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武氏兄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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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落裳捧著杯子,杯口飄著沁人的酒香,杯盛著滿滿的擷芳醉。 vw

    酒能醉人,酒香亦能醉人。

    窗外忽然起了風。

    風從一個窗戶飄進來,卷著酒香,又從另一個窗戶飄了出去。

    此時,院子裏的風,也能醉人。

    空落落的院子,沒有任何景致。院牆很高,擋住了院外的十裏春風。

    既然風已經被院牆擋住了,那花廳裏的風又是從哪裏飛進來的

    白落裳好的走過去,探出身子去看。

    窗的外麵,沒有牆,但有一條河。

    河麵不寬不窄,河的兩旁是不高不低的垂柳,垂柳的背後是青石板鋪成的街道。

    下過雨,青石板路變成了泥濘的水路。

    粗略一看,街市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吵雜熱鬧,這些人從事著各種活動。

    有遊客,有酒客,有商販,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

    河旁的柳條似乎感覺不到氣氛的熱鬧,依然垂著頭靜靜的扶著水麵,輕搖浮動。

    波光粼粼的河麵,倒影爍爍,映著細長的柳枝,也映著一座華麗的房子。

    這個房子白落裳卻有點眼熟。

    原來大人的房子離一品居如此近。白落裳笑眯眯的坐回去。

    所以我這裏才會有喝不完的擷芳醉。武巍捧著酒杯,近水樓台,我想要喝酒,總別人要方便些。

    白落裳笑著問算是大人想要喝酒,不也一樣要走出這個房子,然後走到那個房子才能買到酒。算兩個房子靠的很近,大門卻向著兩條不同的街巷,要從這個房子的大門,走到那個房子的大門,還是需要走一段路程的。

    武巍卻搖頭,我喝酒,從來不需要走出這個房子,更不需要走進那個房子。

    白落裳想了想,又道大人可以遣人去買呀,也不用自己走出去。

    武巍道我也不需要遣人去買。

    白落裳怪了,既然不用自己去買,又不讓旁人去買,那他要是想要喝酒的時候,莫非是一品居的人自己送酒門

    武巍瞧出白落裳心裏的疑惑,笑了,然後他站起來,提酒壺,走到那扇麵朝一品居的窗台前。

    窗台綁著一截紅綢,武巍用紅綢的另一端捆住酒壺,然後轉過身來,神秘兮兮的說了一句馬酒。

    白落裳瞪大眼睛,他實在是好,把酒壺掛在這個窗子,一品居的酒要如何端這張桌子。

    他看著窗台的酒壺,看著河麵的粼粼水光,看著不遠處的一品居。

    一切都不見發生任何變化,白落裳不禁想到,這會不會是武巍故弄玄虛

    過了一會兒,一品居麵朝這邊的窗戶打開了一扇,然後他看見一個捧著蓮花盤的女子探身往窗外看過來。

    白落裳其實看不清楚那個女子的臉,但他知道,那個女子一定是在笑。

    他不隻是知道那女子在笑,她還知道那女子說了話,她說完了話又做了一件事。

    女子用一根雪白軟長的綢緞將蓮花盤纏住,然後從窗戶將蓮花盤放進河。

    蓮花盤變成了一隻很小很小的舟,順著慢悠悠的水流,搖搖晃晃的來到了白落裳所在的窗下。

    白落裳終於明白過來,武巍說的不用人過去買也能喝到酒是怎麽辦到的。

    他雙手扶窗,正打算出手去撈蓮花盤,沒料武巍已經搶先一步,用一根帶鐵鉤的竹竿將蓮花盤撈了來。

    蓮花盤,如白落裳所猜想的那樣,放著一壺酒。

    酒是好酒,一品居的招牌,擷芳醉。

    看到這裏,白落裳不得不佩服,武巍這喝酒的法子果然是高級。這樣的法子,他算想破腦袋也想出來。

    他當然想不出這種法子,因為他的酒癮一旦來,腦子會變得糊塗,算是爬也會爬去酒肆,哪裏還有心思去弄這些花樣。

    不過這種花樣他卻不討厭,確切的說,他還很喜歡。

    喝酒,絕對算得是一件高雅的事,如果喝酒的時候,有個人不停在耳朵絮絮叨叨,那簡直是一件大煞風景的事。

    武嵬無疑是那個大煞風景的人。

    一杯還未喝完,武嵬忍不住站出來破壞氣氛道大哥剛才是在審案

    武巍一邊品著酒,一邊回答道沒有錯。

    武嵬問道可審出什麽來了

    武巍依然不急不慢的道並沒有。

    武嵬一臉得意的道我知道大哥為什麽審不出話來。

    為什麽

    因為大哥審錯人了。武嵬走兩步,一把牽住奉酒女的手腕,堅定的道她不是大哥應該審問的犯人。

    武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兩人牽住的手,眉頭越擰越緊,可他依然沒有生氣,他隻不過是放低聲音問道那我應該審誰

    武嵬指著白落裳的鼻子,他。

    白落裳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發現,除了他自己喜歡指自己的鼻子,別的人似乎也很歡指他的鼻子。

    被女人指著鼻子算了,被男人指鼻子絕對算不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武巍好像也覺得指著別人的鼻子說話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用手將武嵬的手打了下來,我審他做什麽

    武嵬又把手抬了起來,指著白落裳,一臉挑釁的看著武巍,道他是殺人犯。

    他並不是喜歡用手指著別人的鼻子,而是不喜歡聽武巍的話,武巍越是不讓他做的事,他越是要做,如一個叛逆的小孩子。

    武巍顯然對這樣的武嵬是毫無辦法的,所以他隻能再一次把武嵬的手拉下去,無奈道他說他不曾殺人。

    武嵬狠狠的甩開武巍的手,瞪著眼睛道任何一個凶手都不可能承認自己殺了人。

    奉酒女突然有些擔心,著急的看著幾乎快要爭吵起來的兩兄弟。

    武巍是不想吵架的,所以他盡管把眉毛擰的很緊,也沒有大聲說話。

    武嵬好像打算吵一架,所以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在吵架。

    一個人怎麽可能吵的起來呢

    所以武嵬的拳頭,打在武巍的棉花,這架也吵不起來。

    白落裳看著兩兄弟,好心的說了一句你們不要吵架。

    武嵬惡劣的出言道老子吵架,關你屁事

    白落裳惺惺的把臉縮了回去。

    奉酒女輕輕捏了下武嵬的手。

    武嵬卻推開奉酒女,大聲道男人說話,女人要回避,你出去。

    奉酒女下意識的看向武巍。

    武嵬更加不高興的吼了起來讓你走你走,你看他做什麽他是莆山縣的父母官,又不是這個家的父母官,你不必怕他。

    武巍歎了口氣,朝奉酒女點了下頭。這時,奉酒女才敢真的退出屋去。

    花廳隻剩下三個男人。

    白落裳見氣氛不好,也很識趣的閉口沉默。

    武嵬不是一個習慣沉默的人,他又開口質問白落裳,問他何故殺人。

    白落裳往口裏倒了一杯酒,悶聲道我並沒有殺人。

    武嵬逼問那你為什麽被捉進衙門來

    白落裳看了武巍一眼,道難道不是大人請我來喝酒的

    武巍沒有回答,回答的是武嵬。

    或許應該請你吃肉包子。武嵬冷笑道,大哥總該請這個人吃一頓肉包子。

    武巍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好像肉包子三個字突然變成了一把鐵錘,沉重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令他的胃一下子翻滾起來。

    白落裳暗暗歎氣,大人又不舒服了

    武巍雙手扶著桌子,一臉難受,是的。

    武嵬盯著白落裳,問道你知道這是誰的錯

    白落裳笑而不語。

    武巍也盯住白落裳,我想知道你那日是怎麽混進來的

    白落裳道是從大門走進來的。

    武巍道你可知道,光憑你對本官的所作所為,本官可以治你的罪。

    白落裳道大人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理由,可是大人不會這麽做。

    武巍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這麽做

    白落裳笑得坦然,如果大人要治我的罪,也不會請我喝酒了。

    武巍道你先前說過,請你喝酒的人,不是想要取你的性命,是想要你去取別人的性命。

    白落裳點了下頭,沒有錯。

    武巍道我不想取你的性命。

    白落裳笑了一聲,所以大人也是想要我去取別人的性命。

    武巍道你早已經想到了。

    白落裳苦笑,我沒有想到,我以為大人隻是為了想要請我喝酒。

    武巍笑道沒想到也沒關係,我現在告訴你也是一樣的。你想不想知道我想讓你去殺什麽人

    白落裳並沒有興趣去殺人,所以也沒有興趣去打聽武巍打算讓他去殺什麽人。

    武嵬這時飛揚跋扈的威脅道你若是不想殺人,你自己得死。

    白落裳看著他。

    武嵬道我如果是你,我應該想一想,自己是更願意別人死,還是自己死。

    白落裳搖頭,幸好我不是你,所以我不願意思考這個問題,相之下,我更喜歡花時間去想一想怎麽喝酒。

    武嵬道你在喝酒的時候,也可以思考一下生與死的問題。

    白落裳道我在喝酒的時候,都不會去思考酒以外的問題。

    武嵬咬牙,你現在應該想一想。

    白落裳訴道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想讓我過得舒服。

    武嵬毫不避諱的說道因為我看到你,覺得像看到了什麽刺眼的東西。

    白落裳歎息道你可以閉眼睛。

    武嵬無理取鬧道我聽見你的聲音,仿佛聽到了什麽刺耳的噪音。我不喜歡閉眼睛,更不喜歡捂耳朵。

    對於這樣毫無理由的蠻橫,白落裳隻能投降,妥協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可以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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