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我明白(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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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束和夜斯年來到保鏢所說的地點,a市一家寵物醫院,是距離發生事故的公園最近的一個。



    



    嚴束臉上還是一貫的淡定從容,隻不過比平常加快的腳步,暴露了她內心的焦急擔憂。



    



    老夫人坐在手術室門前,盯著紅燈出神兒。



    



    “奶奶!”夜斯年擔心的喊了一聲,“您沒事吧?”



    



    “我沒事。”



    



    老夫人暗中看了一眼嚴束,見嚴束抿著唇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也沒底了。



    



    “真沒事?保鏢說您暈過去了。”



    



    夜斯年仔細地看了一遍老夫人,確定她沒磕碰住哪裏,才稍稍放了心。



    



    “暈了一會兒就醒了,沒什麽事。”老夫人語氣頓了頓,極快的看了一眼嚴束,“大哈受傷了,正在手術。”



    



    夜斯年目光投向沒什麽表情的嚴束,輕聲說,“嚴嚴別擔心,大哈那麽堅強,會脫離危險的。”



    



    話是這樣說,但看著那一直亮著,好像隨時會熄滅的紅燈,他心裏也沒底。



    



    老夫人把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在說到被抱回來的大哈時,目光低在地麵上。



    



    “我看到了好多血,就眼前發黑暈了過去。”



    



    老夫人顫抖著聲音說,“醒來就在醫院了,保鏢把被搶走的包交給我,說是大哈叼在嘴裏帶回來的。”



    



    蒼老的臉上很是動容,緩了緩語氣,“保鏢說找到大哈時,它正叼著包一瘸一拐的走回來,拖了一路的血。”



    



    嚴束聽到這兒,開口說話了,聲音很淡,“傷的不是老夫人便好。”



    



    沒有一絲的責怪之意,語氣淡得甚至讓人懷疑,她覺得大哈死了都沒關係。



    



    老夫人神情一怔,這種說話語氣,沒有一丁點的作假。



    



    “叮!”



    



    手術室亮了綠燈,寵物醫生從裏麵出來。



    



    “醫生,大哈怎麽樣?”



    



    第一個心急開口問得是老夫人,嚴束倚在窗邊默不作聲。



    



    “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醫生摘下口罩。



    



    老夫人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但它的腿部傷得較重,從傷口來看,是被刀子整個貫穿,可能以後走路會有障礙。”



    



    醫生的這句話,讓空氣驀地沉寂下來。



    



    夜斯年看了一眼沉默的嚴束,抿緊了唇。



    



    “按時給它喂藥,修養兩個星期就能下床了。”醫生叮囑著。



    



    護士推著大哈出來,剛手術完的大哈還在麻醉的作用下沉睡,後腿綁著白色繃帶。



    



    嚴束走上去,摸了摸它的腦袋,語氣冷靜沉著,“做得好。”



    



    去追小偷是狗的天性,更何況,大哈跟著她這個刑警主人生活了兩年。



    



    雖然她並沒有刻意按照警犬的方式去訓練它,但兩年她多多少少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大哈,讓它具備了那麽點警犬的習性。



    



    “今天不該出門。”老夫人語氣有點僵硬。



    



    知道這個要麵子的老人是在向她道歉,但這事,老夫人沒必要道歉。



    



    眼神平靜的看向老夫人,嚴束聲音淡然,“是禍躲不過。”



    



    老夫人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嚴束,氣度非常人,一般的千金富家xiǎo jiě還真比不上。



    



    看見老夫人的反應,夜斯年嘴角綻開一抹笑,他看上的人兒可不是普通人。



    



    目光投向病床上,心疼而愧疚的看著大哈,老夫人開口說,“閑著也是閑著,這兩個星期我照顧大哈。”



    



    “謝謝。”嚴束看著老夫人,輕聲道謝。



    



    一個真正有修養,有高素質的人,就如老夫人,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攔。



    



    心底有柔軟,就覺得很愧疚,想要去彌補。



    



    大哈比想象中的恢複力強,不到一個多星期就能下床跑來跑去了。



    



    老夫人還不放心的非要它待在床上兩個星期,堅決做到醫生說的時間,才肯放大哈下床。



    



    為此,大哈待在床上還抑鬱了一陣。



    



    看著雖然能跑,但明顯後腿殘了的大哈,老夫人眼底的愧疚始終散不去。



    



    恰逢周末,老夫人說要逛商場,回憶一下年輕時的感覺,還要夜斯年陪著去。



    



    知道自家奶奶打的什麽主意,夜斯年也不說破,笑著點點頭表示讚同。



    



    經這段時間觀察,老夫人發現夜斯年在哪嚴束就在哪,可以說是寸步不離。



    



    但平時兩人之間並沒有戀人該有的行為,甚至連牽手都沒有,這點倒是讓她很詫異。



    



    直覺告訴她,這兩人並不是在戀愛,但小年說是,她也不好再過問什麽。



    



    偌大的商場,十幾層樓高,奢華的品牌區,人並不多。



    



    老夫人挑了件複古式旗袍,就去了年輕女性服飾區。



    



    “唉~歲月催人老,這些衣服我也隻能看看。”



    



    老夫人看著琳琅滿目的華麗衣裙,感慨歲月的不留情。



    



    嚴束也掃了一眼四周,這是她第一次來正式逛商場,以前的逛商場都是在抓人。



    



    正式意義上的,這還是第一次,雖然也是在執行任務中。



    



    不知看見了什麽,老夫人眼睛一亮,走了過去。



    



    聚光燈照耀的壁櫥裏,一襲黑色長裙靜靜的立在模具身上,神秘而高貴。



    



    等嚴束看了一圈四周,目光再轉回來,就被夜斯年牽著手,拉到一個試衣間前。



    



    “去試試裏麵的衣服,不會穿的話,裏麵有fú wù生。”



    



    嚴束反應過來,立刻回絕,“我是保鏢!”



    



    “但在奶奶眼裏你是我女友。”夜斯年眨眨眼,“再說,這是奶奶的意思,你看不出她為什麽要來這裏嗎?”



    



    經夜斯年這一說,嚴束才恍然,原來想逛商場隻是個借口,其實是因為大哈,想補償她變相的道歉。



    



    嚴束眼底閃過些許的無奈感,老夫人還真是心好。



    



    等進去的嚴束再出來,目光掃向這邊的人都呆住了。



    



    黑色的哥特式長裙,裙擺上是鏤空蕾絲,麵料上暗花的點綴,映襯的肌膚如雪。



    



    一條別樣的紗質披肩,立即打破黑暗,給人冷豔、神秘、高貴的感覺。



    



    從容的邁著步子,斜帶著的帽子下是一張沉靜冷豔的麵孔,黑眸深如古井。



    



    整個人仿佛從黑暗之中走出的神秘女王,美麗動人的讓人癡迷,卻又心生卑微的想要敬拜。



    



    穿成這樣被幾雙眼睛熱切的盯著,嚴束微微有點不自在。



    



    笑容得體的fú wù生上前解釋,“這是英國老首席設計師aelln的收官之作,也是他用盡畢生心血的唯一一部設計,命名tfoh,譯為永恒之心,以此紀念已逝的深愛妻子。”



    



    “tfoh已經沉寂在這裏五年了,期間也有顧客來嚐試過,但黑色最難以把控,再加上這件衣裙的設計稍稍複古,今天之前,沒有人能適合它。”



    



    “老夫人眼光獨到。”fú wù生發自真心的笑,“tfoh找到了它的主人。”



    



    “是啊……”老夫人望著那件複古黑裙,輕聲呢喃了一句,眼角濕潤。



    



    看見它,就勾起了她對已逝老伴兒的回憶,從相識到白頭,幾十年的蹉跎歲月,恍然而過。



    



    “嚴嚴,它就像是為你量身打造的。”



    



    含著笑意的目光注視著她,夜斯年眸底柔情一片。



    



    似乎有些高興,嚴束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弧度。



    



    這種感覺在她的人生中,是第二次出現,第一次是得到養父為她買的公主裙時,高興的蹦來蹦去,神采飛揚。



    



    “很適合,拿著吧。”老夫人掩去了臉上的傷感,看著淺笑如曇花一現的嚴束。



    



    嚴束看著老夫人頷首,表示謝意。



    



    夜斯年忽然優雅地牽起她的纖纖玉手,落下蜻蜓點水的輕吻,薄唇勾著不明的笑意。



    



    嚴束耳尖泛紅,像是觸電般的縮回了手,目光投向別處。



    



    “阿束……?”一道帶著驚愕的聲音傳來,語氣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甚至有些不確定的驚疑。



    



    嚴束回頭,一身休閑便衣的夏涼晨站在對麵,帥氣的臉上滿是震驚。



    



    “真的是你?”夏涼晨大步走過來,近距離看著這樣子的她,絕美到他險些認不出來。



    



    看見她身後還有兩個人,夏涼晨收了收表情,夜斯年他自然知道,這位生麵孔的老人應該是夜家老夫人了。



    



    夜斯年和他對視著,嘴角逸出一絲不明的微笑,夏涼晨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嚴束看向老夫人,淡聲說:“我朋友,失陪一下。”



    



    兩人走到樓梯拐角處,無人的地方總是安靜的詭異。



    



    “你喜歡他?”夏涼晨溫和的嗓音,此刻卻藏著能刺痛人的冷厲。



    



    櫻唇抿著,一雙仿佛天生略帶憂鬱的眼眸,緊緊盯著她的目光有些複雜。



    



    嚴束搖了搖頭,聲音很淡,“隻是在老夫rén miàn前裝裝樣子,夜斯年隱瞞了夜鬆被綁架的事,我要配合他。”



    



    夏涼晨沉默了,剛剛夜斯年吻她手背的那一幕,他看在眼中,難受在心裏。



    



    “你來執行任務?”嚴束輕描淡寫的移開話題。



    



    “嗯。”夏涼晨低低的應一聲,再抬眸看她,目光複雜,“阿束。”



    



    “嗯?”



    



    “你應當明白的,我們這種人和夜斯年是兩個世界的人。”



    



    夏涼晨手搭在她肩上,凝視著麵前的人兒,眼神溫和卻給人沉重的壓力。



    



    嚴束垂眸,眼底像蒙了層灰暗一樣看不清。



    



    良久的沉默後,夏涼晨聽到了她的聲音,語氣淡到了無痕跡。



    



    “我明白。”



    



    簡單的三個字,卻很沉重,重到像是錘子敲在桌麵上,一切塵埃落定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