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半晌，黃典臉上的戾氣才褪盡，而銅劍老頭早已再次放出光芒，把全部的殺意都掩蓋掉了。不得不說這殺意帶著黃典體驗了一番共神的殺戮，也是讓黃典對於曾經共神的夥伴、如今自己的師傅銅劍有了很親近的感覺。

    

    “你剛才感受到的，是早年共神的意誌。他修的是斬塵的心，這斬塵之心，斬斷越多和自己有牽連的人或物，修為就越精進，壽命就越長久。他晝夜廝殺，最終被殺戮蒙蔽了心智，一如你方才那般。

    

    他屠滅了許多本和他沒有牽連的人，到有一日，他的銅劍生出了靈智，也就是我。隻能說物極而返，大惡之中卻衍生出大善，我的出現均衡了共神的戾氣，他終於是清醒過來。”

    

    銅劍說到這裏，收回遠眺的目光，看向黃典，見他專心致誌在聽自己說，心中大慰。

    

    “他清醒過後，卻不在乎自己犯下的大錯，一直追尋極致，直殺得天下僅有兩人與他還有牽掛，一個是我，一個是大神由。大神由那時適逢突破關頭，向昆侖山借了一方寶地，隱秘修煉，這一煉就是600年。共神也找了600年。”

    

    “那，共神為何不殺你而專注於找他？”

    

    “這就是道！我和由神即是他圓滿的關鍵，但他破不了向外尋求的障，就無法向內尋求找到我，他隻修而不悟，所以他即便找到由神並殺死，也難逃最終的功虧一簣。”

    

    黃典隻聽得雲裏霧裏，一臉迷茫。銅劍也不惱，畢竟黃典還沒有踏上這條路。

    

    銅劍稍作梳理，接著講道：“共神600載天下無人祭拜，無人想起，知他的人都被他殺絕，到他的境界，距修為圓滿隻有一步之遙，本接近於不死不滅的神，但神是懼怕被遺忘的，被遺忘的神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他一步之遙接近於神，雖不是神，但也觸碰到神的邊界，所以他也懼怕被遺忘，恰恰他斬斷了一切可以想起他的人，所以他也感受到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在又300年後，來到此處幻滅了。”

    

    “那如果共神不僅殺死由神也殺死了你呢？”

    

    “他在臨死之前才悟找到我。即便他以前能悟道，向內尋求找到我並把我也殺死了，他就是真正的神，被遺忘的神隻是更快的幻滅罷了，他麵臨的是一個死局。”銅劍望著黃典，“這也是我利用那兩人讓你拜在我門下的原因。”

    

    “啊？”黃典一驚，“難道是讓我破了這個死局？”

    

    “這是無解的死局，你破不了。他的路你未必走到那一步，如果真能走到那一步，你也隻有幻滅而已。”銅劍太清楚憑借殺戮走到那一步是怎樣的艱難，共神雖然一生事跡不堪，但引人稱道的就是他那殺神意誌，隻可惜知道他的人就隻有銅劍和由神而已了。

    

    “共神臨死的意誌，是想看一看，和他相反是個怎樣的結局。”銅劍還記得共神死時已經有所悟了，他最終是尋到了銅劍的存在，但他已經準備好赴死了。“其實這種意誌是強加給我的，我本應該隨他一同幻滅，但他死時強大的執念轉為意誌強加給我，我因此而活。”

    

    “和共神相反是個怎樣的情況？”黃典說中要害。

    

    “和共神相反就是蟠桃，也就是你稱呼為桃核的狀態，桃核有一心法，叫做結緣訣。共神的斬塵訣斬斷一切，蟠桃這結緣訣就是結識和維持一切。其實以小見大，無論是共神斬滅一切瓜葛，還是桃核與之相反，最終都難逃一死，隻不過我期待能從你身上看出些不同來。”

    

    “桃核？我？與桃核狀態有關，怎麽又要從我身上看到不同？”黃典委實不想與桃核還有什麽糾纏了。

    

    “因為它成就了你！”有些事雖說是機緣巧合，但同樣命中注定。“它不是凡果，他是西王母蟠桃園一顆九千年的蟠桃，凡人吃了天地齊壽，日月同庚。”

    

    “哇！那我之前吃了它，豈不是…”黃典吧唧吧唧嘴，眼睛都在冒星星，看著自己的身體，恍若充滿了活力。

    

    “不。它落入凡間化作了妖，已經沒有那樣的功效了。”銅劍說完專門停一停，等黃典的臉色由晴轉陰。

    

    他心中暗笑幾聲，才繼續說道：“他依托於在天上九千年的滋養，在人間化作了初生靈智的小妖，單頁隻是小妖而已，不能化形。它確實不是凡物，身懷結緣的訣竅，這結緣訣依托於本身，牽扯到同類相識，結緣越多，同類生機越旺盛，則他自己則越強大，也越長久。

    

    它初來凡間，這一排桃樹剛剛栽下，生機正盛，它自己也就越來越強，到今年，已經就快要能化形了。但……”銅劍以光芒引導著黃典，看向這一排桃樹。

    

    “但這些桃樹衰敗得太快了，到前幾個月已是奄奄一息，那蟠桃尚不能化形，無法走出這裏，便無法結識更多的同類，隻有依托這幾棵桃樹，盡力維持它們的生機，不讓它們死掉。直到——”銅劍似是回憶。

    

    “直到我的到來？”黃典一種明悟。“然後發生之後的事，想通過我走出去？！”

    

    “嗯。不傻。”銅劍讚同，金光洋溢，“它在你剛來到山腳就去探查了，之後你來到這裏，他就用一股風迷了你，給你埋下再一次上山的暗示，二次你和你母親上來，又迷惑了你的母親，讓你將它的皮肉吃下，然後裏應外合，控製你在夜晚來到這裏進行奪舍。我在它入侵到你體內最虛弱的時候把他封印，將你救下。”

    

    “封印？那它死了沒有？”

    

    “封印是將它困在一個空間沒，並不會死。”

    

    “那！”它沒有死，所以周五傍晚是它又一次奪舍了我嗎？“那昨天傍晚是它又一次奪舍了我？”

    

    “不是。”銅劍想起了黃典他自己出事沒多久就又招惹到了新的麻煩，不由得為黃典的作死能力擔憂起來，他這麽作，會不會死的更快啊？

    

    “那是你自己主動招惹到身上的另一樣東西。”銅劍沒好氣的說道。

    

    “那一樣東西是被封印在大樓內的一個鬼煞，簡單說就是個厲害的鬼，說起來那棟樓也算是因他而建的。你打陽門進入，破壞了封印，將它釋放，他就附著在你身上，跟你回到家裏，你回去之後發覺多上了一層樓，心生惶恐，心神失守，又剛好太陽完全落山，他瞅準時機發作，奪舍了你的身體。”

    

    “啊！”果然是另一樣東西奪舍了自己！“可您為何不直接出手呢，偏偏我感覺就快要死了才動手！”

    

    “我說了我要裝逼，不是，我要證明我的存在嘛！當然我也借助他的奪舍，強化一下你身體。你的身體被他的奪舍力量全部融合，然後我解開了桃核的封印，這兩樣東西勢同水火彼此不容，於是鬼煞又強行把力量從你的身體剝離，讓你的身體全部被汙染。之後桃核鬼煞鬥在一起，不相伯仲，最後雙雙殞命。而你的身體受到很嚴重的創傷和汙染。”銅劍不得不感慨這些事回想起來，真是就那樣巧合！

    

    “桃核死後它的力量無人支配，於是全被你吸收，治愈了你的傷口，滌淨了你的汙染，強化了你的五感，而最寶貴的，他的結緣訣，你也是繼承了下來。”

    

    銅劍感受到了一種操縱，一隻無形的守操縱著這一切，似乎也要看看結緣的最終是怎樣的。

    

    “這一切機緣巧合，或者早已注定，真如劇本一般，讓我不由得多想。”銅劍看這天空，這天上，是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注視這我和這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