都感動哭了,你居然還笑?”

    蘇半弼完,正好季主教頭開始安排戰術,他立馬圍上去聽講,意圖合理清晰,幾首關鍵樂曲,其中關鍵節奏由誰把控,分派得很細致,令人佩服。

    隻聽到一半時,蘇半弼便開始有些心慌,他至今曆練課也沒上過幾堂,主教戰術雖是很完美,但是分派到自己身上時,能否貫徹到位,實在沒有太大把握,想要完全配合隊友合奏,他尚且還差一點默契。

    季主教便隻好任由他不跟全隊,這樣反倒有奇效。

    正商議之時,亭下走來兩位青年,身著群玉山珠寶的青色隊袍,其中一位手中握著一卷書信,口稱言家輩,要見師叔話。

    蘇半弼滿心感動,趕緊迎出相見。

    恩師,即便是您老親自出麵,我也不會讓步的,第一個主場我必須要贏下,但如果是言大人親筆書信,讓我放水,那該處置?

    蘇半弼未開口時,便已是連連暗歎,惋惜不已,表情很是為難。

    兩位不必多禮,鬥弦台上,也無須念情,恩師那裏,我自會去,不會使二位受罰的,我知道本門敬重長輩,但今日我實在不能有絲毫放鬆。”

    蘇半弼拱手回禮,語氣平緩,畢竟言氏德禮之家,他們麵對長輩時,極有可能無法施展正常水平,他要搶先消除雙方誤會,免得讓後輩們背上不尊長輩之名。

    此時隻聽其中一人朗聲道:“皇室平悅公主之子,靖越候蘇半弼,頑劣無德,不尊師長,行事粗魯,屢教不悔,老夫故此與你斷絕師徒關係。”

    一席話恰似山峰崩裂,蘇半弼當場呆住。

    令一人旋即接話道:“靖越候,自今日起,我言家與你,不再有師徒名分!這是大族長及幾位長老的親筆斷絕書,昨日已經上報陛下知曉,後麵還有下文,要我當眾宣讀嗎?依我看還是不必了,場合不宜啊,哈哈。”

    湖上清風忽而淩厲起來,蘇半弼接過書信,心放入懷中,再次走上去休整亭,坐在茶水台前,倚欄望湖,中間沒有一句話。

    好氣呀,不就是毀去了幾棟屋舍嘛,衛氏已經照價賠過了,現在居然還要將人逐出師門?言大學士缺多少樂票便直,希月絕不還價,何須如此給人難堪?”

    衛二姐誤會了,此事無關利益,此事無法回轉,大族長被他氣得差點嘔血,自認當不起靖越候的啟蒙恩師。”

    那言家子弟的最後一句,運上一絲樂感,聲調非常之高。

    他都這樣了,衛希月自然無法接話。

    此時兩人一個謙遜一個遺憾,不時露出笑意,想來此舉效果絕佳,打擊力度超強。

    玉澤西全隊也是滿臉義憤,但言家的人有理有據,實在難以反駁,隻怪這他做事不計後果,一族之護莊真龍,居然想跟它簽靈血契約,全國恐怕也隻此一人。

    蘇半弼仍然無話出口,開始閉目靜思,心上七弦連連顫動,溫習著盟賽曲目。

    蔣坤元則運足目力,細看對麵好戲,頻頻點頭微笑。

    不是玉澤西隊中有一員最擅長逆轉籌數的奇才嗎?在哪裏?我卻沒看見。”

    叮,叮,叮……

    金鍾再響,全場知音呼聲頓起,鬥弦台上樂感澎湃。

    本場最後一時段,玉澤西終於是派上蘇半弼啦,想必試音石的問題已經得到解決,那麽本場便又新增一大看點啊。”

    蘇半弼手撫一張古箏,麵無表情,他還是選擇在本隊合奏中潛伏下來,隻待關鍵時機方才出手,畢竟入隊不久,配合起來難保流暢。

    好的,群玉山起手便是一曲《萬珠瀉玉》,此曲非常具有衝擊力,全隊排演多年,音效不俗,合奏時如有遍地珠玉碰砸,急促難擋,青色音梭瞬間便與後方藍色音梭拉開距離,玉澤西這邊,首席孟一卿帶領全隊奮起直追,水鄉特色樂曲《輕雲追魚雁》奏起,速度也是不差,緊緊跟在對手光尾之後,兩者相距不過丈餘,但是玉澤西始終沒能反超過去,而蘇半弼也在跟樂隊協同配合,看來一開場還沒適應過來。”

    青藍二色音梭追逐甚急,藍光連續變換三曲,但仍然是無法反超對手,如此跟何談領先?

    兩隊同城而處,隔江對望,風格近似,曲中多以琴箏為主,是以諸般變化能都輕易化解,群玉山珠寶與極北森林在同一時期建隊,經驗老道,不像玉澤西是新晉上來,正式盟賽場次才滿雙十。

    這,這個熟悉的動作,果然來啦!蘇半弼!各位主場知音,這便是《搏泥金牛曲》啊,果然音效獨特。”

    賀話音剛落,湖麵上便開始環繞起那低沉的咆哮之音,湖水瞬時震起漣漪,日光之下滿湖銀線連跳,晃在每一位高聲呐喊的知音臉上。

    嗯……嗚嗚嗚……嗯嗚……”

    蘇半弼丹田與心弦一氣流轉,傳功釋放掉大量渾雜的樂感之後,氣息運轉得更加暢快,是以這現在施展這《搏泥金牛曲》,速度便又再上一台階,藍色音梭感應到那急速運轉樂感後,立時速度暴漲,爆出吱吱吱切割長風之音。

    此時《輕雲追魚雁》音效尚在,藍色音梭過彎時便又多了一絲輕盈靈巧,如飛雁掠湖,配合強橫的衝擊力,瞬間便超過青色音梭。

    精彩呀!不愧是力挫朔方州強隊的新奇曲目,此刻吹起來威勢驚人,賀在這裏插一句題外話,這咆哮音調一出,盟賽圈子內有不少人競相模仿,當中不乏幾位名宿境的音樂人,但紛紛不得其法,而今日再聽此曲,又是多出幾分變化,似龍吟,似蛇嘶,隱隱潛在音調起伏之中,看來這侯爺在那日在言家,還是頗有收獲啊,如此一來常人更加難以模仿。”

    賀調笑幾句,引得全場一片笑聲,便瞬間便又被音軌上兩柄音梭的激烈追逐吸引過去,吳川知音中隻有少數提前見識過那咆哮音,是以大多數知音突然聽到,很是不適應,隻得伴隨音梭左右晃動。

    群玉山這邊想必是早有預料,立即發起反擊!先是一曲《沸血冶銀》提升音梭樂感強度,抵禦對手的高速撞擊,再接一曲《骨碎金山》硬拚速度,渾厚澎湃的曲調中,兩柄音梭距離再次拉近,不過玉澤西方麵反超籌數心切,並不想與之糾纏,光尾一沉便是向下飛去,看這過彎弧線,相當優美,自然流暢。群玉山珠寶的青色音梭也是不差,這《沸血冶銀曲》同樣來曆不凡,此曲最先是用於隊中前輩音樂人開山取寶,提升士氣,改成盟賽曲目後音效不減,竟還有震懾對手音梭的特殊效果。”

    賀旋即解道。

    蘇半弼開始焦躁起來,眼見局麵不利,雖是曲目精彩,音梭也飛行流暢,但對手隻要死死拖住本方,熬到金鍾再響,便是三點到手。

    他暗道無怪玉澤西才入正賽便又要準備保級,同城死敵實力如此之強,便是再投多少錢也難占到上風,還要被對方分走大批知音。

    換戰術,必須要對方也慢下來,才好找機會,全隊放慢速度,擺大山反拖對手!”

    蘇半弼一見《搏泥金牛曲》也占不到便宜,扔下手上鐵罐,一撫身前古箏,身上氣息陡然一變,連綿音調脫手而出,起伏如山,細密又厚重。

    《擺大山》又經他一番審音解韻改良,再以古箏奏起,音效更強。

    全隊掌控節奏之人短時間連續易手,等首席孟一卿再度交回控製權時,藍色音梭便已主動貼上了那柄銀色,任憑它如何變幻位置,大山虛影落下時,兩柄音梭齊齊衝山,立時速度大減。

    孟一卿當即便指揮隊中成員分出兩人奏增益樂曲,開始補充蘇半弼樂感消耗,另外一人跟自己同奏《雷濤滿洲去》,伺機加速搶下一籌。

    但群玉山珠寶這邊籌數上領先,五個人格外從容,麵對蘇半弼的戰術改換毫不在意,仍是之前的雙曲反複奏起,對領先者而言,隻要玉澤西沒有表現出反超的跡象,諸如曲風、速度、音效,甚至是鬥弦人數,都可以隨意變換,他們皆是不在意。

    今日玉澤西還能有一首逆轉好曲嗎?群玉山珠寶又能否一舉戰勝?畢竟是同城對手,雙方都不可能想要平局收場的,想必全場知音也是十分期盼,眼看時間無多,勝負隻在眨眼之間。”

    蘇半弼額上冒汗如線,音梭在山影掩護下,連續幾次衝擊也無找不到絕佳機會,他耐性漸漸消退,心頭怒氣慢慢湧上。

    嘭嘭!

    一張古箏被砸在欄杆上,絲弦崩斷,頃刻間碎成數塊,衛希月在休整亭上秀眉一跳,朱唇一抿,眼中泛起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