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要你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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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莫言愣住了,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師傅死了,是他害死了師傅,如果不是自己,師傅不會這麽輕易的死掉,師傅為了天下蒼生,而自己卻隻是為了古長生。

    白莫言跪在地上,眼裏微微濕潤,“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任何對的懲罰。”他突然很想要再看一看古長生,他知道,他這麽一走,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在見麵了。

    他想起了西湖,覺得自己應該和長生告個別,“大師兄,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是我答應過長生一件事情,我可不可以回去和他道個別。”

    宋毅眼眉一挑,“都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你心裏還想著那個人,莫言你是師傅一手養大的,可你卻親手害死了他!我是不會讓你去見那個人,也不會帶你回茅山,你欺師滅祖,從此後不再是茅山的弟子,把桃木劍交出來!”

    白莫言心底一慟,平日裏大師兄對自己最好,可現在大師兄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他對自己很失望了,想起死去的師傅,白莫言更是痛苦,“大師兄,眾位師兄師弟,是我害死了師傅,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隻是想要回去給師傅上一炷香,給他磕個頭,求師兄成全。”

    張然搖頭,眼裏卻都是可惜,“師傅連魂魄都沒有了,你給他磕頭又有什麽用?他是沒有香火的人,你不必再回去了!”

    不是他們無情,而是白莫言在此刻已經被逐出了茅山,他又是害死師傅的人,他們正是傷心氣憤的頭上,怎麽可能會讓他回去?

    薄青雲小小年紀,卻是神情淩厲,“白莫言,你休想要再見師傅,殺人償命,一命抵一命,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他年紀最小,自小在師傅身邊長大,和李天一的感情最深,此時此刻恨不得能殺了白莫言。

    白莫言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可師傅是他的親人啊,他隻是想要回去看一眼,“小師弟,我不該騙你,可師傅帶我恩重如山,即使他魂飛魄散了,我想回去給他磕頭,求求你們成全。”

    薄青雲人小,怒氣卻很大,他手中拿著桃木劍,冷冷的說道:“大師兄剛才已經說了,你已經被逐出了茅山,沒有資格給師傅磕頭,我們沒有你這樣的同門,師傅也沒有你這樣的徒弟,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白莫言低下眼睛,師傅臨死的時候是什麽樣?

    他很想要見他一麵,可惜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倏然一聲,宋毅手中一張血紅的符紙飛了過來,他紅著眼睛說道:“師傅是被天羅陣下和奪魂符害死的,你要提師傅償命,便也要忍受這天羅陣和奪魂符紙的厲害,今日就生奪你的魂魄,將你鎖在這天羅陣中,永生永世不得出來!”

    白莫言想要張口說什麽,魂魄已經離體,隨即是一口漆黑的棺材的壓了下來,他的屍體連同魂魄一起被封印在了棺材裏。

    眾位師兄弟立即就要啟動天羅陣,白莫言隻覺得胸口處的葫蘆咚咚咚的跳,他立即開口說道:“大師兄,我有個東西要給你。”說著用盡了全力,將養魂葫的塞子拿開,一縷幽魂飄飄淼淼的從那棺材中和飄了出來。

    宋毅幾人看了俱是嚇了一大跳,張然說道:“這是,千年的女鬼。”話落,已是戒備的狀態。

    白莫言人在棺材中,幽幽的說道:“她是宋朝的鬼,叫楚昭昭,她曾經救過我的命,可她現在就要消散了,大師兄,師傅常說,要有德善之心,我拜托大師兄幫忙照看她,好讓她日後輪回。”

    宋毅看著眼前的女鬼,她也在看著他們,他的目光將她上下的打量著,的確,她的魂魄已經很消散了,若是不養著,隻怕會灰飛煙滅。

    她雖然是鬼,卻無辜的,本就不應該陪著你一塊在這裏不能輪回,我會把她帶去茅山養著。”宋毅自懷中拿出了一個養魂葫,將這女鬼楚昭昭的魂魄收了進去。

    莫言,你別怪我們狠心。”收服女鬼,宋毅神色冷了下來,隨即一招手,眾位師兄一起作法,啟動天羅陣,將他對的魂魄封印在了此處,陣法不滅,你的魂魄便隻能在他對的棺材四周徘徊,永遠都走不出去。”

    白莫言被壓在棺材下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古長生的身影,不可多見的,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長生,我不能陪你去西湖了。

    陣法布置好後,地麵上多出了一個坑,即使白莫言的棺材被埋在了地下,可這地麵上還是很不平整。

    二師兄張然說道:“這裏不平整,要是有村名不知道情況,把這棺材挖出來該怎麽辦?”

    宋毅看了一眼遠處的大石頭,“把那石頭挪過來,壓在這裏,就算是村民看到,也不會挖那麽大的石頭。”

    張然和其他幾位師兄弟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石頭,最終他們合力把那巨大的石頭搬了過來,壓在了白莫言的棺材上。

    做好這一切之後,宋毅對著那石頭說道:“莫言,別怪師兄狠心,這是你的因果,身為道人,本不該違背天倫,你卻想要死人複生,因為你對的一己私念,師傅勞累了大半輩子,就是最後打旱魃也是為了百姓,可卻魂飛魄散,不能輪回,你必須償還!”

    白莫言的魂魄附在這石頭上,遠遠的看著大師兄帶著眾師兄弟漸行漸遠,他們的背影被初升的朝陽拉的很長,卻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

    白莫言默默的閉上眼睛,他回想起了那段少年時光,那個時候茅山條件艱苦,但他們卻是意氣奮發,談笑風生,他還記得薄青雲很小的樣子,那個時候,他抱著他在懷裏,他會親切的叫他小師兄。

    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回憶就像是一杯苦酒,越是品嚐越是苦澀難忍。

    白莫言緩緩的飄在石頭的上方,他的眼睛看向了富貴村的方向,我違背天理,背棄天倫,這是我的報應,可我並不後悔。

    長生,我想你活著,我想你快樂的活著。

    我不知道我還不能遁入輪回,如果我沒有下輩子,也沒有關係,至少我可以看著你的輪回,我可以看到你的下輩子。

    長生,你要好好的活著!

    翌日,大年初三。

    古長生在家裏收拾著準備出發,一想到要和白莫言一起出行,他的心裏就忍不住的開心。

    又可以和白大哥單獨在一起了,那種愉悅是外人無法體會到的。

    古奶奶非常不舍,“長生,你這才剛剛回來,現在又要走了,這次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古長生一點都不傷感,他笑著說道:“我要和道長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了,道長幫了我那麽多,現在他有事情,我也想要去幫幫他。”

    他隻好找了這麽個借口。

    可古奶奶什麽樣的世麵沒有見過,自己的孫子哪裏不對勁,又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

    她張了張口,那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白道長是個好人,她不能說出讓孫子不要和他來往的話,最終隻是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好,那你早點回來。”

    古長生利落的點了點頭,背著個大包袱就出發了,包袱裏裝了好多的吃的,用的,他把能想到的,能用到的幾乎全部都裝在了裏麵,那種感覺就像是要和白莫言在西湖生活一輩子一樣。

    日出時分,古長生來到了學校的門口,他傻傻的站在原地等著,一直到可太陽已經升到了空中,白莫言還沒有來。

    古長生心裏卻並不介意,他想著,白大哥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他說會來,就一定會來的。

    於是,他坐在了那顆大石頭上,把包袱放下,實在餓的著急了,就拿出了地瓜幹吃了起來,石頭很高,他坐在上麵,一邊晃著腿一邊吃一邊呢喃的說:“白大哥你怎麽還不來,再不來,我就要吃完了……奇怪了,這裏怎麽會多了個石頭……”

    古長生一直在這石頭上坐著,他從早上等到了下午,還是沒有見到白莫言的身影。

    白大哥怎麽還沒到呢?

    他一直保持著這一個姿勢,最後禁受不住,睡著了。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漆黑一片了。

    白莫言還是沒有來。

    古長生心裏開始擔心了,是不是白大哥出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白大哥出什麽事情了?古長生要走,可是又害怕萬一自己走了,白大哥要是找不到自己該怎麽辦?

    古長生前思後想,最終還是決定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等著。

    就這樣,一直過了三天,白莫言還是沒有出現,包袱裏吃的東西是越來越少了,如果他還不出現的話,他快要沒東西吃了。

    到了第四天對的晚上,古長生坐在石頭上沒出息的哭了, 白大哥,白大哥你究竟在哪?

    他哭的很傷心動容,忽而的,逐漸的,身邊冷了起來,一道聲音竄入了他的耳中,“長生,你哭什麽?”

    古長生抽著鼻子,“白大哥不見了,白大哥不來了。”

    我不是在這裏嗎?”

    古長生一抬頭,果然看見了白莫言,他還是和之前一樣,但是又好像不太一樣。

    可具體是哪裏不一樣,他也察覺不出來。

    其他的什麽,古長生現在也不想了,他連忙了起來,高興的說道:“白大哥,你來了!”

    白莫言和他一起坐在那石頭上,他抱歉的笑了笑,“對不起長生,我有事情耽擱了,來的晚了,我不能陪你去西湖了。”

    他這麽多天不出現,古長生已經預感到了會有事情發生,西湖去不成了雖然很遺憾,但隻要他沒事,他現在也無所謂了。

    古長生低著頭,“沒關係,不能去就不去吧,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白大哥,天這麽晚了,你跟我回家吧。”

    白莫言下意識的別過臉,這幾天長生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中,他明明很擔心自己,明明等了自己這麽久,可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他不在乎自己為什麽沒有來,而是輕描淡寫的讓自己和他回家。

    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暫時還不能和你回去,你先回家吧,如果下回還有機會的話,我再去找你。”

    古長生有些失望,他不願意走,還想要垂死掙紮,“白大哥,你還有什麽事情沒完成啊,現在天都這麽晚了,你就跟著我回去吧。”

    白莫言搖搖頭,“這是天機,不能泄露,你走吧。”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古長生就是再不舍也的走了,他不知道還要再說什麽,隻能默默的轉過身,“那,那好吧。”

    可當他轉身的那一刹那,心底突然間升騰起一抹很強烈的不安,他們以後還不會再見麵?還能不能再見麵了?

    想著,他便轉過了身,認真又期待的問道:“白大哥,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麵嗎?”

    白莫言沉默,良久才笑著說道:“有緣自然還是可以相見的。”

    古長生並不能懂這句話的深沉含義,他隻是莫名的覺得,他們還可以見麵的。

    你走吧。”白莫言揮揮手,讓他離開。

    古長生這才依依不舍的轉身,“那白大哥,我,我就先走了。”

    話畢,轉身離開了。

    他低著頭,一邊往回走,一邊心裏忍不住的難受,他總是覺得今天晚上的白莫言有些不大一樣,可他不能強迫他。

    那是他埋藏在心裏的秘密。

    他盯著自己的腳,挪著腳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突然間,古長生愣住了。

    白大哥!

    他猛的轉身,看見白莫言還站在那石頭的旁邊,他的眼睛順著白莫言的腳下看去。

    白大哥,他是飄著的,他的臉色是蒼白的, 他的腳並沒有貼在地上,他,他死了。

    白大哥!”古長生再也控製不住了,他跑過來大聲痛哭,“白大哥,白大哥!”

    白莫言看著他的表情,便已經知道,古長生看出來了,他心底一聲歎息,伸出虛幻的手指,幽幽的摸著古長生的頭,歉然傷感的口吻,“長生,我不能陪著你去西湖了。”

    古長生哭的聲嘶力竭,他緊緊的抱著白莫言,卻是抱不到他,“白大哥,白大哥!你怎麽會……”

    白莫言卻是很看得開,他的手指停留在古長生的額頭上方,“生死都有定數,我死了也是命中注定,你要好好活著。”

    古長生泣不成聲,心底仿佛入錐心之痛,他抬頭看著白莫言,壓抑在心底的情感,終於爆發了出來,“白大哥,其實,我,我喜歡你。”

    白莫言煞白的臉孔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眼眸卻是緩緩的沉了沉,“我知道。”

    ……………………

    許久許久,時間飛快,白駒過隙。

    最終,古長生還是知道了白莫言的死因,他一生未娶,古奶奶也沒有責怪他,而是專心教導古百歲長大成人。

    古長生最後買下了這塊地,在這地上蓋起了樓房,每日間和白莫言說一些生活中的瑣事,過起了二人世界。

    可好景不長,國破山河,城春草木,世間依舊是眾多的孤魂野鬼不得投胎,便心生邪祟,作亂人間。

    白莫言讓古長生在這裏重建一所大學,利用學校學生的生氣來壓製這裏的鬼氣,同時自己也鎮守這座學校,若是有野鬼來犯,便將他引誘到這天羅陣中,若是有的鬼魂想要投胎,他便引誘著他們去地府。

    古長生便是在這附近找了個房子,院子裏種上了幾畝荷花,他便去白莫言的身邊炫耀,“我種了荷花,和西湖一樣美。”

    白莫言笑了,古長生也跟著笑了。

    須臾,時光荏苒,古長生已很是滄桑,他主持著學校的招生工作,王天亮帶著兒子王兵來學校報道。

    古長生並沒有認出小狐狸,小狐狸卻是認出了他,待到了晚上,古長生去找白莫言的時候,小狐狸便也跟著去了。

    長生,道長,你們還記得我嗎?”王天亮紅光滿麵,膘肥體大的突然出現。

    古長生嚇得魂都要沒了,他,他什麽時候跟在自己身邊的?

    白莫言卻是笑著說道:“小狐狸,我們終究還是見麵了。”

    小狐狸難過的流下淚水,“隻可惜了道長你……”

    小狐狸?古長生這會才認了出來,“你是小狐狸?”

    王天亮咧著腮幫子大笑,“不是我,還有誰?你怎麽還是書呆子的樣,一點都沒變。”

    古長生也豪不嘴軟的說道:“你變了,成了胖狐狸,什麽英俊瀟灑就與你無關了,我勸你該漸漸肥了……”

    ……………………

    又過了許多時光,古長生已是花甲之年,他坐在家裏查閱資料,寂寂深夜有人敲門。

    古長生看了一眼門口,感覺有些奇怪,可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門口那人的腳是飄著的。

    古長生卻是問道:“你找誰?有什麽心願未了?”

    他說:“我是宋淩,我找昭昭,聽說,你和她見過。”

    宋淩?宋淩!

    古長生想了起來,迎他進了屋子,從抽屜裏拿出了那張照片,“她是你要找的人嗎? ”

    對,就是她。”鬼魂仿佛心碎的聲音。

    古長生說道:“她現在很好,是我的學生,不過,莫言說,你們還未到見麵的時候,他要你再等等,終有一天,你們會再次重逢的。”

    古教授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才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有問他,他還沒有跟我說宋淩的事情呢?

    想起這個對的時候,我便想要去找他,沒有想到,三叔和宋淩還有阿三都要跟著我一起,宋淩是一直都跟著我的,我已經習慣了,可三叔怎麽會過去呢?

    他不是不喜歡古教授的麽?怎麽也要過去。

    我小心眼的想,他該不會是去挖苦人家的吧?一路上,我給他說了好多話,“古教授挺可憐的,你可別再說人家了。”

    三叔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我不是那種人。”

    我略點頭,算是相信他的話。

    阿三也跟著我說:“大師兄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我點頭表示默認。

    宋淩跟在我的身後,笑著說道:“古教授和白道長都是好人。”

    我讚同的點頭,“這就是了。”隻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總覺的宋淩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樣,他此刻的眼神裏,似乎好像有些別的味道。

    古教授的家就在陵大附近,地理位置還是非常好的,不論是去哪,都很方便。

    我們進去的時候,迎麵是一大片池塘,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這池塘倒是還沒有結冰,裏麵還有些魚兒遊來遊去。

    胖胖的古教授正坐在池塘邊上釣魚,身旁的魚簍裏已經釣出了機濾又大又長的肥魚。

    我輕輕的走過去,輕聲說道:“教授,我來看你了。”

    古教授木訥的點了點頭,他抬起眼睛看了我們一眼,那張原本紅光滿麵的臉,此刻卻是滄桑不已,頭發更是脫落了一大把,這麽看上去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他看見了我們,便收起了釣竿,雞皮一樣的臉上卻是笑了,“我料想著你們該來了。”

    他顫顫巍巍的起身,推開門往裏麵走,“走吧,今天我給你們做西湖醋魚,我最拿手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分明是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樣,我的心底不由得有些難受,這是悲痛不欲顏表情吧。

    來到古教授的屋子裏,我才發現,他竟然一直都是用的舊東西,屋裏的家具擺設看著有些年代了,可又透著古色古香有些禪意。

    我見著古教授在收拾那幾條魚,便連忙走過去說道:“教授,讓我來吧,我的廚藝不錯,今天我給您做飯吃。”

    古教授搖了搖頭,“莫言隻喜歡我做的菜,你先去做,我一會就好。”

    莫言,應該是那位道士吧?

    他已經走了,可教授還是記著他,我心底微微難受,不過還是走了出去,“好,那我就嚐嚐教授的手藝。”

    宋淩一直跟在我的身後,他輕輕說道:“走吧。”

    我跟他走了出來,來到了客廳,三叔和阿三正看著什麽東西出神,我覺的奇怪,連忙也跟了過去,隻見他們正在看一張舊照片,三叔臉上的神色很複雜,複雜到我根本看不懂。

    我低著頭看過去,隻見那照片上,是古教授和一個風流俊雅的年輕人的合影,他們兩個身穿墨色的長袍坐在椅子上,身後的背景是他那個時代特有的風景山河畫。

    這就是白衣道長嗎?”我好奇的問,隻覺這道長眉目修長,一身的晉魏之風,又是相貌如詩如畫,風流倜儻,卻又正氣淩然。

    三叔點頭,“嗯,這就是他。”

    我點頭評價,長的真好看,還是忍不住問,“他到底是因為什麽被……”

    三叔打斷我的話,“別問了。”

    我癟了癟嘴,阿三也搖頭歎息,“這是茅山難解之謎,連我也不知道,你就別問了。”

    我知道他這是不會告訴我的了,我便也不問了。

    我又指著照片上那個一身正紅大裝的絕世美女問道:“她是誰呀?三叔你認得她嗎?”

    三叔轉過頭看著我,眼睛裏似乎是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良久他低下頭,“我認得。”

    我忙又問,“那她是誰呀?這也太漂亮了吧?”

    宋淩貼在我的耳邊,輕輕的說:“她是昭昭,是一隻千年的女鬼,你看她的腳。”

    我看了過去,果然她是飄著的,心底著實驚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一隻女鬼,不過略想想也就明白了,古教授和白衣道長的鬼魂生活了這麽多年,再認識一些其他的鬼魂也很正常。

    隻是,我大腦突然一個回光,古教授既然能看到白衣道長和這個鬼魂,那也應該能夠看到宋淩才對啊?

    我正要問出來,宋淩清俊的麵孔已是出現在我的麵前,他說道:“古教授其實是能夠看到我的,他對我和昭昭有恩。”

    我恍然大悟,聽他這麽個口吻,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明明應該替他高興的,現在終於有了他心上人的線索,可我就是高興不起來,心裏酸酸的感覺。

    又有些生氣,他們明明認識,為什麽要假裝不認識?

    哦,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啊?”我聲音淡淡的,已是有些怒氣了。

    宋淩卻是和我解釋著說道:“原本,我是不想把他牽扯進來,所以並沒有告訴你,可我沒有想到,事情已經到了我控製不了的地步了。”

    竟然到了他控製不了的地步?那會是什麽樣的事情到了他都控製不了了呢?

    我本是還想要再問問,但他卻又不說了。

    我雖然生氣,但是賭氣的沒有再去追問了。

    阿三則是連連感歎,“這天下還有這麽漂亮的女鬼!”

    我和宋淩竟是同時一個刀眼飛過去,他立刻識趣的閉上嘴,改口說道:“我乃是茅山道士,最是清心寡欲。”

    這時,古教授已經做好了飯菜,他招呼著我們過去,“過來吃飯吧。”

    我便立刻走了過去,三叔和宋淩跟在我的身後,落座之後,隻見桌子上擺滿了飯菜,多出了三副碗筷,我正是奇怪,難道還有人來嗎?

    古教授看了一眼門口,隻見,門口的大門動了一下,王兵和一個身穿黑色羽絨服的老頭走了過來,王兵一路走一路說:“教授,我爸說要來看看你。”

    古教授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坐下,“坐下吧。”

    王兵的爸爸似乎和古教授很熟悉,隻是三叔和宋淩還有阿三看到他的時候,臉上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後又是釋然,我實在是不懂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想要張口問問,又覺得不太合適。

    古教授笑著說:“故人都到齊了,咱們吃飯吧。”

    故人?

    這一桌子人實際上都是故人嗎?

    阿三也是不明白,他看著王兵和王兵的爸爸,很是奇怪的問道:“是故人嗎?我好像不認識他們?”

    王兵的爸爸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子,看上去比古教授要年輕一些,隻是眉目間也很滄桑,他笑著說道:“你不認識我,我卻是認識你的父親,你本姓劉對嗎?”

    阿三愣了一下,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對,是姓劉,那年饑荒,我們全家都死了,我爸帶著我到了茅山,我才活了下來,可惜我爸卻死了,最後是我師傅把我養大的,我因為是家裏的老三,所以叫做阿三,其實我的本名是劉昊。”

    王兵的爸爸點頭,歎道:“這就是了,你的父親少年的時候和我們有過一段淵源,所以我記得。”

    阿三還是不明白,不過卻識趣的不再問。

    我也很是不明白,想要問三叔,卻見著三叔一直看著那多出來的一副碗筷,良久,我看到了他的眼眸中似乎隱隱有淚光。

    三叔和那白衣道長是認識的吧?

    我也跟著看那副碗筷,其實,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那個白衣道長,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可是具體是在什麽時候見過的,我卻是怎麽都想不起來

    也許,他真的是我的故人吧!

    從古教授家回來的時候,天上月色正好,而我現在已是明白了幾分,原來宋淩的那個心上人是那麽美的女人,這我們可要怎麽找呢?

    也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輪回轉世的,還是說,他現在和宋淩一樣,實際上也是隻鬼呢?

    我偷偷的問三叔,“你認識她,那她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三叔看著我,像是有些隱忍,“我和她見麵,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她在茅山養著魂魄,有一次我當時的大師兄也就是我現在的師傅,他出去捉鬼的時候,半道上被鬼偷襲受了重傷,她為了保全大師兄,差一點魂飛魄散了。”

    她這麽有情有義啊?”我連連感慨,“像她這樣的鬼太難了,那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

    三叔抬起頭,又看了我一眼,“大師兄讓她去地府投胎,她死活都不願意去。”

    我很好奇,“為什麽不願意去?”

    清冷的月光下,三叔冷冷的歎息一聲,他傷感了,我很少見過他像現在這樣傷感過,“她說,她要等一個人。”

    大師兄就問她,她要等的人是誰?大師兄想要幫忙找到他,助她完成心願,可她忘記了那個人是誰?她說,甚至連他的樣子也不記得了,隻是心中明白,她要等他,她說如果自己喝了孟婆湯的話,連這一點念想都不會記得,所以她不願意去。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心底已是歎息,又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宋淩,她要等的人就是他吧,果然這世上,總是癡男怨女多。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底有些難過,這種難過,不是酸酸的,而是真的很難過,我問,“那後來呢?”此刻,我竟是好害怕她魂飛魄散了。

    後來嘛,正巧當時有一對夫妻路過,他們在茅山借宿,男人很樸實,女人身懷六甲,兩人都是老實人,但是那個女人肚子的孩子其實是個死胎,大師兄覺得,這可能是天注定的,就將昭昭的魂魄打入了那個女人的肚子裏。”

    我一下明白了過來,“我明白了,那她現在是人是不是?”

    三叔了然的點頭,“對,是人。”

    我立刻回頭興奮的拉著宋淩的胳膊,“她現在是人,三叔也是認識的,你們終於可以見麵了。”

    宋淩眉眼間飛揚著,他卻是癡癡的看著我,“我知道,我再也不會失去她了。”

    他的眼睛很專注,眸中的情緒,讓我非常的看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呢?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阿三突然開口說道:“這個事情,我之前也聽師傅說過,師傅說,他們重逢的就在今世了。”

    我心底愈發高興,連忙又問三叔,“三叔,那個女鬼投身在誰家了?我們現在就去找她。”

    三叔卻是不看我,繼續一門心思的往前走,“我忘記了。”

    啥!

    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候,竟然給忘掉了,我十二分懷疑他是成心的,我不信的繼續問他,“怎麽可能,三叔你騙我的吧?那個女鬼究竟投身在誰家了?你告訴我啊?人家宋淩等了一千多年呢!”

    三叔不得已又說了一句,“當時她的魂魄非常長虛弱,打入人的體內,雖然能夠活下來,但卻是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了。”

    他說完這些,就再怎麽也不願意說了,弄得我心裏非常的難受又感慨,“那她這樣和轉世輪回又有什麽區別呢?”到了最後不還是什麽都不記得嗎?

    宋淩卻是搖頭,他堅定的說道:“不會的,她沒有喝孟婆前塵往事隻是記不得了,卻不會永遠的忘記,總有一天,他會記得所有的事情。”

    我心說,既然她能記得所有的往事,怎麽你們不去找她呢,難道是還有什麽變數?或者是時機未到。

    隻是這個時候的自己太過於傻氣了,以至於很多東西都沒有想到,比如說實際上三叔是知道宋淩在找誰的?比如說,實際上宋淩也知道自己在等著誰?

    可他們卻是不去找,反而是圍著我打轉,隻是等我終於明白過來的時候,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再過了幾日,阿三又要回茅山去了,宋淩今天能夠出來已是不易,回家之後,他便是再次進入了養魂葫中。

    而我,現在當真是矛盾不已,又是生氣又所以心酸,是個怎麽都說不出來的感覺,我想著,等他的魂魄徹底的養好了,就讓他去跟著三叔,自己去找心上人,畢竟現在知道線索的也唯有三叔了。

    又過了幾日,顧辰打電話給我,問我去不去上班,我心底深覺愧疚,想了想,現在自己的確也是沒有什麽心思上班,便跟他說不去了。

    顧辰在電話那頭,似乎是有些失望的口吻,“那你,既然不來,那就算了吧,苗苗,你要保重身體,不要受傷,更不要見血。”

    我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奇妙,我自然是會保重我自己的身體的,想著約莫著他突然很關心我,我便笑著說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又覺得他的語氣實在是有些傷感,便又說道:“改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吧。”<ig src=&039;/iage/7575/5514939webp&039; 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