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道義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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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宋毅和平時一樣打水做飯,隻是剛剛出去,突然聞到一股濃濃的屍臭味,他連忙走到了道觀門口,打開門一看,門口正躺著一個年輕的屍體。

    宋毅起先沒有弄明白屍體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略微想了想便把這屍體搬到了院子中。

    師傅,這屍體怎麽回來了??”張然不解的問道。

    李天一繞著這屍體走了一圈,隻見地上躺著的人,麵目雖然很蒼白,卻是清秀俊美,想來活著的時候也是個風流的人物。

    他就是那個年輕人?”

    宋毅點頭,“對,就是他。”

    看到他,就會想起無辜的黎傑,宋毅的心裏很不好受。

    看他胸口的血洞,他這是中槍死的,他也是個苦命的人,把他搬到我的房中。”李天一吩咐道。

    宋毅和張然雖然不明白李天一的意思,但還是把古長生的屍體搬到了他的房中。

    這必定是旱魃把他放回來的,看來昨天的天羅陣起作用了,但是,旱魃畢竟是凶惡一方,我們不能因為此事,就放了他,今天晚上你們就隨我過去,把他逮起來。”

    李天一又指著古長生的屍體,“就讓他做這陣眼吧,待到旱魃抓到後,再讓他入土為安。”

    宋毅和張然明白了過來,立刻把古長生的屍體擺放在了著天羅陣的陣眼中,這天羅陣是到家最為高深的陣法,一旦不下天羅陣,任何鬼魅都逃不掉,但是布陣的陣法也是非常講究,如果一旦陣法被破壞掉,布陣的人將會受到反噬,受到傷害。

    布好陣眼之後,李天一拿出兩張血符,一張放在了長生的身上,一張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樣,他的道行可增加幾倍,對付起旱魃也更有把握。

    師傅,要不我們把莫言放出來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二師兄建議道。

    李天一搖了搖頭,“不用,他若是出來,心底還是會惦記這個年輕人,終不是長久之計,今天晚上留青雲看家,我們三個足夠了。”

    彼時薄青雲隻有五六歲大,對於看家這個任務很看重,這是師傅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他連忙說道:“師傅,我一定會看好家的。”

    李天一欣慰的摸了摸他的頭,“就交給你了。”

    一切看似安排妥當之後,李天一的心底反倒是有些不大安穩,旱魃既然已經把屍體送回來了,他們若是不收,就代表和旱魃死磕到底,若是收下了,那就代表放它一條生路。

    可現在他們收下了,卻還是要去找它的麻煩,從道義上說,他們已經輸了,這一趟隻恐有凶險,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但是旱魃危害百姓,他不可能做事不管,隻能把這種種心思藏在了心中不讓徒弟們發現,否則,他們必定會擔心。

    到了晚上,一切交代完畢後,李天一身穿道袍,帶著兩個徒弟從道觀裏走了出去,去尋找那旱魃討命去了。

    柴房裏,白莫言感覺到,觀裏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他一心想要出去看看,可是怎麽都不能夠得逞,就在這個時候,青雲又過來給他送飯了。

    白莫言心底一震,平時吃飯的時候,都是把飯直從外麵的暗門裏直接遞到裏麵的,今天怎麽不一樣?

    他裝作不在意的摸了摸青雲的頭,“半年不見,你又長高了。”

    薄青雲驕傲的抬起頭,“那是當然,師傅也說我長高個了,你快點吃飯吧。”

    白莫言打開飯盒,見著裏麵多了不少葷菜,他挑了挑眉毛,吃起來的味道,根本不是大師兄的手筆,大師兄那清廉的性子一向秉承清修,是絕對不會做紅燒肉的。

    味道怎麽樣?好吃嗎?”薄青雲抬著眼睛問。

    白莫言裝模作樣的說道:“大師兄的手藝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了,這味道很不錯。”

    薄青雲哈哈笑,就像平常小孩子被誇獎的時候一樣,急忙邀功,“這不是大師兄做的,這是我做的。”

    白莫言不經意的問,“大師兄出去做什麽?”

    薄青雲一時沒留意,說了出來,“師傅帶著他們出去捉鬼了,天一黑他們就走了,所以這晚飯是我做的,這紅燒肉你嚐出來是什麽肉做的?”

    白莫言繼續吃了一口,“這是羊肉吧?真難得,你怎麽得到的?”

    薄青雲笑著說道:“你真有眼光,上回我和大師兄下山,碰巧撞到了一隻黃羊,我們就把它給帶了回來,大師兄總是不肯做來吃,說是要等過年了吃涮羊肉,我今天先切了一點點做來吃,大師兄看不出來的,小師兄,你多吃些,還有呢。”

    白莫言心說,你這哪裏是隻切了一點,不會是把羊腿上的肉都切下來了吧。

    小師兄,你為什麽一定要救那個年輕人啊?”薄青雲很不明白。

    白莫言淡淡的說道:“等你長大,你就明白了。”

    薄青雲還是有些不明白,白莫言就問他,“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叫薄青雲啊?”

    青雲是李天一在外麵捉鬼時,收的孤兒,那天天氣剛好,所以就給他取名叫做青雲。

    薄青雲卻是有些不舍的感覺,“師傅說,我不能一輩子待在道觀,給我取名薄青雲,說是以後會有姓薄的人家來收養我,說我以後會有自己的造化。”

    白莫言不過是想要逗他一下,卻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一劫節,他看著薄青雲,隻見他身上穿著二師兄給做的灰色棉襖,棉褲,頭發上梳著一根細細的小辮子,臉蛋黑黝黝的,虎頭虎腦很是可愛。

    白莫言便摸著他頭上的小辮子說道:“既然是師傅說的,肯定沒錯,你以後是有大造化的人,你這小辮子是不是快要剪了?”

    薄青雲到底是小孩子,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他笑嘻嘻的露出滿口白牙,“師傅說,等過年的時候我就六歲了,到了龍抬頭這天,會親自給我剃頭的。”

    這也是當地的風俗了。

    白莫言笑著點頭,“那好,到時候我們也跟著沾光,有的吃了。”

    薄青雲嘻嘻笑,“真希望能快點到那時候,我都等不及了,小師兄,我都好久沒有見著你了,好不容易你回來一趟,卻還要被關起來,今天他們都不在,我總算是能和你好好說話了。”

    白莫言笑,他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這樣看過去倒是有幾分小狐狸的乖張可愛。

    白莫言趁機問道:“今天道觀裏是不是多了什麽,我感覺到它似乎有些不同。”

    薄青雲也沒防備,他這麽小,的確也是什麽都不知道,一咕嚕的說了出來,“道觀裏是有些不同呢,師傅的房間裏有具屍體。”

    自小就接觸這些,薄青雲根本不會害怕,他還好奇的問,“小師兄,大師兄他們說,你想要那具屍體活過來是嗎?”

    白莫言心底一動,是長生!

    小師兄,不是我說你,你平時活的多通透啊,人死不能複生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嗎?死人怎麽可能會活過來呢?”薄青雲反倒是板著臉教說教起白莫言來,“師傅早就說過,一切節有定數,你就不要違背天意了。”

    白莫言隻覺的自己的聲音都跟著顫抖了,他小聲的問道:“師傅說,要怎麽對他?”

    師傅說,等他們回來了,就把他給埋了,讓你斷了念想。”薄青雲淡淡的說道。

    白莫言一下子就慌了,不能埋了他。

    小師兄,你就斷了念想吧……”薄青雲勸說道,卻是話都還沒有說完,頭一歪倒在了一邊對的草垛上。

    白莫言摸著他的頭,在他的後背上貼了一張符紙,他小聲的道歉,“對不起。”

    話畢,連忙轉身走了出去。

    白莫言一路上激動又小心的往師傅的房間裏走,此時天色黑的不見五指,四周黑洞洞的看不到一個人,隻有師傅李天一的房間裏有幾盞不甚明亮的燭火。

    白莫言加快了腳步走過去。

    他推開門,果然看見了正躺在師傅禪床上古長生,他還是和之前一樣,隻是麵色更加慘白了,眼睛緊緊的閉上,就這麽的平躺在床上,這樣子安靜祥和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長生!”白莫言輕輕的叫了一聲。

    他的手觸摸著長生的臉頰,隻覺得他現在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他似乎更加僵硬了一些。

    白莫言眯著眼睛想了想,也許是因為自己把他做成走屍的原因。

    遂也不敢耽擱,他把師傅的床頭櫃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張血紅的的符紙,這是還魂符,隻要貼在長生的身上,長生的魂魄就可以回到原先的身體中。

    白莫言正要給古長生貼的時候,突然一抬頭,感覺到了不對勁,自從他進來之後那邊,胸口的那個養魂葫就一直在咚咚咚的跳個不停。

    他再次仔細的看了看,原來長生躺的位置正是天羅陣的陣眼,白莫言突然有些猶豫了,能讓師傅他老人家親自出馬的,並且還布下了天羅陣的必定是個厲害的。

    若是自己一已私念害了他們,那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白莫言又看了一眼古長生,心底到底是舍不得,轉念一想,罷了,罷了,便又拿出一張符紙貼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樣長生還魂的時候,便是自己代替他成為天羅陣的陣眼。

    想必,白莫言盤腿坐在了古長生的身邊,開始重新布陣,當那張符紙貼在古長生身上的時候,整個屋子裏都亮起了紅光。

    白莫言已經做好了奪舍的準備,可是在這一瞬間,他的身體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反倒是古長生身體機能發生了變化,。

    白莫言驚訝不已,連忙拿出了養魂葫,把長生的魂魄放了出來,趁著他還暈頭轉向的時候,猛地把它拍向了他的屍體中。

    一瞬間,古長生睜開了眼睛。

    白莫言欣喜不已,他看著古長生,激動的輕聲呼喊他的名字,“長生,長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此時此刻,古長生隻覺周身疲憊,這種感覺就像是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一樣,他迷茫的看了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了白莫言的身上,他連忙坐了起來,“白大哥,我,我……”

    心底有好些話要說,但是卻又不知道要從哪裏說起。

    白莫言見著他起來了,心底自是非常的高興,“長生,你醒了。”

    白大哥,我是睡了很長的一覺嗎?”古長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他幹脆問了出來。

    白莫言點了點頭,一邊答應他一邊起身看著周圍,“嗯,你睡了很長的一覺。”

    他仔細的看著周圍,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麽變化,自己的魂魄也沒有被奪舍,就是天羅陣似乎都更加的堅固了。

    這是怎麽回事?白莫言眯著眼睛想,定是師傅還有其他的辦法,這裏定然還有其他的陣眼。

    眼下最要緊的是趕快離開這裏,不然的話,要是等師傅他們回來,一定會怪罪長生!

    長生,我們走吧。”白莫言當機立斷,收拾好東西就走了出去。

    古長生一向是對他言聽計從的,連忙說道:“好,但是白大哥,這裏是什麽地方啊?我看著不太像墓穴,也不像我家。”

    白莫言扶著他從床上走下來,“這裏是茅山,先別說了,我們趕快走吧,路上我在詳細跟你說。”

    茅山?古長生更不明白了,不過還是聽了他的話,什麽都沒有問,跟著他走了出去。

    白莫言去了廚房,拿了一些幹糧,便帶著古長生趁著天黑,快速的下了山,幸好,上山的馬車還在,他們兩個人便趕著馬車一路走了。

    與此同時,在給古長生貼上還魂符的那一刻時,李天一正帶著宋毅和張然和那旱魃戰鬥在最為關鍵的時候,李天一正拿著桃木劍和那旱魃鬥的難解難分,卻突然之間,身上紅光大作,生魂從軀體中倏然跑了吃出來。

    速度隻在電光火石之間,李天一當時就沒了氣息,可他的魂魄卻還在和旱魃搏鬥。

    師傅!師傅!”

    宋毅和張然心痛不已,師傅這是遭了天譴,被生奪連魂魄。

    別分心,我命裏有這麽一劫,聚精會神打到旱魃,否則,我的犧牲不值當。”李天一的魂魄嚴厲的說道,心裏卻是暗道,一定是莫言用了還魂符,陰差陽錯下,用自己的命換了那個年輕人的命!

    罷了,今次討伐旱魃,本就有違天意,他這也是命中注定,逃不掉。

    那旱魃本來已經頹靡,見著李天一當場斃命,頓時又大作起來,拚勁了修為的一聲怒吼向著這三人襲來,李天一見狀,生魂祭奠桃木劍,隻見那血紅的桃木劍像是有了萬千靈性,追星攬月一般,直直的的刺向了旱魃的胸口處。

    轟隆一聲,旱魃僵硬的軀體應聲倒下,桃木劍上的血紅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再度變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劍。

    師傅!”

    師傅!”

    宋毅和張然心如刀割一般的難過,眼睜睜的看著師傅就這麽沒了,他們痛苦的心情根本不能言語描繪出來。

    師傅!”宋毅痛苦的跪在了李天一的身邊,張然拔下旱魃身上對的桃木劍,師兄弟兩個抱頭狠狠的哭了一場,他們沒了師傅,就像是沒有了主心骨一樣,倍感傷心。

    一直到天明,師兄弟兩個哭著,抱著李天一的屍體回到了茅山。

    兩個人起初隻顧著傷心,回到師傅的房間裏一看,古長生的屍體已經不見了,張然反應最為迅速,他猛地走到了柴房,隻見地上躺著熟睡的薄青雲,白莫言已經沒有了身影。

    青雲,青雲,你醒醒,快點醒醒啊!”張然搖著薄青雲的臂膀,這麽一搖晃,就看到了貼在他後背的符紙,張然一把將那符紙撕下,頓時眸中怒火中燒!

    他抱著還在睡覺的薄青雲一步步的回到師傅李天一的房中,“大師兄,是莫言,是莫言害死了師傅!”

    此刻,宋毅也發現了端倪,他打開師傅的床頭櫃,裏麵少了兩張還魂符,“是他破壞了天羅陣的陣眼,是他硬生生的奪走了師傅的魂魄,用師傅的命,換了那個年輕人的命!”

    欺師滅祖!不可饒恕!”張然憤怒的說道。

    茅山子弟眾多,可現下觀裏隻有他們三人,再加上,師傅是魂飛魄散,必須要盡快的入土為安,是以宋毅,張然,薄青雲三個人,親手將師傅埋在了後山。

    三人哭成了淚人,尤其是薄青雲更是哭泣不已,他心裏又悔又恨,他不該去給白莫言送飯,不該多嘴多舌,不然師傅也不會死!

    宋毅連夜寫了追捕白莫言的文書,利用茅山養的鴿子傳遞給眾多茅山弟子,務必要將白莫言捉拿回來,讓他為師傅的死付出代價!

    茅山上發生的這一切,白莫言並不清楚,他隻是覺得老天對他似乎是格外的好,長生還活著,真的是太好了,他的心底從未有過的感恩。

    小狐狸這回真的成人了啊!”古長生坐在馬車上,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笑著說道,“雲南也是個好地方,尤其是大理,山清水秀的,這也是他的造化了,隻是可惜他不記得我們了。”

    白莫言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實際上,=它並沒有忘記,它雖然隻剩下了了一魂,可它畢竟是精怪,是不會真的忘記所有的,它記得我們,隻是沒有了法術而已。”

    當初,他之所以和王大那麽說,是不想王大的心裏有負擔,他看的出來,王大其實還是非常希望他的兒子能活著的,小狐狸又正好有這個造化,他不過是從中幫了一下忙,小狐狸那麽聰明,自然也是不會露出尾巴來的。

    古長生一聽這話,又笑了,“那就太好了,說不定小狐狸,不,王天亮還會回來看我們呢!”

    白莫言趕著馬車,一邊笑道:“依著它的性子,是一定會來的,咱們等著就是。”

    古長生心裏暖暖的,他看著白莫言,傻傻的又問了一遍,“白大哥,你人真好,連小狐狸那樣的都能照顧好。?”

    白莫言笑了一聲,“我師傅常說,天地萬物都有個看不見的法則,一切生靈其實都是有靈性的,而世間最難難能可貴的莫過於緣分兩個字,和小狐狸相遇是緣分,所以我們才會彼此扶持。”

    古長生心底美滋滋的,心說,我和莫言也是緣分,臉上也禁不住笑了出來。

    來的時候,走的很著急,走的時候也很著急,一路上古長生就像個話癆一樣,白大哥長,白大哥短的喊。

    白莫言唇角的微笑就沒有停息過,盡管心底緊張,可他卻覺的從未有過的舒心。

    經過城鎮的時候,眼看著再有幾天就要到富貴村了。

    古長生坐在馬車上,抬頭看著萬裏無雲的晴好天氣,覺得這天是越來越暖和了,他蜷縮著身子懶洋洋的很是受用。

    路邊有人在照相,古長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就拉著白莫言說道:“白大哥,我們也照一張吧,留個紀念。”

    白莫言也正有此意,他想要和長生留個念想,便點了點頭,“好啊!”

    兩個人便下車,來到了照相館,白莫言和古長生特地換了一身衣服,隻是古長生脫衣服的時候,身上突然掉下來一張已經泛黃的符紙,上麵的字跡都已經看不清楚了。

    怎麽了?”白莫言問,以為是他看到了自己胸口處的傷口。

    古長生不在意的把那張符紙一丟,“沒,沒什麽,我穿好了,我們出去吧。”

    白莫言偷偷鬆口氣,“好,我們走。”

    兩人坐在板凳上,對著前麵的相機,淡淡的一笑,哢嚓一聲,時間停止在了這一刻。

    二位爺,這得等到明天才能拿。”照相館的老板諂媚的笑道。

    白莫言擺擺手,“不打緊,明天我們過來。”

    古長生想著自己又能和白莫言多呆一天,心裏也是非常的高興,“太好了,那我們就明天過來拿就好了。”

    白莫言拍著他的肩膀,“馬上就要過年了,正好辦點年貨回去,奶奶肯定會很高興的。”

    古長生高興的答應了,兩個人歡歡喜喜的辦了一車的年貨,白莫言還特地買了一條羊腿送給古長生,“等到過年的時候烤著吃,百歲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古長生羞澀的答應了。

    第二天,他們再次來到那家照相館那邊,古長生興致衝衝的拿著兩張照片回來,他興奮的看了一眼,隻是一眼,突然尖叫了出來。

    這叫聲嚇得眾人都是一跳,照相館的老板還以為是沒有洗好底片呢,“這位爺,這是怎麽了?”

    古長生心裏打鼓,忙說,“沒什麽,沒什麽!”

    他忙忙的跑到了白莫言的身邊,謹慎又小心的說道:“白大哥,出事了,這個照相館裏有鬼。”

    白莫言眉頭一皺,瞬間明白了過來,他看了一眼照片,隻見張黑白照片上,在他和古長生的後麵,站了一個女人。

    她一身古香裝扮,卻是眉目如畫,傾國傾城,僅僅隻是站著,卻是顧盼神飛,讓人過目不忘,隻不過,可惜的是,她是沒有生氣的。

    古長生緊張不已,小聲的說道:“看這樣子,這家老板還不知道呢,這,太血腥了。”

    他的話剛說完,白莫言隻覺胸前的養魂葫咚咚咚的又跳個不停。

    白莫言把照片收好,不得不對古長生說道:“是你誤會了,你跟我來,我告訴你是怎麽回事。”

    兩人遠離了城鎮,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夕陽西斜,馬車歪歪扭扭磕磕絆絆,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夜晚來臨也有些冷了。

    什麽,那個女鬼是你身上的?”古長生非常不解,“你是道士啊?怎麽會養鬼呢?”

    白莫言把馬車拴在一邊,在旁邊的地上,利落的生起了柴火,他拿出幹糧,處理好野雞放在火上烤,一邊說道:“這個女鬼不一樣,你還記得那墓穴中的石棺材吧。”

    古長生點頭,“嗯,我記得的。”他忽然想了起來,“這個女鬼是那棺材中的嗎?”

    對,其實她的生魂在離開石棺的時候,去了地府,然後,等我和厲鬼糾纏的時候,她又從地府逃脫救了我一命,她與別的鬼魂不同,她既然救了我,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魂飛魄散,所以,我把她放在了養魂葫中。”

    白莫言說著,把養魂葫拿了出來,“這是道家的葫蘆,裏麵陰氣十足,對鬼魂的修為有很大的幫助。”

    古長生接過那葫蘆,小心的拿在手中看了看,“她就在這裏?”

    聽了白莫言的解釋,他就再也不害怕了,甚至對著葫蘆說道:“謝謝你,救了我們。”

    那葫蘆在他的手中歡快的,咚咚咚的跳了幾下,“不用謝。”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

    古長生一愣,隨後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她說話了,說話了。”

    白莫言遞給他野雞腿,自己坐在一邊不以為意的說道:“她又不是啞巴,當然會說話。”

    道長,今晚月色不錯,你能讓我出來嗎?”清脆的女音再次傳了出來。

    白莫言咬了一口雞腿,然後打開了葫蘆的塞子,一瞬間,一縷幽魂從裏麵飄了出來,它凝聚成了一個傾國的美人,臉色蒼白,卻是眉目如畫,隻是在這黑夜裏看著的時候,著實有幾分陰森嚇人。

    美人許久不曾出來了,她飄在半空中,狠狠的吸了幾口氣,看著空中的月亮,長歎了一聲,“竟然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世事難料!”

    女鬼這麽漂亮,古長生更不怎麽害怕了,他一邊吃雞腿,一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美人從空中飄到離他們稍遠的地方,不然的話,夜晚本就冷,她靠近他們隻會讓他們更冷,她微笑著答道:“我叫楚昭昭。”

    楚昭昭?

    古長生點了點頭,裝木作樣的說道:“好名字,看你的裝扮應是宋朝時期的人物,你是不是有什麽放不下的心願,你既然幫助了我們,你把你的心願說出來,我會盡量幫助你的。”

    心願?”,美人木訥的搖頭,卻是流出了兩行清淚,“我不記得的了。”

    古長生不解,“怎麽會不記得呢?你都……這麽長時間了,難道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美人淚流洶湧,淒淒慘慘,“不記得了,我總是覺得心裏有個很重要的東西,可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我害怕有一天,我會連自己的名字也忘了,我,好像辜負了一個人。”

    她聲音淒清,一字一句極為動人,古長生心底唏噓,又想會不會和是那石棺中的另一個叫做宋淩的人有關!

    他這麽想著,正要說的時候,白莫言卻是淡淡的對著那女鬼說道:“你等了千年,卻忘記了自己在等什麽,不過,你們的封印已經破除,來世,隻要彼此相惜,你們定會再次見麵的。”

    女鬼哭著問道:“道長,我等的那人是叫什麽名字?”

    白莫言神色嚴肅的看著她,鄭重的說道:“他叫宋淩,你若是能記著最好,記不得也沒關係,你們日後必定會重逢!”他又看了一眼古長生,“我看的出,你日後和長生也會有一段淺淺的緣分,日後,你必定是有造化的。”

    女鬼哭著道謝,古長生卻有些迷迷糊糊,他會和她有什麽緣分?

    白莫言卻不說了,他既然不說,他也就不再問了,隻是心底一味的相信他,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經此一夜,第二天白莫言和古長生再次上路,恰巧第二天就是新年了。

    終於在傍晚的時候,他們到了富貴村,他們的出現,幾乎引來了全村人的圍觀,古奶奶更是哭的差點上不來氣

    古長生心底頓時覺得心有愧疚,害的奶奶等了這麽久,他笑著說道:“奶奶,你別傷心了,我這不是回來了麽?鄉親們都別看熱鬧了,都進屋說吧。”

    大夥一塊兒進屋,村裏人本就樸實,大家對白道長的情誼又深厚了一層,“道長,多虧了有你,不然,我們這村子,就要倒大黴了。”

    白莫言淡淡的笑,“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夥的生氣鎮住了這裏的邪氣,大家夥一樣有功!”

    村裏的人頓時間都笑了,屋子裏其樂融融。

    到了晚上,古奶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招呼著白莫言和古長生,古百歲尤其高興,他想他哥都想的要瘋了,自從古長生回來,他就膩在古長生的身上。

    白莫言看他這虎頭虎腦的樣子,突然間就想到了茅山的薄青雲,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那個小家夥兒一定會嫉恨自己把他打暈吧。

    隻是這個想法剛剛從腦海中閃過,突然之間,白莫言隻覺自己印堂發黑,眼前發暈,似乎是大限將至了。

    他的笑容一瞬間僵在了臉上,他非常不舍的看了一眼古長生,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每一天都很快樂,突然之間,他的心裏濃濃的眷戀,對這世間一切的眷戀,他好想時間能夠再長點。

    過年大家都要守歲,古奶奶拉著長生,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白莫言坐在一邊看著他們笑,直等放了通天的鞭炮,古奶奶才意猶未盡的帶著百歲睡下了。

    白莫言走到古長生的身邊,悄悄的說道:“長生,我今天晚上必須要走了。”

    古長生原本興奮的心情,在這一刻,瞬間消散了,他從床上坐起來,不舍的拉著白莫言的手,語無倫次的,“白大哥,今天是,今天是過年啊,你怎麽會這這個時候走?我,我不想你走。”

    白莫言看著他清秀的臉龐,別過臉不去看他的眼睛,隻是低聲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終有一天要分開的,你好好讀書,什麽都不用想了。”

    古長生怎麽能不想,他心底是一萬個舍不得,可也明白,他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他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白莫言也沒有理由要留在這裏一輩子。

    但是他還是不舍,古長生沒出息的哭了出來,“白大哥,我,我們還會見麵嗎?”

    白莫言自知自己是逃不過這劫數了,可心底卻多了些念想,他看著古長生,淡淡的說道:“大年初三,在你們學校門口集合,我帶你去西湖。”

    古長生一聽到西湖兩個字,心中一動,連忙說道:“好啊,白大哥,說定了,初三的時候,我去那邊找你,你可一定要在,我們去西湖。”

    白莫言笑著說道:“這是自然,男子漢一言九鼎,我說了會帶你去就一定會帶你去。”

    古長生笑了,知道今晚是留不住他了,便下床收拾了好些吃的給他,“白大哥,你留著路上吃。”

    白莫言笑了,“再有三天,我們就再次見麵了,你準備這麽多做什麽?”

    古長生一愣,反應了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好,這些留著給我帶就好了,我初三的時候一定會一大早就過去的。”

    白莫言也跟著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嗯,我等你。”

    白莫言到底還是走了,他走的靜悄悄的,整個富貴村,除了長生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隻是,當他剛剛走出富貴村的時候,天色正是漆黑的時候,耳邊突然一道勁風狠命吹來。

    白莫言身形一閃,又是一躲,最後手指一伸,待停下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張符紙,這是追魂符,大師兄他們已經追到這裏來了。

    白莫言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就是跟著大師兄他們回去,可自己的腿就是不聽使喚,怎麽都不想回去,就拖延一周,他想,隻要7天的時間就夠了,從這裏到杭州隻要一天的時間,他們初三出發,初四就能到,初七的時候就是真正分別的時候了。

    師傅,你就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隻要一點時間就好。

    白莫言左思右想,他們已經追到了這裏,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自己。

    他想了想,回到了李大個的家裏,在那陵墓中度過了一個晚上,這一晚他們都沒有找到這裏,白莫言想,隻要能度過兩晚,就好。

    可到了初二那天,白莫言等不及了,他感受到了大師兄他們的氣息,白莫言不敢用符紙,在黎明時分,悄悄起床,去了古長生的家,他要早一點告訴長生,早一點把他帶走。

    隻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大師兄他們已經到了長生的家裏,古奶奶正在給大師兄和二師兄倒茶,白莫言心底一涼,隨後又苦笑了出來,大師兄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回來,所以一早就守株待兔了。

    白莫言再次任性了一回,撒腿就跑,一路狂奔到了和長生約定的地點,到了這裏,他突然不想跑了,這裏是和長生約定的地方,他不跑了,他要在這裏等長生。

    現在,正是學校放假的時候,學校門口空蕩蕩的沒有人,富貴村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除非是開學了才會有人過來,此刻這裏當真是淒涼空寂。

    白莫言靠在學校門前的大叔上,靜靜的等著。

    須臾,大師兄他們就全部都過來了。

    白莫言站在原地,看著遠遠走來的大師兄,二師兄,四師兄,五師兄,六師兄,七師兄,以及八師兄,還有薄青雲,和一些師弟們,足足有十幾個人。

    白莫言站在原地,心中先是任命,隨後又不解,為何會來這麽多人?

    大師兄,我,我錯了,你可不可以給我多一點時間,我隻要幾天的時間,等我辦完事了,我就和你去茅山,師傅想要怎麽懲罰我都可以,我隻要幾天的時間。”白莫言言辭懇切的乞求道。

    宋毅正是傷心的時候,此刻聽見他提起師傅,心底更是滿腔的怨恨,當下一劍下去,古長生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冷冷的說道:“你還有臉提師傅?你不配!”

    白莫言終於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若是抓自己回去,其實是用不了這麽多人的,如今連青雲都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ig src=&039;/iage/7575/5491328webp&039; 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