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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桌子上的照片，都是血淋淋的。

    一張圖上，一輛大貨車仿佛在躲避前麵的車輛，一個刹車的斜插在了馬路上，陳助理與慕雲所開的黑色轎車直接的撞向了大貨車的腰部，整個車頭插進貨車地步，擋風玻璃一直碎到了後排座椅上……

    而且，他們的車撞倒大貨車後，後麵的車也沒有停住的直接撞在了他們的車身上，造成了二次撞擊……

    從圖片上看，當時整個汽車都已經成了蝸牛狀了。可想而知，當時的慘烈……

    再看看一邊躺著的王儒林，看著他的胡子那麽長那麽長的時候，感受到的是一股來晚了的醒悟。

    放下車禍現場的圖片，再拿起慕雲手部特寫的照片，雖然照片上的手是慕雲那帶疤的手，可是我的心裏卻依然無法接受。

    心想：天亮之後，一定要去親自的證實……

    ……

    王儒林的酒量並不大，又喝了那麽多酒，那會都吐了。

    幫他打掃幹淨後，便讓連吉他們去了車裏休息。而我則在王儒林的另一半的沙發上睡下。他的狀態非常的不好，萬一有些閃失怎麽能行？給他蓋上厚毯子，便也去睡下了。

    天亮之後，我的頭把我疼醒了。看看牆上的表已經是八點一刻了。

    轉過頭去，看著王儒林的嘴巴幹幹的，便趕緊的倒了一杯水去喂他。

    輕輕的推了他幾下後，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見是我後，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你沒回老家啊？”

    “我聽說慕雲出事，所以又趕回來了。你自己一個人怎麽喝那麽多酒？為了一個背叛你的女人，你不值得付出這麽多的……快喝點水吧……”我說著將水杯遞給了他。

    他握著水杯的手，有些顫抖。

    我趕緊幫他扶住喂他，他可能是渴急了，張嘴一大口後，一股酒氣出來時，瞬間將嘴中的水咳了出來，他一個緊張，順帶著就將水杯整個的打翻在了前胸上！

    “沒事吧！？燙不燙！？”我趕緊將酒杯放下，拿過旁邊的桌布給他擦。

    “沒事，沒事……辦公室裏還有備用的衣服……”他說著努力的撐起身子，一點點的解著自己的上衣扣子。

    “我再去給你倒杯水。”我說著趕忙又去倒了一杯。

    他脫下上衣，露出瘦了很多的脊背，顯的更蒼老了一些。

    他拿過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兩口之後，便拿著濕掉的襯衣要站起來，可是還沒站起來的時候，便聽見走廊裏嗒嗒嗒的高跟鞋聲音。

    我緊張的一看他，他不解的一看我；我看著他赤裸的胸膛，他自己也立刻領悟自己的樣子不雅！

    趕緊的要將衣服穿上的時候，門“砰！”的一下開了！

    是王晨曦！？！？

    她剛推開門後，那眼睛就瞪大了！

    “嗬……好，好你們一對狗男女啊！！”她攥著拳頭的說。

    “晨曦……”王儒林趕緊的要上去解釋。

    “滾！！！”王晨曦的眼睛迅速的紅了，瞪著王儒林道：“我媽死了！我媽死了！我媽死了你竟然還在這裏跟婊子睡覺！你真可以啊王儒林！你真可以啊！我…我怎麽有你這樣的父親啊！！”王晨曦大罵著，眼淚嘩嘩的淌……

    王儒林瞅了一眼手中的衣服，使勁的往沙發上一甩，有些顫抖的看著王晨曦道：“我在你眼中就這麽不堪嗎！？啊！你母親死了，我比你還心疼，比你還難過啊！！！因子是什麽人？因子隻是我的…我的……”他說著不知道形容了，我現在畢竟不是他的下屬了，語塞一陣之後，含糊的說：“因子她隻是我的朋友！！”

    “你說出這句話來鬼信啊！”王晨曦異常激動的靠前幾步，指著王儒林道：“我今天早上才收到了我媽出車禍的信息，我馬上火急火燎的跑來找你！因為我知道，現在在這個世上我隻剩下你這一個親人了！可是！可是你竟然背著我，背著我死去的媽在自己的辦公室鬼混！！你跟我媽怎麽說的？你不是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嗎？啊！你現在是在靜一靜嗎？我看你是逍遙啊！你是在快活啊！說我媽有外遇！我看有外遇的是你！有病的人是你！！我，我真的恨死你了……恨死你啦！！”

    “砰！”的一聲，晨曦甩開門便跑了！

    “晨曦！！”王儒林直接的衝了出去。

    我剛要衝出去的時候，王儒林頹廢的又回來了。

    “你怎麽不去追？”我看著王儒林問。

    王儒林搖了搖頭的走進來，光著膀子也感覺不到冷似的……

    看著他那副樣子，趕緊的去問：“你——”

    “——沒事。不，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他打住的說。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卻讓人感覺異常沉重。

    ……

    上午九點半的時候，我們一行人抵達了公安局。

    王儒林刮了胡子，整個人清爽了很多。目光卻有點散亂。

    進了冷凍停屍房，相關人員隻讓他一個人進，我在後麵拽了拽王儒林的衣服後，王儒林給他那個朋友打了聲招呼後，我便跟著一塊進去了。

    “其實，我覺得您還是不要見的好。我們會通過dna比對，給出你結果的。”一旁的法醫很是客氣的說。

    “我還是想去看她最後一眼……”

    “我知道。隻是，您夫人她的臉……真的已經沒…唉！說實話，我就是怕您受不了的……會……會給你的精神帶來很強烈的刺激的……”法醫微微有些惶恐了，“而且，你們來的時候，給我們上司通過電話吧。所以，我們上司那會就讓我往好了做。昨天屍體一回來我們就進行屍檢了，知道你今天過來，七點我們就給您夫人的屍體重新的縫合了，但是她的臉被撞的實在是……唉，怎麽說呢……我，我本著我這麽多年的經驗來說，您還是不要看了……真的。”法醫一臉難為的說。

    那刻單單從法醫的神色中就能感覺到慕雲的慘狀，我的心在那刻也是捏了把汗，甚至也被自己腦海中想象出的場景嚇的有些不敢靠近。

    “開門吧……”王儒林的臉冷冷的，那是心死的表情。

    法醫看他那麽執著，轉而又看了我一眼，便歎了口氣的去開門了。

    “啪”的一聲後，便是鐵門被橫拉開的聲音。

    一股冷氣瞬間襲來，我們跟著法醫走了進去。

    法醫看了一眼冷冰冰的王儒林後，伸手像拉抽屜似的，將一個停屍的大家夥“哧啦”一聲的拉開了。

    我看了一眼，屍體像是一個大大的淺綠色行李包，上麵有一排長長的拉鏈。此刻正平平的躺在長板上。

    “開……”

    “吱吱”的拉鏈聲傳來。我在王儒林的身後，移了移身子，我不敢去看慕雲的臉。

    當拉鏈拉到腹部的時候，我看見了慕雲的右手，形狀像是在掙紮。整個右手彎曲著張著，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在我腦海裏回憶了無數次的疤痕……

    真的，是她……

    “屍體是昨天晚上淩晨一點就運過來的，我們都進行屍檢了。但是……都沒有發現其他的異常，確實是一起意外車禍。”

    “是嗎……”王儒林問。

    “嗯，請相信我們。您還要再看嗎？”

    王儒林搖了搖頭後，法醫將拉鏈拉上之後，將屍體推了進去。

    隨後，醫生又拉開了另一扇“大抽屜”，是陳助理的屍體。

    陳助理的臉自然也是被撞變形了，畢竟是那種大貨車，高度正好衝著那個部位。

    王儒林看過之後，便轉身和我出去了。

    出了門，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臉已經是蠟白蠟白的沒有了一丁點的血色。

    剛出了大門口，王儒林就控製不住的走到一邊扶著綠化帶的路沿石狂嘔起來，然後，整個人一邊吐一邊哭，聲音沙啞的：“哇！哇……哇！”的哭的像是丟了寶貝的小孩。

    路邊的人都看過來，但是西裝革履的王儒林卻絲毫不在意的跪在地上大聲的撕心裂肺的哭！

    很大聲很大聲的哭。沒有了曾經一丁點的王總的樣子。

    曾幾何時，他是紅透半邊天的帝都商人；曾幾何時，他是帝都媒體裏的夫妻典範；曾幾何時，他是那般的意氣風發……

    而今，卻……

    ……

    與王儒林回到了辦公樓後，王儒林去了個人的特護病房。

    醫生給他檢查過後，掛上了吊瓶。聽醫生說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受了心理刺激，加之這幾天精神狀態一直不好，所以承受不住壓力的倒下了。

    那刻透過門縫，看著床上躺著的王儒林，心裏很是酸楚。

    現在確認死去的是陳助理和慕雲的時候，感覺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醫生走後，我走進去對王儒林說了很多安慰話，可是，我自己都感覺那些話來的很是虛無和縹緲。

    他睜開無神的眼睛看著天花板說：“知道嗎？曾經我以為我自己是個英雄。我覺得我不止是打下了一個商業王國，我還娶了一位美麗的老婆，她善良、她賢惠、她知書達理……她在我背後支撐著我，她在背後將那個家收拾的妥妥當當……當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英雄的時候，上天卻讓我成了狗熊……我太貪了，我太貪了……我活該吧？我活該……”

    “你有錯，可是更大的錯是慕雲，是她背叛了你，不是你背叛了她……”

    “不用安慰我了，你走吧……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臘月二十九了，要過年了。過年了……每年過年的時候啊！慕雲都會和家裏的傭人們一起把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的，還會在別墅的院子裏和大門上掛起大大的紅燈籠……她特別喜歡那種紅彤彤的顏色……她說喜慶……每年初一的時候啊……”

    他的神智有些不清醒，開始說著很多的話。

    我站起身來，輕輕的走了出去。回過頭的時候，他依然在看著天花板說胡話。

    那刻看著他的樣子，冥冥之中卻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