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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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嬌走的毫無預兆,走的幹脆利落。明明吃晚飯的時候還跟齊嬤嬤撒嬌要吃兔肉,老太太說懷著身子不能吃,都要當娘的人了,還歪在老太太懷裏耍賴。老太太摟著人哄了又哄,這才放開了。

    可是隻一夜的功夫,人去屋空。小丫頭第二天早上打水準備伺候皇後娘娘洗漱,就發現屋子裏除了大件的家具沒有動,其餘的衣裳首飾,都沒有了。

    老太太這才恍然,怪不得之前一直樂嗬嗬的當散財童子呢,不知道散出去多少東西。老太太見她高興也不攔著,反正便宜不了外人,大多數都是給望秋與刀霞了。

    原來早就打了這個主意,老太太不免有些心涼,捂了這麽久,終是沒有捂熱乎。看見屋子裏炕上有信,抱著一線希望拿起來看,越看心越涼。

    劉羽很快就來了,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可見是跑的狠了。“老太太,怎麽回事兒?”

    按說如今該喊太皇太後的,隻是老太太不喜,遂都還是老太太老太太的喊。老太太一語不發的把信折好,遞給劉羽,“傳令下去,封山,封城,封路,快馬加鞭把信給皇上送去。”

    劉羽心裏如同吊著七八隻水桶,皇後娘娘跑了,還帶著皇上的長子跑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瞬之間他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場,最好的不過是被皇上雪藏,在麵上過得去,讓他衣錦還鄉做個富貴鄉紳罷了。最差的……

    隻是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顧不得跟老太太多說,一扭頭大步往外走去。找的回來自然皆大歡喜,不過是虛驚一場。要是出了一點點的差錯,或是找不回來……想到這裏又止不住的牙冠打顫。

    別人可能就隱隱約約知道皇上十分寵愛皇後娘娘,可是因為刀霞的關係,他可是知道那何止是寵愛,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分明就是皇上的命根子啊!

    江鶴那次寫信威脅嬌嬌真的不是空穴來風,他雖然一直都是呆在太野山,其餘事情都是屬下去辦。可是一出山就是皇帝,而且一呼百應,人們這才恍然,不知不覺間,這中原大地的半個江山,竟然都到了一個人的手中了。

    再看他手下能臣幹將數不勝數,就是前朝的大皇子都甘心任他驅使,更是娶了前朝公主為後。最重要的是,手下雄師百萬,那是百戰百勝啊。

    所過之境,當地的豪紳大族,名門之後,不說紛紛爭相效忠犬馬之勞。但也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也有心思活絡的,雖然不可能拋家舍業的跟著他亡命一搏,但是錢財美女卻是毫不吝嗇。

    可是這個新上任的皇帝也是個有意思的,給錢,要。給女人,不是賞給得力大獎,就是拒絕。

    並且明確說過他跟皇後情深意重,伉儷情深,不說如今這種建功立業的關鍵時刻,就是以後天下安定了,也隻守著皇後娘娘一個過。

    可是男人嘛,誰不好漁色。據說這皇帝雖然在山裏憋著當了這許多年的泥腿子,可是卻是地地道道的簪纓望族江家。江家誰不知道,那護國將軍可是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爵位。手下是掌著實實在在的實權的。

    這樣家族出來的公子哥,沒有沉迷女色的不稀奇,要是出個癡情種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隻是見他真的不收,有時候煩躁了還會當場讓人下不來台。所以慢慢的也都把心思歇了。轉而把眼光放在了他身邊的那群猛將與智囊的身上。

    冀州望族賀天馳見了江鶴之後,覺得此人絕非池中之物。捋著白胡子笑眯眯,這樣的人物怎會被個女人轄製住。如此推拒,不過是要個好名聲罷了。

    因此江鶴如此他也不頂著,隻是尋常進進出出都把小孫女賀婉帶在身邊。冀州的那個舜天王早就被江鶴踢回閻王殿回爐重造去了。如今除了江鶴的人,冀州屬他眾望所歸,冀州本地的望族都以賀家馬首是瞻。

    江鶴也給他幾分麵子,見此人有心投靠,索性就封了個太守,冀州當地的一些政務都交給了他。畢竟他們不可能在冀州久待,目的地還是京城。

    賀婉是個地地道道的大家閨秀,芳齡十六,因著戰亂一直待嫁閨中。知書達理,端莊大氣,溫柔嫻淑,一身男裝卻掩不住那天生的好顏色。她知道祖父的意思,本來還十分抗拒,可是隻一麵,卻是對江鶴一見鍾情。

    這樣的男人,有本事,有血性,長得雖不是玉麵小生的俊朗清和,卻是鐵骨錚錚英俊霸氣,那股子成熟男人的魅力隻看一眼小心肝就撲通撲通亂跳,難得的是不好女色。這合該就是給她量身訂造的夫婿,算命的沒有亂說,她果然是極貴的品格。

    之後就時時跟著祖父出入江鶴如今下榻之地,原賀家大宅。

    賀婉一肚子的才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因被祖父時時帶在身邊,謀略更是不輸男兒。隻是卻沒有自恃清高,每每來都要給江鶴帶些親手做的點心,或是親手縫製的一些劍套鞋子。雖然江鶴一向不收,她卻是從不停歇,堅持的很。待江鶴身邊伺候的下人都是溫聲笑語,出手也極是大方。倒是籠絡了不少人。

    江鶴一個大男人,人家姑娘除了以勞軍的名義送些吃食針線,別的一句話都沒說過。來他的行宮也是大大方方的跟著祖父,以祖父的謀士身份進來的。

    也覺得賀家是個識時務的,他一來就把冀州最好的賀家大宅讓了出來,捐錢捐物更是一絲眉頭都不皺。並沒有死纏爛打不知廉恥的投懷送抱,更沒有不自量力的挾功以報。

    他自恃立身及正,心裏又滿滿的都是那讓他操心操肺的小娘子,哪裏又會顧得上其他。他反正沒有收過她的一針一線,也從未言行不得當。

    殊不知人家打得就是潤物細無聲,日久自生情的主意。

    如今大多人已經把賀婉看成了他的人,那些沒能把閨女侄女孫女送出去的,不免在心裏暗罵賀天馳老狐狸。

    泰佑如今早已把父母好生安葬,如今活著最大的依托就是好生照顧妹妹。他已經是個廢人了,隻能靠著妹妹泰家才能在這世上留下一絲血脈。

    至於皇陵,若是力有餘那自然會竭力一搏。可若是跟妹妹以及家族血脈一比,想必祖宗也會理解的。有機會再說罷。

    他從太野山離開之後,就一直跟應光在一起,一邊建立著情報機關,一邊還吸納新人給江鶴培養勢力。

    這些謠言他初始隻是聽一聽,終究是不放心。有次借著公事跑到冀州親自探查了一番,正好碰見江鶴不在,而一個落落大方的美麗女子正在指揮著小丫頭給江鶴曬被子。

    他就算心都偏得沒邊兒了,也知道這樣的女子,在江鶴身邊才是最合適的。不像他的嬌嬌,被寵壞了,雖然冰雪聰明,但是實在有些不通俗物。不說江鶴以後的後宮,就是如今這一個,嬌嬌都完全不是對手。

    他的妹妹,堂堂公主,再是落魄,也犯不上跟一群女人去掙一個不清楚的未來。

    所以當應光傳信說嬌嬌要逃離太野山,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樣也好,皇室的齷齪沒人比他清楚。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嬌嬌以後靠著他過得舒心自在,也可以明明白白的給外甥冠上泰姓了。

    泰佑沒辦法騎馬,實在是不方便。生怕妹妹等的發急,隻能讓應光先行帶著人過去,他則把後續的尾巴掃幹淨。妹妹都不跟著江鶴這個莽夫了,他也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再裝孫子。

    隻是他走到半路,就被江鶴五花大綁的給綁了回去。

    江鶴一臉的殺氣騰騰,眼中赤紅一片,一臉青黑色的胡茬,陰鶩的道:“你現在說,還是用了刑之後說。”

    泰佑淡然一笑,“我這樣的廢人,哪能勞煩您費神呢,痛快點,下手吧。”

    江鶴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上前就衝著那張玉麵芙蓉臉打了一個拳頭,提著泰佑的衣領子暴喝,“狗娘養的,你可知道應光那群人根本就沒接到嬌嬌!”

    泰佑根本沒當一回事兒,應光親自去的,哪裏會出問題。再說本就是想離這個殺神遠遠的,哪裏會輕易讓他知道下落。

    江鶴整個人頹廢不堪,隱隱有些癲狂之意。媳婦跑了他生氣,找回來打頓屁股再好生哄一哄就是了。可是如今跑的根本都沒影兒了,她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小傻子,隻要一想想,他心裏跟刀割的一樣。

    眼裏血絲遍布,恨得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嘶啞的悲聲道:“有膽子拐跑老子媳婦兒,你他娘的怎麽不好生護著!”

    他整個人像隻暴怒的獅子,半長不短的頭發淩亂不堪,一身龍袍皺皺巴巴的,大冬天裏竟然隱隱有股子酸腐之氣,下巴上的血跡幹的透透的。突然嗬嗬笑了,“泰佑,你心裏有幾根花花腸子我一清二楚,以前是看在嬌嬌的麵上不跟你計較。若是她平安歸來也就罷了,她要是出一點點差錯,我挖了你家祖墳,連同你那父皇母後,挫骨揚灰!”

    泰佑瞳孔劇烈一縮,出口叱道:“你瘋了!”

    江鶴一拳頭又打過去,泰佑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噗的一聲吐出兩顆牙齒。他惡狠狠的,“可不是瘋了,被你們逼瘋的!”

    泰家跟他有什麽關係,他們老江家給泰家賣了一輩子的命,最後卻是一門慘烈。不怨恨不報仇就是好的了,如今的禮遇也不過看的是那小白眼狼。不然,誰理你是什麽東西!

    俗話說家賊難防,嬌嬌這個小皇後要是想在太野山做些什麽,實在太容易。所以雖然隻有兩個暗衛跟隨,但還是順順利利的就跑了出來。隻是出山之後,接應的人一直都沒到,她心裏有些惴惴。“哥哥是說了在這兒接我們嗎?”

    “回小姐,公子說的是這裏沒錯。”

    嬌嬌看了看日漸升起的太陽,心中越發的不安,摸了摸大肚子,咬牙道:“不行,不等了,我們自己走。”

    這時響起了一聲輕笑,溫柔又歡喜的道:“好啊,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