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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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墨淵傷勢有所好轉之後,他支開宮姝兒等人,自己去了關押季戎的地牢。

    烈風自從得了看守季戎的任務後,便一直沒從地牢離開,而是且他對於取血之事已經是熟練至極。

    樓墨淵到的時候,烈風正好取了一碗血,命人給季戎止血上藥,還有準備好的補血藥湯也命人給他灌了下去。

    端著那碗血轉身的時候,烈風看見了樓墨淵,他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毛:“墨淵?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這地方陰暗潮濕,不利你的傷勢恢複。趕快回去。來人,還不送樓師兄回去?”

    有小弟子上前就要扶樓墨淵離開,樓墨淵側身躲開他攙扶的手,對烈風笑道:“師兄,我就是過來看看,好歹……我跟他也是同門一場……”

    “他差點殺了你,你還來看他?師弟,你腦子沒燒壞吧?”烈風十分不解,“你知不知道,就差那麽一點,你就沒命了!”

    “師兄也說了,隻差一點,說明他對我手下留情了。否則我已經死了。”樓墨淵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執著,“我就看看他,還請師兄成全。”

    “瘋子,真是瘋子。”烈風搖頭評價。

    樓墨淵隻是笑笑:“師兄你不懂……”

    烈風撇嘴,是啊,他是不懂,他這幾年雖然也偶爾跟幾位師弟師妹一同學藝修習,但更多時候他還是自己一個人,不懂這所謂的同門之情——都被戳了個窟窿還來巴巴地探望。

    好在現在季戎沒什麽危險了,鐵鏈鎖著,舌頭被割了,人基本上是廢了。

    不用擔心他還會對樓墨淵下手,所以樓墨淵既然堅持,他也就順其自然讓他進去了。

    “師兄……多謝你手下留情。”樓墨淵到底心軟,還是對著季戎叫了一聲師兄。

    旁人不知道,他心裏卻是很清楚的,當日被季戎襲擊,季戎明明可以殺了他,卻在最後關頭手下留情,將劍尖偏了幾分,並將他打暈以防他再攔在他前麵讓他為難……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真的很難界定,而正邪兩個字,也遠遠比人們認知的要複雜。

    烈風靠著地牢門口的柵欄,聽到他的話之後,忍不住道:“他沒辦法說話了,為了防止他胡言亂語,羅師叔命我割了他的舌頭。”

    樓墨淵驚訝地看了一眼烈風,隨後又轉回頭去,盯著季戎看。

    季戎神色憔悴,原本是人高馬大的,此刻被鐵鏈鎖在那裏,形銷骨立,跟一隻行走的骨頭架子差不多,他的神智也不算很清楚,不過樓墨淵的聲音他還是識得的。

    聽到樓墨淵的話,他抬起頭來,從模糊的視線裏看到樓墨淵,季戎勾唇笑了一下,露出的笑容十分難以形容。

    有一點諷刺,有一點解脫,總之是個複雜的笑容。

    樓墨淵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更何況季戎已經沒有了舌頭,那就沒辦法說話,他說什麽也得不到回應……而因為掌門等人的事,要想求情放了季戎,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思來想去,樓墨淵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季戎也已經閉上了眼睛,垂下頭去,仿佛從來沒認識過他一樣。

    烈風上前開口:“墨淵,人你也見了,該回去養傷了吧?”

    “師兄……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能不能供他好吃好喝?”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的。”烈風回道。

    “多謝師兄。”樓墨淵又看了一眼季戎,這才轉身走了。

    季戎抬眸看了他的背影片刻,重新閉上了眼睛。

    ……

    炎子禦的傷勢恢複很是迅速,畢竟有球球吐出來的優質丹藥,加上上官無塵的悉心照料,他到後來連撒嬌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隻好換了衣服下床,開始計劃溜走大計。

    養傷的這些天,羅逸來看過他,還有宮姝兒也來過兩次,他也去水月殿探望過幾次樓墨淵,日子倒是很平靜順遂。

    掌門元宗和靈智仙尊東方永都在慢慢恢複,炎子禦覺得時機差不多了,跟上官無塵一提此事,兩人頓時一拍即合。

    “東西不用收拾了,我也沒什麽好帶的。”炎子禦隻帶了召魂石。

    “不帶換洗衣服嗎?不帶錢財包裹嗎?”上官無塵還留著點現世的習慣,出門必帶的四件套——身(伸)手鑰(要)錢——身份證、手機、鑰匙、錢包。

    如今不用帶身份證和手機鑰匙了,錢總得要帶吧?

    “好吧,那你幫我收拾。”炎子禦感覺自己被上官無塵照顧了八年,基本上可以算是個廢人了,或者說,他不想當健全人,就想當所謂的‘廢人’。

    有時候人們不願意麻煩別人,這就給了其他人麻煩你想麻煩又舍不得麻煩的那個人,而那個人反而會覺得你很見外,轉而樂顛顛去幫其他人……

    所以……如果能麻煩,還是麻煩一下吧。

    當然了,對方樂不樂意取決於他對你的態度。如果人家本來就不想被你麻煩你卻一個勁兒去麻煩就會處處碰壁。

    事實證明,上官無塵是個樂意被炎子禦麻煩的人,他得了炎子禦的吩咐之後就乖乖去收拾東西了。

    炎子禦這回學了一次魔嬰,上官無塵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活脫脫一個人形掛件。就是這個人形掛件大了點兒。

    好感度,啊不,寵信點已經上升到了七萬多,上官無塵這陣子對炎子禦的體貼照顧令他的寵信點蹭蹭上升。

    期間炎子禦偷摸吃個豆腐,摸個小手什麽的,更是給上官無塵增加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寵信點。

    對於這個,上官無塵已經認命了,也有心思考慮那個所謂的‘讓男主愛上你’的任務了。

    或許,他的到來就是為了修改劇情,誘惑男主?

    否則為什麽讓他穿越?還穿進自己創作的書裏頭?

    想通了之後,上官無塵反倒沒那麽扭捏了,決定一切都順其自然,炎子禦想跟他搞對象,那就搞唄,反正他自己算是男女通吃的,雖然在現世他沒搞過基,但這不妨礙他接受新事物……咳咳……

    畢竟這些文藝小青年總是標榜自己走在潮流的最前端。

    兩人收拾好衣服之後,上官無塵對錢財有點發愁。

    這個世界的錢財,他好像沒怎麽用過,當年是在炎族家中,用不著多大花費,用丹藥換來的也就隨手又換了柴米油鹽什麽的。後來被魔嬰帶走,花費都是魔嬰出,當然魔嬰那裏什麽都有,依舊用不著錢財。到元宗派後就更用不著了,門派中有專門的采買弟子,他照時間去領就好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們在外獵殺靈獸去賣也能獲得錢財。

    想到這裏,上官無塵放下心來,拿著包袱去跟炎子禦說:“可以走了,你要留字條嗎?”

    “師父應該知道我要走,不留了,我們走吧。”炎子禦跟上官無塵走的是很熟悉的後山山門,袁陽依舊在山門守著,看到他們結伴而來,還帶著包袱,不由有些詫異,“你們要出門?”

    “這是師父贈送的令牌,我們要去獵殺魔物積攢魔物之血來救掌門他們,放行吧。”炎子禦拿出一塊玉佩,神色淡然地開口。

    袁陽一聽是羅逸特批的,沒再多問,放他們出了山門。

    炎子禦握住上官無塵的手:“我帶你禦劍飛行。”

    “好。”

    一柄長劍憑空而現,接著變長變大,炎子禦和上官無塵踏上劍身,飛往山下。

    “你說的沼澤地離這裏遠不遠?”

    “不是很遠,之前我們走了三天的時間,如今禦劍而行,應該一天的時間就能到吧?”

    “不錯。”炎子禦望著山下鬱鬱蔥蔥的樹木,感歎道,“我都八年沒下山了,真想回家看看。雖然家裏什麽都沒有……”

    “等救了你姐姐,我們就回去看看。”上官無塵安慰道,“那裏有你跟你姐姐的回憶啊……”

    炎子禦衝他一笑:“你說得對,總有回去的一天。”

    風吹得他們的衣角獵獵作響,高處不勝寒,從高處到低處的走向方向,是走向溫暖的方向……

    到得山腳,炎子禦收起佩劍,正要跟上官無塵去山腳的城鎮逛逛,便聽見一人喚他:“子禦——”

    熟悉的音調,熟悉的身影——是冥世月!

    她竟然還沒走?!

    炎子禦目瞪口呆,他記得前兩天師父說,靈族之人已經先行離開,他還慶幸不用再糾結冥世月一事,沒想到……她竟然在山腳守株待他!

    “世月,怎麽是你……”炎子禦略微有點尷尬地跟她打招呼。

    “我等你好久了。你怎麽現在才下山!”冥世月將懷中的大刀遞給他,“喏,我磨著父王好久他才答應借你,這是鬼偃刀,能劈開地府之門。但是我父王輕易不會用這股力量,而你到底能不能通過鬼偃刀打開地府大門也要看你的造化……”

    炎子禦側頭看了一眼上官無塵,上官無塵顯然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他點了點頭,炎子禦便將鬼偃刀接了過來:“謝謝你,世月,我用完之後一定完璧歸趙。”

    “你真的不考慮帶我一起去?”冥世月再次詢問。

    “不了,世月,我已經欠了好多人的人情,不想再欠你的,而且你私自跑出來,你爹爹肯定會找你的。”炎子禦記得上官無塵說過,到時候走黃泉之路的時候燃燒的是冥世月的心頭之血,他不想欠冥世月的。

    不甚親密的人,往往會算得十分清楚,而親密之人,才不會介意計較這些繁瑣之事。

    “沒錯,如果你今天還沒下山,我也就要回去了。”冥世月這些天總是想起那天看見的炎子禦和上官無塵親密無間的畫麵,男人和男人之間,有超乎友情的情誼存在嗎?甭管史上和未來有沒有,但是冥世月很確信,現在……她見到了一個案例……

    盡管她對炎子禦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有某種吸引力吸引著她親近炎子禦,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沒什麽,隻是幼年舊識而已,炎子禦從未表現過對她的特殊情誼,一切似乎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冥世月是個自律自傲的人,盡管任性刁蠻,卻敢愛敢恨,不會鑽牛角尖,不會死纏爛打,她奉行好聚好散,各自珍重的處世態度。

    冥世月定定看他一眼:“保重!有緣終會再見!”

    說完,紅影一閃,很快消失不見。

    上官無塵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悄悄歎了口氣。

    炎子禦側頭:“為何歎氣?”

    “明知故問啊。”上官無塵撇撇嘴,伸手接過鬼偃刀,試著比劃了一下,“這鬼偃刀還真是霸氣威風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劈開地府之門。”

    “我一定可以的。”炎子禦堅定道。

    “嗯。走吧,這裏不是地方,我們要先跟魔嬰匯合,逛城鎮的事也延後吧。”上官無塵扛起大刀,順著記憶從當年來時的路走去。

    炎子禦追上他,半晌才問:“你為何說我明知故問?”

    “我的介入,算是搶了冥世月的男人啊……”上官無塵白他一眼,“你知道還問難道不是明知故問嗎?”

    “什麽叫……搶了冥世月的男人?”炎子禦忽而一笑,目光灼灼地看著上官無塵,“你不是一直把我當小孩子嗎?我在你眼中……是大人了嗎?”

    “咳咳……你不是已經證實過了嗎?”上官無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精力旺盛的年輕人。”

    “我覺得上次的證實並不完整,等我們安頓下來,我會再給你展示一番的。”炎子禦看著他笑,笑得上官無塵直發毛。

    “展示就不必了吧,我已經信你了。”上官無塵心說,你精力旺盛可以隨心所欲,我可不想奉陪。

    因為奉陪的話倒黴的肯定是自己啊……

    這個脫離了原本認知的年輕人,越來越讓他忌憚了啊……

    “不,我還是覺得我可以再好好展示一下的。”炎子禦笑得更加深切。

    上官無塵隻覺虎軀一震,心想,讓男主愛上他是個形容詞來著,為什麽男主總想讓這個詞變成動詞呢?

    形容詞他可以接受,動詞的話……他想調轉一下主導者和被動者的位置啊……可不可以係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