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藍色矢車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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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瀟瀟曾經受過專門的訓練,用以對付那些沒有受過訓練的變種人。
大多數變種人會利用自己的能力優勢來對別人下手,殊不知這是最脆弱的表現。
大多數保有人類意識的變種人尚且無法意識到這一點,更別說已經獸化。徹底失去意識的喪屍了。
對於一個變種人來說,他的能力一旦在最初使用就會暴露,成為弱點。
眼前的這隻可以瞬間移動且能夠逆重力爬牆的變種人,明顯會利用自己的能力優勢,繞到人的背後,並且從人夠不到的地方下口。
而喪屍最喜歡咬的地方,是脖子。
因為這最脆弱,熱量很大,而且是暴露在空氣中的部位。
所以,陳瀟瀟甚至不用回頭,隻需要猛地將腋下的槍狠狠向後上方撞去,就會準確地撞到出現在那裏的變種人。
在被劇烈撞擊之後,變種喪屍跌掉了地上,又再度消失。
這一次,出現在了距離陳瀟瀟臉龐極為接近的鼻尖,張開了血盆大口,對準陳瀟瀟的臉就要一口咬下去!
然而,陳瀟瀟的反應更快,已經伸手捏住了他的咽喉,並且手指發力,迅速收緊!
幾乎是在瞬間,巨大的力道將變種喪屍的脖子生生捏爛,爆出無數烏黑的血肉來!
陳瀟瀟嫌惡地將其一把丟下,把那個和身體分離的頭顱踩在腳下,一腳踩爛了才罷休。
泰迪瑟瑟發抖地站在旁邊,覺得現在的陳瀟瀟比喪屍還可怕。
陳瀟瀟對著泰迪一頷首,指了指左邊飄蕩的一個喪屍:“人類,開槍。”
泰迪雖然對槍不怎麽輸,但是打槍還是準的,一槍遠程爆頭。
接連爆掉了六個人類喪屍以後,陳瀟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因為從手中的儀器上來看,那兩個變種喪屍就在這一層沒錯,但是經過了這麽大的動靜以後,他們雖然位置有所移動,變化卻不大。
似乎不願意出來一般,始終站在離原地不遠的地方。
陳瀟瀟跟著儀器走了幾步,走到了距離兩個變種喪屍不遠處的地方。
原來這兩個喪屍都在電梯裏。
可是電梯,是陳瀟瀟和泰迪的必經之路。
陳瀟瀟站在電梯門前,陷入了沉思。
電梯空間很小,開門的時候一定會驚擾到兩個喪屍,讓他們提前戒備。
而且,完全不知道這兩個變種喪屍的能力,如果是能噴火噴冰還好,如果是意識控製級別的,就不好了。
即便是喪屍化了,能意識控製同類的能力還是極為可怕的。
不過,看這兩隻喪屍這麽老實的樣子,應該直接攻擊力不強,而且不能穿牆。
同時對付兩隻變種喪屍,令陳瀟瀟有點不安。
她對二代喪屍了解不多,但是很明顯的是,這種喪屍智力和動物相似,是可以合作的。
雖然合作的程度不高,但是兩隻已經很難對付了。
陳瀟瀟示意泰迪先不要亂動,自己走到電梯前,輕輕敲了敲門。
就在這時,裏麵發出了一些躁動,以及指甲撓門的聲音。
看來噴火、噴冰是不行的了。
陳瀟瀟低頭一看,猛地發現,儀器上的紅點,少了一個。
不對,應該是不能穿牆的,否則剛才開槍的時候就出來了,不可能一直留在裏麵。
但是,片刻之後,那個紅點又出現了。
……這可有點麻煩。
陳瀟瀟轉頭對泰迪說道:“麻煩了,其中的一隻變種,是可以隱身的。”
而且與此同時,另一隻的能力我們完全不了解,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我們雖然可以對裏麵先一步進行掃射,但是這種槍的穿透性太強,破壞了電梯的線路我們就無法下到第三層去。”
一隻就很要命了,兩隻?
……更要命了喲。
陳瀟瀟想了好久,才說道:“泰迪,你把你的手套戴上,幫我把這個電梯門開一個縫。”
不管開了以後發生什麽,都立刻閃開,明白了嗎?”
泰迪點點頭,走上前去,把電梯門掰開了一個縫。
然而,縫才剛剛出現,就從那個縫裏猛地伸出了一隻手!
泰迪一驚,嚇得倒退一步,電梯門猛地合上,將那隻伸出來的手夾住!
並沒有聽見熟悉的骨骼碎裂聲,電梯門仿佛夾住了一根繩子,那條手的長度顯然超過了正常條件下的人手臂,被門縫夾住以後也沒有碎裂,反而是徐徐地縮了回去!
因為門縫的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的距離,所以這隻手顯得極為滯澀,無法加快速度移動。
看來雖然可以伸長,但也不是沒有限製。
陳瀟瀟鬆了口氣,還好沒有讓她遇上像神奇四俠那種級別的可怕對手。
橡皮先生還好說,關鍵是那個隱形人,很難對付。
有時候陳瀟瀟真的挺哭笑不得的,你說超級英雄和變種人吧,有時候能力都挺像,但是一個受人追捧一個被人追殺,待遇天差地別。
陳瀟瀟拔出短刀,切斷了橡皮先生的胳膊,登時黑血四濺,粘液遍地。
她又讓泰迪開了一次門,果然這次橡皮先生也沒有變聰明,依舊是一隻胳膊飛了出來,被陳瀟瀟迅速砍斷了。
失去了胳膊的橡皮先生如同被砍斷了翅膀的鳥,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接下來,隻要處理了那隻隱形人,什麽都好說了。
陳瀟瀟默默地想,有一天如果她有幸見到神奇四俠,一定和他們聊聊變種人和超級英雄的問題。
然後,她讓泰迪再度掰開了門,並且伸了一隻手進去。
沒有喪屍可以抵抗得住撕咬活人的欲望。
橡皮先生明顯也想要咬,可是到底失去了兩隻胳膊,比不上隱形人力氣大。二代喪屍保留了動物的特性,既會合作,也會競爭,於是同樣是餓了多時,隱形人搶先一步,咬上了泰迪帶著金屬手套的手。
在泰迪手上傳來壓迫力的一瞬間,陳瀟瀟手起刀落,鋒利的小刀迅速沒入隱形人的頭顱,啃咬在金屬手套上的力度驟輕,並且人形緩緩出現,無力地倒了下去。
隱形人先生被爆頭以後,失去了雙臂的橡皮人先生也迎來了被爆頭的宿命。
清理幹淨地下兩層喪屍之後,陳瀟瀟看了一眼泰迪,兩個人的神色都變了變。
他們知道,等待他們的,就是位於地底的蜘蛛俠了。
那個生來孤獨,死時無依的英雄。
英雄啊……英雄。
當初信仰你的那些人,都到哪裏去了呢?
你成功救了那個城市那麽多次,可是一次失手,人們便恨你入骨。
去他的英雄,一個可憐人罷了。
兩個人順利下到了第三層,第三層的實驗室很大,但是已經一片淩亂。
由於開門就是實驗室,並沒有給他們緩衝的機會。
陳瀟瀟和泰迪全力戒備,卻並沒有見到猛地衝出來的怪物。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寂靜的,足以讓陳瀟瀟聽見她的呼吸。
不對,不是她的呼吸,也不是泰迪的。
兩個人由於過於緊張,正在斂聲屏氣,根本就沒有呼吸。
那這個微微的喘息聲,是……?
陳瀟瀟得到了一絲希望,迅速在這燈一命一暗的實驗室裏瘋狂搜尋,看見了那個正頹廢地坐在地上喘著氣的少年。
蜘蛛製服破碎了,露出大片受傷的肌肉來。
紅色的頭套缺了一塊,露出少年柔和的麵容。
他抬起眼睛,用那隻美麗的藍眼睛看了一眼趕來的陳瀟瀟。
陳瀟瀟大喜過望,正要上前的時候,卻被泰迪一把攔住了。
那不是人類的眼神。
雖然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是如此的美麗,如同一塵不染的藍色寶石一般熠熠生輝,但是他望著陳瀟瀟和泰迪的眼神裏充滿了欲望。
那是野獸,渴望血肉的神色。
他右手無力地倒在地上,左手則死死地按住了右手,整個人扭曲地坐在地上。
不對,不對。
離杜勒斯說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個月。
一個月不進水米依舊活著的,絕不是人類了。
可是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是那麽美麗、那麽憂鬱,令人心悸。
這樣美麗的眼睛,怎麽會屬於一隻喪屍呢?
更何況……
陳瀟瀟從來沒有想過,蜘蛛俠,是個如此年輕的少年人。
那蒼白的麵容裏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稚嫩,讓人看著尤為不忍。
他明明和外麵那些喪屍如此的不同,卻又如此的相似。
地上的野獸抬起頭,惑人的眸子一度清醒,卻又一度陷入迷離。
渴望的神色越來越迫切,他微微弓起了上身,向著活人探出了頭。
泰迪試探著伸出手,想要揭下他的麵具,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傷口。
然而,就在泰迪伸出手的一瞬間,他猛地掙紮上前,惡狠狠地咬向了泰迪帶著金屬手套的手!
巨大的咬合力遠超過旁人,金屬的手套瞬間扭曲,陳瀟瀟吃了一驚,一腳揣在了他的肩膀上,將泰迪的手抽了回來!
泰迪的手被巨大的壓力所壓製,已經發出了清脆的骨骼碎裂聲,看來指骨已經斷了,金屬手套下的手指被壓迫到綻裂,溢出了鮮血!
鮮血惑人的氣息令那少年的眼神再度迷離起來,他由於方才的動作,臉上的麵具已經脫落,露出另一半駭人的麵目來!
黑色的血管沿著脖子的動脈向臉上蔓延,一半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而另一半還殘留著清澈的藍,鮮明的對比令人心疼。
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雙顏色不一致的眼睛裏充滿了欲望,身體扭曲地上前一步,目光鎖定了泰迪正在流血的手,張開了嘴。
那是一張少年人幹裂的嘴,唇上布滿裂痕,卻已經流不出鮮血。
仿佛迫切地渴望著能被鮮血潤澤,他舔了舔唇角。
明明是美麗鮮活的身體,胸腔之中卻散發著死亡的腐敗氣息。
陳瀟瀟幾乎可以想見,那雙原本清澈的藍眼睛如果在陽光之下染了笑意,會如盛放的矢車菊一般的美麗,可惜現在蒙著血漬濕漉漉的欲念,眼睛眯成細細的一條線,再也沒了清澈的味道。
他張開嘴,喉嚨發出沙啞不成形的音調。
陳瀟瀟奪過了泰迪手裏的槍,顫抖著手,對準了麵前的年輕人。
她知道他是紐約的英雄,大名鼎鼎的蜘蛛俠,卻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陳瀟瀟知道,顫抖的手是打不中槍的。
她咬了咬唇,試圖要讓手抖得不要那麽厲害,卻失敗了。
陳瀟瀟問:“你叫什麽?”
蜘蛛俠……你的名字是什麽?”
麵前已經喪失了本性的野獸茫然地將她望著,片刻之後,那雙異色的眸子緩慢睜開,帶了一絲困惑。
他叫什麽?
他是誰?
蜘蛛俠,又是誰?
記憶一片茫然,過去如同白紙。
信仰、憧憬、夢想,碎得四分五裂。
他去救別人了,誰來救他呢?
誰來救他呢?
他在這陰暗的地底,寒冷,恐懼,絕望,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蛻變成可怕的野獸,被最原始的食欲充斥的頭腦。
可是沒人來救他。
他救過那麽多人,沒有人來救他。
彼得的眼神茫然了一下,卻又慢慢地清明起來——不是呀,這不是有人來救他了嗎?
他抬起那隻還沒被侵蝕的眼睛,看向端著槍的陳瀟瀟,很想問,你們,你來救我的嗎?
你們終於記起我了嗎?
可是,那要命的槍口對準了他的頭顱,讓他說不出話。
這一個月以來,不斷回響在他腦袋裏的聲音再度轟鳴,占據了一切:
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難道你不是已經明白了嗎?
你已經變成了一個比以前還怪物的怪物,這一次,不會有人來容忍你了。
來救你的人,端著槍,顫抖著站在你的麵前。
彼得搖晃了一下,向前跌跌撞撞走了幾步。
頭好痛、好沉、好冷。
黑暗席卷而來,將他淹沒。
那如同藍色矢車菊一般燦爛而又美麗的眸子痛苦地緩慢地合上了,而屬於野獸的那隻通紅的血腥的眸子,獰笑著睜開了。
送上門來的食物啊……
他的身體早就不受控製,此刻徹底屈從於欲望,以極快的速度衝了上來,張開幹渴了已久的嘴,對準了麵前那活物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