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行程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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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下了這個有點棘手的差事後,走出衙門外,章平第一想到的就是要找幫手。

    俗話說的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而章平在整個天國中算得上熟悉的人也隻有自己的兩個結義兄弟了。

    由於太平軍的行軍基調仍然是流竄作戰,他平時見到那兩位其實機會還是比較少的。

    快速奔跑,最終到達了蕭王娘居住的地方。

    章平來找朱衣點。

    相比較兩位結義兄弟,朱衣點這位大哥他的生活就是比較苦逼了。作為抬轎的轎夫,這些天行軍不知道有多累。

    驟然見到章平前來,朱衣點顯得是非常高興,與章平聊長聊短的說個不停。

    寒暄完畢後,章平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此時的太平天國,參軍者多為農民,很少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覺悟。其實這種覺悟早在滿清入關後就已經被屠戮殆盡了。所以朱衣點很快就爽快的同意了。

    章平知道,他雖說看起來開朗大氣無比,不過一直是轎夫,也是鬱鬱不得誌。現在終於有個可以升遷的好機會,他又怎麽會拒絕。

    “對了,這次行動我們要叫上二弟麽?”朱衣點問道。

    章平搖搖頭,“他現在已官至軍帥,身肩我們天國後軍家眷的防護任務。這個同樣關係重大,此次行動我們就不打擾他了。”

    “走吧,我們還得去拜謁一下蕭王娘。”章平一邊走一邊說道。

    叫人進去通報後,過了好久,章平他們才得到了接見的指令。

    走到洪宣嬌麵前,章平拱手行禮:“木正木二乙二監軍章平參見蕭王娘。”

    “嗯,好久不見了章平,你來我這兒有什麽事嗎?”洪宣嬌問道。

    “因為東王的命令,屬下不久就得暗中前往金陵城,所以要帶些精幹人手。這次來一是聽說蕭王娘長期閉門不出,這才來探望一下您,二是想要從您這兒要去一個轎夫,希望蕭王娘準許。”

    說著朱衣點也走了過來向洪宣嬌行禮。

    洪宣嬌倒是沒什麽反應,“既然同時為天國大業出力,我又怎麽會不放人?”

    “多謝蕭王娘!”

    “隻是啊,”洪宣嬌說到這臉色突然嚴肅起來,“雖然我對東王的進軍方針很不讚同,不過都已經打到安慶了,我也不會說什麽。可有一點,章平,你得記住,你畢竟是由西王給提拔上來的,知道嗎?”

    章平一愣,有點摸不準洪宣嬌的想法,隻得說:“是,那是肯定的,西王對我的知遇之恩我永世難忘。”

    “好,你明白這一點就好,先下去吧。”洪宣嬌閉起了眼睛不再說話。

    等到走出屋外後,章平還是有點疑惑不解,問向旁邊同樣是在沉思中的朱衣點,“朱大哥,你知道蕭王娘說那話的用意麽?”

    “不大清楚,”朱衣點眼神閃爍:“聽起來有點像站隊的意思,但應該是不至於吧,蕭王娘與東王不過是意見不合,相互有點不快而己,還沒到完全翻臉的程度啊。”

    “算了,先不想這些了,我們還是先做好我們應該做的吧。”章平說道。

    “也好。”朱衣點點點頭。

    除了朱衣點,章平也在自己的左二軍挑選了上百名武藝高強的兄弟。迅速的剃光了自己的頭發,wěi zhuāng了所謂的戒疤,再將從安慶附近抓過來的、還沒來得及處死的幾個真正的和尚叫過來,特訓了自己半日。

    大致知道了和尚的習俗、禁忌之類的,章平舒展舒展身體,對未來的金陵之行是充滿了信心。

    到了第二天,這支百餘人的部隊,分成數隊,開始分批潛行,目標——金陵城。

    “哼!”

    安慶城內,看著大軍正在準備朝金陵進發,負責留守的太平天國天官正丞相秦日綱是一臉晦氣。

    “你說,憑什麽大家都跑去金陵而偏偏把我留在這鬼地方?啊?現在有大可能就會在金陵建都了,在那之後絕對是要加官進爵的,而東王卻偏偏給這種苦差事給我,這到底算不算有意刁難?”

    “丞相大人息怒,”身旁的人說道,“聽說這是章平提的建議,要派人留守安慶的。”

    “章平,哪個章平?”

    “就是原先是西王參護的,後來特意被東王轉到前鋒部隊去的那個監軍。”

    “哦,我還當是誰呢,一個小小的監軍,嗬嗬。你給我記著。”秦日綱冷笑不止。

    “丞相大人,章平眾所周知,現在是東王的人。”旁邊人提醒道。

    “就算東王很喜歡護短,那又怎麽樣?我就不信以後找不到他的錯兒。”秦日綱不屑一顧。

    “好了好了,我們先還是專心守城吧。”秦日綱嘟噥了一句,隨後便煩躁的擺擺手。

    章平還沒有意識到,他無心之中,竟然在天國內部惹上了這麽個重量級的人物。

    此時的他,還在去往金陵的路上。

    太平軍進犯江南,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來夾道歡迎。像是一些地主富紳之類的,包括一些不明真相的少量百姓們也會進行著自己的逃亡之路。

    至於向哪逃,在普通人的心目中也隻有堅城大城才能抵禦住長毛的襲擊。當然,整個清廷的江南唯有金陵是最為“保險”的了。

    章平他們一行人,穿著破爛的僧服,頂著蹭亮的光頭,沿著大家夥兒一起往金陵奔去。

    偶爾還能看見一輛輛馬車擔著貴重的行禮經過,想必那些人也是非官及商。

    “哎,賤民別擋路啊,快讓開。”

    遠處刺耳的怒吼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逃亡路上,最在乎的是速度。對於“一代才子”柳子林來說,自己還與清朝官員之間有點關係,這樣想起來就應該加速跑路。

    本來來皖南隻是為了來參加個“詩會,”附庸附庸風雅,順便再聽聽同僚們的吹捧與羨慕聲。可當一聽說長毛已經拿下安慶,可是直接就嚇破了膽,連夜急急忙忙的的雇了一輛馬車想往金陵逃去。

    想是這麽想的,不過不巧的是,造化弄人。先是車夫認錯了路導致在皖南一帶繞了許多圈子,等到了現在,好不容易走上大道了,一串串擋路的百姓再次使他是傻了眼。

    “別擋路啊你們,真是急死我了。”

    連趕帶吵總算是驅散了路中央的普通老百姓,但是再向前走,一大坨的貨物再次攔住了去路。

    地主貨商們可沒有老百姓那麽敬重讀書人。自己的東西“擱淺”了,正心裏沒好氣呢,又不知從哪來的這麽個書生如此吵吵嚷嚷,當即就火氣噴湧、怒氣萬丈。一揮手身旁的幾個保鏢就向柳子林走了過來。

    柳子林是個純粹的白麵書生,動動嘴皮子還可以,打架可不擅長。一看見對方這五大三粗的樣子,心裏不由是有點慌張。但他畢竟也是有背景的人,自身的氣質可是不能亂。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你們是往金陵城避難的吧?”

    “那與你有什麽關係?”那富商的保鏢一臉不屑。

    “當然是有關係了,你知道我是什麽人麽?在下柳子林,是現任總督陸建瀛陸大人的女婿,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冒犯我。如果你們去金陵,有關你們的去留全靠陸大人的一句話,換句話說,也全靠我的一句話。”柳子林這話說得是趾高氣揚。

    保鏢被一時嚇住了,回頭看看叫自己過來的管家,示意該如何是好?

    因為分不清這個迂腐的讀書人說話是真是假,管家其實也很為難。正當他猶豫的時候,東家已經趕到。

    東家很客氣的對待著柳子林,不僅挪開了擋道了貨物,還親自贈送給他五十兩銀子,希望他能忘掉剛才那些不開心的事件。

    五十兩,在章平看來,尤其是對一個擁有著如此所貨物的富商,這點錢絕對是不多不少。或許商人都講究和氣生財,無論這個柳子林是真實的還是偽劣的那都無所謂。

    柳子林得意洋洋的拿起銀子,還不忘朝著那商人寒暄著兩句,緊接著就準備繼續逃亡了。

    “哦?是陸建瀛的女婿?這就是相當有意思了。章平低著頭,心中是冷笑不止。

    朝周圍的同伴們使使眼色,大家也都會意,一起向著柳子林走去。

    “阿彌陀佛,柳施主有禮了。”章平率先向柳子林行禮。

    柳子林正準備離開,猛然見到一大群和尚徹底擋住了他的去路,心生疑惑,問道:“你們?我好像不認識你們吧,你們要做什麽?”

    章平搖搖頭,立馬恢複了作為小卒時的那種猥瑣的狀態,“我等都是安慶附近寺廟的和尚,因為長毛濫殺無辜、不得已逃往金陵。敢問施主,剛才所說的陸大人是你的丈人這件事是否屬實?小僧有一關於長毛的重要情報要請您代為轉交給他。”

    “啊?那快快講來!”柳子林大喜過望,就好像天大的餡餅砸到了他的頭上,“要是因為這個情報立功的話。。。”

    柳子林喜滋滋的想。

    章平看看兩邊,示意柳子林,“這裏人多嘴雜,還請柳施主隨小僧去偏僻處再敘話。”

    柳子林不由的點點頭,欣欣然跟著章平。

    等到幾人走到了偏僻處,章平眼神一冷,旁邊的和尚一擁而上,直接將柳子林給打暈了。

    “三弟,陸狗官的女婿,這還不知是真是假呢?更何況,就算是,抓他又有什麽用呢?”朱衣點在一旁是疑惑不解。

    章平神秘的笑了笑,“他這個身份,一般人還真是不大敢偽造;至於他的作用,對於我們進軍金陵來說啊,還是不小的。”

    章平想了片刻,對著一個心腹兄弟,耳語了幾句。那兄弟心領神會後,馬上帶著另外幾個兄弟,順便提著已經被打暈的柳子林,轉身朝著安慶城奔去。

    “大哥,我們繼續趕路吧。”章平對著朱衣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