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回避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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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澤湖畔響起一陣陣低沉怒吼,似乎都蓋過了波濤洗岸之聲,隻有憤怒者自己清楚,這其中有多少懊悔。
你是不知,那毒性簡直陰寒至極,屬於五毒邪物中的蟾蜍所出,至於老王爺萬般痛苦,皇兄就不向你細了,免得擾亂你思維。嗯,後來啊,你墜江失蹤的消息傳出來,不知為何卻被他知道了,老王爺癱臥在床神智昏沉中,也都在掛念你的安危,不停使人催問侯爵玉佩有無光亮,我猜當時若玉佩再無青光亮起,他恐怕是……好在你二人此刻都無大礙,老王爺雖是一度痛苦欲死,卻也強撐過來了。”
十四皇子講到動情處,眼角竟有幾滴淚花滴出,蘇半弼深吸口氣,臉色漸漸平靜下來。
他依稀聽到了數聲骨節爆響,猶如山嶽崩塌之聲。
鬥弦在即,靖越候不必傷懷,都是些邪道宵罷了,你自己心中明白便好,在王爺麵前切不可表露出來,以免又讓他老人家擔心。”
蘇半弼很清楚辰南空的意圖,他成功了,自己現在果然鬥誌渙散,恩師完全不用授意我盟賽放水,隻是用出這一記狠招,便已足夠,比下間任何苦肉計都狠。
辰中陽的策略很見效,重傷一番後,不完全發揮出價值,豈不是虧?隻不過,他們根本料不到,這一招效果極強,遠超預期,因為蘇半弼在銀牙山中隨口一句八皇子手下的人,如今被人尋仇,幾乎害死恩師。
皇兄,你可知這玉澤湖水有何來曆?”
哦?玉澤湖水還講出處?不都是豫嵐大江灌入的嗎?”
當然有了,這滿湖有一多半的水,都是我放出來的,這都還不算多,鬥弦之時你要心,隨時水漫全吳川全郡。”
嗯,好,看到你心態如此平和,皇兄也就放心了。”
兩人又閑談了幾句轉移情感,辰南空先行離開,留蘇半弼在原地消解心中憂思,但片刻後他又重新折返回來,帶著幾卷典籍,還有偷襲者的一些官方線索,對蘇半弼詳細講解了一番。
哦,對了,差點忘記,半弼啊,還有這兩本皇家典藏的樂理古書,是老王爺即便在口吐黑血之際,也要專門讓我交給你的。”
辰南空滿臉感動之色,拍拍他肩膀,聊算安慰,同時暗道此子心智真乃剛毅!換做是我早已抗不住了,還是先走為好,話到這裏已然十分適合。
這是計謀!這是計謀!不能亂,絕對不能亂!
蘇半弼腦中拚力抵抗一陣,甚至運起樂感來抵禦,但還是敗退下來,他此刻甚至想立即集結人馬,將那斷手男抓出來。
接下來的幾日,蘇半弼都在房中整理線索,曆練課還是一場沒去,唯一的活動便是在每日晚間潛入湖中磨練體質,,皇州杭全隊已在兩日前到達莊園中,恩師就在數十丈外,但蘇半弼沒去見一麵,仍在閉門研讀典籍,直到盟賽鳴鍾開場。
清晨,玉澤湖盟賽區域內,數十艘遊船畫舫穿行在嫋嫋煙雲中,還有諸多船難以計數,鬥弦台都周圍的觀賽水榭中人影如牆,等到擴音石中一個男聲響起,湖麵上立時喊聲大作,如濤如潮。
吳川音樂社,吳川音樂社,各位知音好,我是賀,這裏還是吳川樂隊玉澤西的主場地玉澤湖。我們多日未見啦,今這場盟賽,比上一場的同城大戰都還更有看點,想必在場知音也都清楚,不然主場地的票券也不會在數日內全部售空,在此也要感謝群玉山珠寶的諸多知音前來支持。今日的關注點,還是在玉澤西隊中那位逆轉奇兵身上,靖越候蘇半弼此番在鬥弦台上與母隊相遇,必然是諸般情緒在心中,卻不知他該作何反應?又會有何種亮眼表現呢?”
賀停頓片刻,等呼喊聲消減幾分後,才又開口道:“今日我們還請到了吳川本地名宿,製器大師李仁青李大人光臨玉澤湖擔任嘉賓,李大人好,李大人自退仕之後,已很少出席大型場合了,這次能來可以是非常難得。”
各位知音好,老夫李仁青,皇室樂隊對於靖越候蘇半弼來,那可真是最標準的母隊了,此刻又是麵對啟蒙恩師辰老王爺,著實讓人感慨萬千啊。”
李大人得對,確實滿滿故人情啊。不知大人平時對蘇半弼或者皇州杭隊有多少了解?”
嗯,我與靖越候本人頗有些緣分,這位年輕音樂人資極高,精通諸般技藝,聰慧過人,某些想法很是新奇,不止在盟賽領域,我認為在整個蘇賢相的家族之中,都算得上才俊。”
蘇半弼坐在休整亭中,此刻聽到李仁青話時突然臉頰一紅,心道他跑來這裏來所為何事?當下正是心煩之際,他倒好,又揭我短處。
好的,那麽雙方音樂人此刻正式上台,皇州杭隊這邊也是高手盡出,各位看十四皇子辰南空的表情很是輕鬆,想必是早有應對之法了。李大人有所不知,早前皇家樂隊在皇州主場地,曾經逆轉戰勝過玉澤西,正是由蘇半弼以一首駿馬飛騰的曲子實現反超籌數,那一場鬥得是鮮血狂流,異常精彩!幾乎將玉澤西打入重歸資格賽的泥潭中,辰老王爺很是長臉,而今愛徒仍在眼前,隻是隊袍改,老恩師看著他,心中想必也頗難受吧。”
蘇半弼看著眾隊友上台,腦中思緒紛亂,胸膛那團熾熱又漸漸放大,火熱氣息比之前來得更加澎湃,他走出亭子,左右亂逛,無法鎮靜下來,抬眼向左看去,層層水光花影之後,一龍袍老者傲然挺立,目中隱隱精光,正在台下布置戰術,看上去神色甚好,隻是偶爾周身驟然一緊,臉上閃過一絲難忍,想來還是餘毒未清。
蘇半弼沒有再去看他,心中早已是悔恨交加,實在沒有心思再去馭駛音梭。
賀感歎道:“看來還是師徒情深啊,玉澤西果然選擇讓蘇半弼回避恩師,這在超音盟賽曆史上算是又添一例了吧,畢竟之前許多音樂人麵對同樣的情景,還是毅然直麵故人。這下主隊知音可能不會滿意的,嗯,果然如此,聽這震叫陣之聲,看來靖越候來吳川之後,喜歡他的知音人數暴增啊!”
此言一出,眾知音喊聲立刻加大,再加上李仁青又誇讚了幾句注重各位要禮節,知音們更是忍不了,紛紛大喊退票。
賀一見場麵喧囂起來,立時便將重點轉到那千丈音軌之上。
漂亮!十四皇子起手便是一曲《大興汪洋》搶占前位,看來皇州杭隊仍是用傳統的《風龍撼樂章》應對本場,那金色音梭之上層層黑紋龍鱗浮動,帶起一道黑光便是激射而出,但隨後一道藍光緊追不放,聽這古箏之音密如雷鳴,其餘四件樂器則奏起波濤洶湧,正是玉澤西特色曲目《雷濤滿洲》,看來今日兩隊剛一上台來,便是采取猛攻猛進方式鬥弦,各位,現在退票你們忍心嗎?”
蘇半弼靜靜觀戰,絲毫不為環境所幹擾,忽然感覺有幾分異樣,他暗想多半是恩師正在暗中注視自己,但片刻後又感應到一絲幽怨情感湧上心頭,急火猛燒的心弦微微散出涼意。
他突然扭頭朝休整亭上一看,卻隻見一個慌忙躲過了目光的絕麗臉龐,慢慢變回冷漠。
群玉山地脈回來之後,便再也不曾往她樓頂上爬,她肯定是不習慣的。
蘇半弼回頭再看了一陣音梭競逐,金藍二色交替領先,籌數上咬得很緊,他正要去聽季主教接下來的安排時,卻忽然察覺不對,急忙再次回頭看向衛希月,瞬時呆住。
隻見她身著一襲雪色長裙,華美卻不失素雅,幾顆翠玉泛光,正是那瓊綴春雪套裝,此刻穿在她身上,簡直絕配。
與此同時,在場觀賽的知音中,至少有上千人在直直盯著衛希月看,互相回憶著那時還未坐上輪椅的豫嵐江之女,是何等令人神迷,隻可惜妒佳人,即便大江也護不住她周全。
一時歎息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