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餘音繞梁造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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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澤西成員,注意情緒,不得蓄意毀壞樂器。”
鬥弦台上飄過來主裁官員的聲音,蘇半弼擺擺手,示意是自己衝動,扭頭看見另一邊的蔣坤元倒是從容不迫,他放下竹笛,對著蘇半弼連連搖頭,手拍欄杆時明顯有憐憫之情。
蘇半弼回以微笑,豎起食指向他搖了搖,極有挑釁意味,但在場眾人皆是不明其意。
全場知音眼見還有好戲看,立時歡呼起來,更有噓聲大作獻給客隊,他們連音軌上的音梭追逐都不想看了,離得遠些的知音忙問發生何事,旁邊之人回答蘇侯爺以摔樂器為號,頃刻便要上演實戰。
蘇半弼並沒有從台上器盒中取出新樂器,他一直在對蔣坤元搖手指,臉上笑意越來越濃,他一邊挑釁,一邊思考對策,但能用上的曲目已然盡數奏出,卻是不見奏效,不愧是同城死敵啊,把本隊研究得如此透徹,每一曲皆在其算計之中。
全隊節奏自然是交回首席孟一卿,繼續合奏以《雷濤滿洲曲》鬥弦。
突然,腦中傳來一陣異響,恰似雷電亂竄一般,蘇半弼毫無準備,一時大驚,不過片刻後便是冷靜下來,旋即他連連冷笑,整人瞬時興奮起來。
文武機,準備播送樂曲了!
這真是意外之喜,對於文武機的這項功能,蘇半弼幾乎已放棄幻想,因為他覺得自己對的,沒有生出過分依賴之心,想憑個人能力戰勝對手,卻沒料到它在此刻竟然開始播送曲子。
藍色二弦極速震顫,帶動下麵五弦有節奏地撫動起來,全然是自然伴隨,蘇半弼自己沒有任何幹預。
一定是有某種途徑專門開啟這項功能的,蘇半弼一直堅信這點,隻是暫不得其法,但既然它自行啟動,那便先奏出當前此曲再,若還是不能贏,那便真的是很遺憾了。
腦中曲調漸漸清晰,蘇半弼閉目凝神,細細品味,他隻聽得片刻,便覺地都好似一清,鼻中隱隱幽香傳來,長臂一勾,台上樂器盒中便飛出一柄竹笛,他接在手上順勢便在嘴邊一橫,六個音孔已是按上手指,心上七弦齊齊撫動,已然是形成道道玄奧的規律,曲調應手而出。
笛聲一起,兩柄音梭便瞬時齊齊一滯,如有一股無形大力拖住,而全場所有人也在這一刻聳起肩膀,張大嘴巴,準備瞬時呐喊歡呼。
蔣坤元立時感覺己方對音梭控製力開始下降,他盟賽經驗豐富,一見此局麵,便知將要發生何事。
此曲品級頗高,全體換曲應對!提前奏《星耀銀河曲》一定給我要守住優勢。”
明白!”
一聲令下,群玉山珠寶這邊樂曲瞬時一變,但那股難言的失控感仍是絲毫不減。
笛聲空靈冷峻,直透在場所有人之身心,眾人目光全定在蘇半弼身上,細細端詳他橫笛之姿,忽然道道白光衝起,如月華般輕柔,緩緩散向四麵,在滿湖蕩漾的水聲之中,笛聲更加幽遠。
玉澤湖之西,沿岸大片梅樹微微輕顫,片片梅花受音效與曲中韻律所激,紛紛離樹飛舞起來,匯成數千股梅花旋風,直往玉澤西主場地中飛來。
不過數息,整個玉澤西主場地上梅花飄舞,粉白一片,色漸漸變暗,笛聲環繞,樂感澎湃,湖上數萬知音齊齊高呼,更有不少人為眼前景象所迷醉。
此刻賀的心情也顯得很激動。
各位知音,這,這是意境啊!此曲竟能造成出意境!靖越候果然不負吳川父老期望,再次奏響強音,一柄竹笛,滿湖落梅啊。再看蔣坤元首席雖是應對得很倉促,但也順利變曲,聽那樂曲品級,也是不低啊。”
高品級的樂曲能引動地自然變化,動蕩人心血脈,造出音樂人本身都無法排演出的曲中意境,一首樂曲子隻要能造出意境,其原本的音效與威能也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隻要敵方陷入意境中無法破出,便隻能任由宰割,再到巔峰之時,甚至能決國運興衰,能定萬物枯榮!
這也是自五帝創世以來,音樂人能夠遠勝禽、獸、鱗、昆、蠃五族,傲立於地間的關鍵因素之一。
此曲中的意境覆蓋麵積極大,自湖上遠望過去,整個主場地都被一圈淡金色的混沌空氣牆隔開,圈外景色如常,圈內自成美景。
蘇半弼感覺自己進入到一個更深層次的精神狀態,前所未有,那一片片飄舞的梅花,與樂台的上本我原形慢慢接起一道親密的聯係,使得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場景中的每一處細節變幻,極是美妙。
眾人屏息之間,隨著笛聲中樂感徹底釋放,意境再起變化,色徹底昏暗下來,一輪皎潔明月撥雲而出,盈滿如盤,月華照耀下,江水映光,上下一派銀芒閃動,極是炫目,粉白梅花衝翻飛,旋即翩翩落下。
全場知音高聲呼喊,有的抬手指月,有的低手拾梅,可是才一觸碰,花蕊竟唰一聲瞬時散作輕塵,隨風而去,化進月光之中。
於是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意境中的幻覺。
優美意境之中人皆陶醉,隻有賀的聲音在提醒著身處何方。
精彩呀!此曲無論是韻律還是意境,皆是令人陶醉啊,再看群玉山珠寶這邊,反擊樂曲根本沒能奏效,完全陷入這梅花曲的節奏之中,如若破不開這意境,那麽這場同城大戰,玉澤西便要逆轉取勝啦,今日又是蘇半弼主導,他最近新曲接連不斷,頻頻奏出驚喜,果然是一位很有創作賦的音樂人!”
蔣坤元額上冒汗,眼前樂曲造出的美景,在他看來卻如一絕死之地,那紛飛梅花,似要將己方掩埋一般,他作為全隊首席,此刻已然失去了對音梭的控製,它陷進那月華之中,便再無蹤跡。
不,他想不通,明明這《星耀銀河曲》本身品級也不低,甚至比對方的新曲目還多好幾年的鬥弦考驗,但在這節奏之中,竟無絲毫抵抗之力,完全被對方掌控了節奏,難道此曲之品級,竟還高過《星耀銀河曲》?這絕無可能!
笛聲壓製之下,群玉山珠寶全隊由主動轉為被動,整個合奏猶如雜耍,任憑樂感如何瘋狂輸出,仍是不能奪回音梭的控製權,甚至本方曲調的快慢竟也能被那笛聲所影響,他趕緊指揮全體成員再變曲目,以求突破意境的圍困,但為時已晚。
被對方掌控節奏之久,即便是便徒手去推音梭,也怕是能推贏了,更何況那蘇半弼周身樂感激蕩,連連搶籌。
不知為何,蔣坤元突然臉上一紅。
叮叮叮……這聲音一響起,他瞬時周身一寒,如遭墜冰湖。
盟賽計時金鍾鳴響,本場鬥弦結束,在蘇半弼的笛聲裏,玉澤西掌控全場節奏達一刻多鍾時間,以強大的控製力,反超二十籌!
在眾知音的熱情歡呼聲中,笛聲緩緩消退,蘇半弼全身一鬆,順勢癱坐在鬥弦台上,身邊的孟一卿、石震木等人趕緊上前來扶他。
意境中,夜色裏,他清楚看到眾隊友臉上的狂喜。
各位,意境漸漸消散,那此曲到底是何品級,現在我們一同見證。”
賀話音才落,全場梅花已然靜止不動,整個主場地漸漸明亮起來,數息過後,終於是與整個湖上的日光相通,眾人覺得像是突然扯掉了蒙在眼前的黑布一般,更有不少知音是初次見識意境之美,興奮得振臂高呼,上下搖動。
等到一切又重歸平常時,眾人耳中仍然有隱隱笛聲悠揚回蕩,久久不息,一摸座下木椅,尚有輕微的餘音震動。
餘韻嫋嫋,環繞不息,原來隻是餘音繞梁級別的曲子,可為何群玉山珠寶那邊也奏出了同等級別的《星耀銀河曲》,卻連意境都沒營造出來,便被死死壓製下去了?這,不應該啊,除非是……。”
賀沒有再下去,隻剩下滿心震驚,他的疑問同樣也是在場所有知音的困惑,普通知音隻看場麵是否精彩而已,音樂人則不一樣,能一眼看出這其中有許多值得深思的專業細節,眼前局麵明顯是不合樂理,同等級別的曲子,為何竟連一絲意境對壘的跡象也看不見?群玉山全隊節奏完全被人掌控,隻得任由反超。
主裁!我等不服,玉澤西必是用了陰暗手段,將原本更高品級的曲子偽裝成一品的餘音繞梁級,否則為何本方竟無絲毫反應之機?此中明顯有詐,並且玉澤西成員蘇半弼,進場之前引動了試音石警報,望主裁明鑒。”
蔣坤元不服,運起樂感高聲向主裁席上的巨匠前輩申訴,語氣很是不甘,想要通過主裁的判定,做最後一點努力,同時滿心期望蘇半弼一定要使用了外物輔助啊,如此才好配合自己。
對於毫無根據之事,主裁自然是不予理會,何等手段能瞞過八境巨匠感應?除非王親臨。
蔣坤元一見敗局已定,先前的滿臉倨傲立時絞為粉碎。
來來來,蔣坤元,你來給哥哥我偽裝一次,你要能裝得出來,我自斷一隻手……”
玉澤西這邊,石震木實在聽不下去了,當即出言譏諷道,他還話未完,半空中突然爆起一聲巨響,同時有金光四射,照透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