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複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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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飄雪,永州城銀裝素裹,從高處望去,整座城池已被大雪覆蓋,白茫茫一片,像是披上了一層潔白的麵紗。

    清晨,雪不知何時停了,街道上厚厚的積雪,足足有十幾厘米深,因沒人清理,猶如蓋上了一條長長的地毯。

    昨夜激烈的廝殺聲,差不多整座城池的人都聽到了,聽得他們是心驚膽戰,上一次聽到廝殺聲,是黃克打開永州城門,結果整個永州被張獻忠的叛軍禍害了一遍,家裏的財物基本上都被洗劫一空,運氣不好的連命都丟掉了,真是**擄掠,無惡不作,當時給永州百姓的傷害,至今想起仍舊不寒而栗。

    沒想到幾個月之後,他們又聽到了這該死的廝殺聲,人人如驚弓之鳥,緊閉家門,或躲在屋裏瑟瑟發抖,或躲在地窖裏,手裏握著木棍或者菜刀,死死的睜著眼,戰戰兢兢度過了一夜。

    天亮後,廝殺早已停止,也不見有叛賊闖進家門的聲音,一切靜悄悄的。

    許久,外麵還沒有動靜,城中民宅內,正是屠夫胡地十家,胡地十等不下去了。外麵未知的情況讓他心裏癢癢的,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門。他踩在厚厚的雪上,發出“咯咯”聲,聽得他自己都害怕,手裏緊緊攥著著他那把平時用來殺豬的刀,在初晨的陽光照耀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他一步一步慢慢移到院門處,拔掉門閂,小心打開了一條縫隙,眼睛緊貼著門縫,向外麵瞟來瞟去,隻是街道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膽子漸漸大了些,門縫開的更大了。他這次將半個身子探出門外,左看看,右看看,依舊未見人影。

    突然,響起咯吱聲,嚇了胡地十一跳,定眼一看,原來是門對麵的棺材鋪的李嚴二。

    李嚴二和胡地十一樣,也是見外麵久久未有動靜,才準備出來打聽一下。兩人瞪著眼盯看著對方,同時道:“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兩人一聽就知道對方也不知道城中狀況,胡地十朝李嚴二打招呼道:“要不我們兩個出去打聽打聽?”

    李嚴二一時愣住了,胡地十見他的樣子,撇嘴笑道:“怎麽?怕了呀?”

    “你才怕了呢?”李嚴二有些惱怒道,“我一個賣棺材的,我能怕什麽?”

    胡地十點點頭,笑道:“對,對,你棺材李怕什麽,大不了躲進棺材裏嘛!”

    李嚴二聽到胡地十提起上次張獻忠攻破永州,他躲在棺材裏才逃過一難的事,惱羞成怒道:“你也比我強不到哪裏,不知是誰嚇得躲在了豬圈呢?”

    胡地十臉色漲的通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開口言和道:“好了,咱兩半斤八兩,誰也別嘲笑誰了,一起去看看?”

    胡地十都罷手言和了,李嚴二也不再計較,同意道:“那就一起吧!我估計應該是朝廷收複永州了?”

    胡地十附和道:“我猜也是。”

    二人走出院門,順著胡同,來到了寬敞的大街上,和兩人膽大的還有幾個,都在街上探頭探腦。

    一聲清脆的敲鑼聲響起,“鐺鐺”響個不停,隻聽那人喊道:“朝廷已經收複永州,偽吏黃克已經被擒”

    胡地十和李嚴二豎著耳朵聽到遠處傳來的喜訊,不約而同道:“太好了!朝廷終於收複永州了。”

    大街上的人都聽到了朝廷收複永州的消息,頓時街道上滿是慶賀聲。人們奔走相告,很快一傳十,十傳百,滿城百姓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

    胡地十搓著手,開心道:“終於能做生意了,這幾月叛軍弄得咋們永州民不聊生,害的老子我連生意都不敢做,如今可好了。眼下正值年關,我可要好好賺他一筆。”

    永州府衙,朱誌明早早就醒了,昨夜吳府被黃克的叛軍糟蹋的已然不能住人,況且死了那麽多人,朱誌明哪裏還敢睡在吳府,在焦璉安排下住進了永州府衙。

    清晨,朱誌明正在衙門後院做伸展運動,huó dòng身體。陳進忠在一旁詫異的看著自家殿下蹦蹦跳跳,還以為朱誌明又怎麽了,要不是朱誌明叫住他,他又得去找大夫了。

    朱誌明huó dòng一番,才感覺身體暖烘烘的,隨手接過陳進忠遞來的蠶絲手帕,將額頭剛出的汗擦了擦,看到焦璉龍行虎步走來,道:“焦將軍來了,城內狀況一切可好?”

    “回殿下,末將已經安排士兵在城內街道巡邏,暫時維持治安,隻是府衙知府、典吏多被亂賊殺害,如今衙門無人主事,末將已經派人尋來永州城內的一位致仕官員王千甫,請他暫時代為主持永州事宜。他聽說殿下現在住在府衙,正等在外麵拜見。”焦璉娓娓說道。

    朱誌明本不想見的,但轉眼一想,自己還得在府衙停留一段時間,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是”

    不多時,焦璉後麵跟著一個小矮老頭,看起來有六十多歲,身材削瘦,留著一撮山羊胡子,跪拜道:“原麻陽知縣王千甫拜見殿下!”

    朱誌明皺了皺眉,說實話眼前這瘦小的矮老頭,怎麽看他都不像能管理好一府的樣子,見他雙腿還在發抖,道:“起來吧!”

    “謝殿下!”王千甫顫顫悠悠起身道。

    焦璉在一旁小聲稟報道:“殿下,永州城內的官員要麽是逃了,要麽被叛賊殺死了,這位知縣也是末將好不容易找到的,隻是膽子比較小。”

    朱誌明也聽出了焦璉的意思,知道暫時隻能讓王千甫主持永州事宜,當下勉勵道:“王知縣好好幹,到時本王會向朝廷為你請功。”

    “下官定竭盡所能管理好永州城。”王千甫小心翼翼回道,他向來膽小,此次也是被逼無奈,他一個致仕的知縣,都六十二了,哪裏還奢望什麽獎賞,隻希望安安穩穩度過這段時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本王這裏也沒什麽事,你先去下去好好做事吧!”朱誌明也沒必要為這永州的事煩惱,反正他也不會停留太長時間,幾句話打發掉王千甫。

    王千甫告退後,焦璉說道:“殿下,想來朝廷很快就會委派官員來永州,王知縣隻是暫為主持一段時間,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朱誌明現在想著何時能離開永州,問道:“焦將軍不知何時送本王去梧州?”

    “末將也不是十分清楚,這得看總兵大人的意思。”焦璉聽朱誌明的意思是要早點離開這裏,可這也不是他能決定的,隻能如實稟報,“總兵大人這幾天應該就到了,到時末將替殿下問一下總兵。”

    朱誌明本想早點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聽到焦璉的話有些失望道:“那勞煩焦將軍了。”

    衙門外不知何時傳來激烈的sāo luàn聲,朱誌明見到剛出去不久的王千甫一路小跑匆匆趕回來,嚷道:“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