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山花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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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半弼出言一問,立時將眾人目光吸引過去,杜承接著酒意走下亭來,笑道:“侯爺,你莫不是在笑?那些不過是一群江火流螢罷了,鱗族中最尋常的生物,種類繁多,這時節倒沒有任何稀奇之處,隻在盛夏時便有滿江飛舞,火紅一片。”

    原來如此,真是漂亮啊。”

    蘇半弼點頭稱讚,語氣輕鬆自然,亭上衛希月輕輕一搖頭,臉上有些嗔怪之色。

    他正想再幾句將話題拋出來時,辰晶玲是也款款下亭,望著那流螢提議道:“不如我等便以此辦一場競賽,各自以樂曲音效捕捉流螢,最後以數量最多死傷最少為勝,如何?抓它們不難,隻是要做到不傷分毫,卻是極考驗能力的。”

    好,皇妹得好啊!我同意,最後勝出者,本人便有大獎奉上,其中一樣,便是玉澤西主場地的三年貴賓入場券,上麵還有衛二姐的親筆繪畫。”

    衛希月木然點頭,事已至此,便隻有配合他先完成了再談其他。

    好,既然如此,那杜某便獻醜了,不妥之處,還望靖越候多加指點,你創作能力可是很強的。”

    杜侯爺盡情發揮便是,何談指點?”

    蘇半弼笑意漸濃,揮手讓周毅軒去取早已備下紗竹籠。

    杜承雙手一攤,一青色扳指精光一閃,一張亮銀色古箏便已橫在胸前,他閉目沉吟一陣,旋即樂感一運,曲聲頓起,蘇半弼發現這杜承的彈奏方式很是奇特,那一古箏本身竟是能隨樂曲產生共鳴,使得整個曲子具有一種,類似環繞效果,委婉幽暢。

    他心中一動,若有所悟。

    杜承十指齊齊一勾,樂器中猛然蕩起一圈圈樂感波紋,跳脫活躍,刹那間江上數十點螢火便被盡數掃清,蘇半弼目光收回時,身邊光斑點點,不曾少了一個,。

    好曲,杜侯爺手法很是純熟啊,不過瞬息之間,便是一曲橫掃。”

    蘇半弼拍手讚道,身邊周毅軒趕緊將那流螢收入細之中。

    過獎,自然是比不得蘇侯爺作品的,不過今日這大獎我是拿定了。”

    杜承完,雙手淩空虛按,模仿了一陣蘇半弼的專屬慶祝動作,引得眾人大笑。

    兩人又是互相讚美幾句,蘇半弼覺得這杜承很有意思。

    江上重歸於靜,月光弄影。

    一見杜承施展出音效來,不用蘇半弼提議,眾人便主動要求沿江漫遊,收捕流螢,蘇半弼自然是滿口答應,旋即便有一艘玉澤西樂隊紋飾的遊船出現在眼前。

    隨後眾人移步船上,順江而下,各自施展樂曲音效,傾盡所能收集流螢,一時江上聲樂大作,樂感澎湃,場麵比盟賽鬥弦也是不差,蘇半弼心中興奮,甚至忘卻了此行目的,衛希月頻頻在旁提醒,卻隻有微笑回應。

    離船數百米之外的密林之中,一個人影自樹後轉出來,望著江上目視良久,感應到船上眾人的賣力之舉,他點頭長吐一口氣,像是多年積怨立時散去,暗道自己之前怎麽沒有想出如此方法排遣抑鬱呢?

    今日一見,簡直效果拔群!果然無比舒心,他又靜看片刻,卻才閃身離去。

    大江銀濤翻波,水響衝,眾人連續彈曲頗耗樂感,尤其要將音效作用在如此寬闊的大江之上,則更是考驗造詣,不過效果奇佳,一個時辰內便是收集到三百餘隻,聚在中一閃一滅。

    這些與李仁青定下的數量相差甚遠,衛希月不禁秀眉輕皺,又見他滿不在意的樣子隻顧與眾人笑談,心中便是一陣好氣,再加上江上流螢數量越來越少,她隻有無奈一笑。

    蘇半弼扶欄遠眺,身邊縱酒高歌,樂感四散揮灑,特別是那安瑞郡主辰晶玲,此刻也是拋下所有拘束,手上一串巧手級別的金鈴鐺金光四射,音效之中整個人儼然如一脫韁飛馬。

    他暗道這種集會一定日後多多舉辦,要辦成大型音樂會那種,爭取未來壟斷整個江越帝國市場,讓國內音樂人一提聚會,便要想到吳川玉澤西,到時更不愁時裝的銷路,各個項目緊密聯係在一起,互為依托,如此在這圈子之內,再做項目便沒有不能成的,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啊。

    蘇半弼正在腦中規劃前景,卻聽身邊寂靜下來,他轉頭一看,卻見幾位權貴紛紛盯著自己在看,卻不知為何事,他拱手一笑,示意各位繼續,但見杜承等人卻不為所動,隻是用目光牢牢鎖定自己。

    他立時懂了,右手當空一抖,一柄翠綠竹笛便握在手中,旋即調整一番身姿,竹笛便是橫在嘴角,眾人欣然一笑,曲調頓起。

    此刻圓月出雲當空,滿江一片白光盈盈,船上笛聲清透綿綿,又帶一絲有哀婉情緒,如月光照拂離人,杜承一聽便是識別出來,這可是正統的情曲郎君特色曲目啊,仔細一品,更有幾分宮告聖牌上榜樂曲《梅花落惜月》的韻律在其中。

    他這是意欲何為?想要再度造出意境,二度上榜?這可是前所未有之舉!杜承心中大驚,想來今日實在大賺,不僅有獎勵可拿,還能見到再次見到宮告聖牌。

    但杜承一聽那曲中樂感的激蕩程度,卻是比之前那首差太多,品級不足以上到餘音繞梁級,並且此曲題材不妥,情愛類型的曲子,除去個別名家名宿的精品之作以外,向來是難以引動聖牌。

    不過以此曲精妙程度,登上一些州府內的排行榜還是夠資格的。

    眾人隻是能感應到笛聲中陣陣樂感波動,直透心弦,卻不見任何音效施展出來,船上大部分都是音樂人,深知創作此曲必然極耗心力,絕無可能不排演出音效,眾人目光隨圓月一轉,看見衛二姐時,瞬間大悟。

    曲中音節一轉,笛聲便靈動起來,配上佳人秀發隨風飄動,月華之下明眸如星,人與景在曲中交融映襯,當真是美到讓人心動。

    何等樣的音效,也比不上眼前美景佳人啊,這蘇侯爺好深的用意!

    賭十萬樂票,這曲名中必然帶一‘月’字,我研究他的曲風也有些時日,錯不了。”

    杜承看著衛希月,側身對旁邊的幾位道。

    嗯,用超音盟賽中的話來便是,此情此景,戰術意圖暴露無遺,我賭二十萬,必有一月。”

    那房侯爺立刻回應道。

    眾人紛紛加注,賭金竟加到兩百餘萬,卻沒一人提出反對意見,看來結果很明顯,眾人隻好相視一笑。

    辰晶玲不知何時坐到了衛希月身邊,眼睛一閉全身放鬆,曲中那絲絲嫋嫋的血脈相通之感,更讓她覺得此曲便是為自己而作。

    呼呼呼,眾人耳畔風聲漸漸起,抬眼一看時,便有漫樂感凝成花瓣紛飛,與那日盟賽場上一樣,隻是意境還是未能造出,更遑論上榜了。

    遊船徐徐行進,忽然江上飛起一道道紅光,如長條絲帶般直朝船上飄來,穿過花瓣舞成的圈子,落到幾位女子身旁。

    好多江火流螢!還是皇兄的曲子高明一點,竟是引得流螢自投船上而來。”

    辰晶玲出聲叫道,顯得極為欣喜。

    周毅軒立時忙碌起來,趁著樂曲音效正盛,他快速與衛氏仆從合力清掃船上流螢,數息過後清理幹淨,而笛聲猶然不停,遊船航速加快,最後再經過一番收聚之後,江上卻隻有零星幾隻撲來,再難成群。

    時節不利,要想湊夠數量絕無可能。

    一曲終了,杜承等人飛快地收起臉上羨妒神色,頻頻拍欄大讚,急忙問起曲名來,而蘇半弼卻無心回答,隻是連連搖頭,看起來極為沮喪。

    好可惜,差一點便能造出意境!我明明已經感應到一股股自然樂感將自身圈繞起來,可最後還是輸在品級上,如此真情之作,居然不能上榜,這宮告聖牌,真的好嚴格。”

    蘇半弼眼中滿是失望之色,抬頭四下環視夜空,希望那有一道金光閃起。

    遊船徐徐靠岸,眾人樂感耗損極大,隻好先休息片刻,再啟程前往十裏水路之外的玉郭崖,每年暮冬時,自崖上往下俯瞰大江,便能欣賞到數丈高的白浪回卷上遊,聲勢澎湃,是豫嵐江特有之奇景,世人稱“橫湧玉郭”

    靖越候,此曲不能引動聖牌,你也不必灰心,畢竟總要給我們這些沒上過榜的些許機會嘛,不能你一人獨占啊,嗯,所以這曲名是……”

    蘇半弼這才緩過神來,拱手向麵前四位知音行了一禮,笑道:“一曲《山花繡月》答酬各位,承蒙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