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猛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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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致走出了樹林,再看地平線的位置,太陽已經下去了三分之二。

    方才的異況是如何發生的,他不知道,或許是他身體裏麵的“戻鬼”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釋放了某種擾人心智的法術。

    那個人瘋了。

    無緣由地瘋了,然後癲狂地劈砍樹枝,如同看見什麽極惡之物。

    他的眼角流露出了恐懼,一如他瀕臨崩潰的嘶喊。

    現在自己應該是要回家的,把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忘記,然後祈禱晚上不要做噩夢。

    但對方想要殺了自己,背後的原因是什麽?究竟自己做錯了什麽才讓人恨不得自己死?

    他想要分析其中沾染的因果,但還未從震撼中恢複過來的大腦卻讓他無法分配任何注意力到思考上。

    他無法冷靜。

    如果對方知道了自己沒死——最遲也就是明天,在一次未成功之後,會不會又來第二次,第三次。

    沒有永除後患之前,自己的性命就是放在了命運的籌碼堆裏,而誰又敢把自己的性命係到一個戻鬼身上?

    他要先去找到是誰試圖除去自己,而目前離這個答案最近的人,無疑就是剛才想要殺死自己的黑衣人。

    即使對方表現得像一個無知的卒子,但就算是一個卒子,下棋的人在挪動卒子之前也會留下指紋。

    等等,卒子……

    【靈感檢定:19/60】

    靈光一閃,李致突然白天時候自己接觸到的那個胖子。

    他的身邊似乎真的沒有一枚可供他驅使的卒子。

    就連簡單的仆從侍女也沒有,唯一一個算得上下人的,也就隻有一個管家,而那個管家,似乎隻負責他在城堡裏麵的起居。

    不說城堡中的其他少爺,就算是在這個時代,地位普遍低下的女眷身邊也有三三兩兩的護衛,為什麽這個胖子就連一個仆從都沒有?

    如果說,聽喻者團隊裏麵是有人刻意引導與胖子劃清分界,尚且還能理解的話,沒有一個仆從,這就很不正常了。

    日告領主再怎麽不待見這個二兒子,至少服侍的人是要給的吧?

    而把二兒子放進聽喻者群裏麵,就足以看得出他對這個二兒子的重視程度雖然不及大兒子,但至少也在三四少爺之上,沒道理是不給他棋子的。

    先前自己的記憶中關於領主府的人脈關係是比較混亂的,對於這個疑問還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但就其他人對二少爺的態度而言,一個模糊地思路便出來了。

    半隻腳踏進了林子裏,他又不自知地回頭望了一下天邊的太陽。

    如果現在回家,應該還趕得上宵禁,但如果還要冒險進入樹林,從那個人身上調查線索,今晚可能就要在林子裏麵過夜了。

    城鎮裏宵禁是抓得很嚴的,夜晚失蹤的人口也不是一隻兩隻,廣為流傳的說法就是那些在外邊過夜的人都被抓到了戻境,喂了戻鬼們。

    而且如果誰家裏有孩子徹夜未歸,在阿耶凡教派知道以後,是要對後來回歸的孩子進行除魔儀式的,以確保沒有什麽邪惡的東西控製他,如果回不來,那就是省下這一步了。

    李致不知道現在控製自己的是不是某種邪惡,但在一些思想上……他或許就是這個時代的邪惡。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的父親把自己失蹤的信息告訴了教宗。

    他不認為自己的父親會去找教宗,即便是教宗知道了,自己也可以用“在領主府替二少爺守夜”來進行解釋。

    那個傻子,自己有一萬種方式讓他配合自己。

    為了保命,他必須得進去一趟。

    黑衣人發瘋的地方其實不遠,之前也說了,當時李致就站在樹林的邊緣,即便隔著地形複雜的林間都能與其對視。

    一段跑上二三十秒的路子。

    李致停在了安全線外。

    在這個距離上,他可以安全地觀察到那個黑衣人的活動,即使是對方突然暴起,自己也有的是時間逃跑。

    然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切,都說明了鬧劇已經結束。

    那棵樹的樹冠已經禿了,開枝散葉不知多少年,在精妙的刀工下,幾分鍾內就砍了個幹淨。

    滿地的殘枝敗葉,其中還有不少落在了黑衣人身上。

    也就是之前,憑著一手長刀,眼眸裏還迸發著一往無前信念的刺客在此時已經雙目發散,嘴角有大量的白沫,其胯下還有一灘可疑的液體。

    綠葉在他背後鋪成了一片稀疏的地毯,混雜著從五官流出的漆黑鮮血成了別樣的名畫。

    長刀卡在了樹幹上,刀尖刺入了樹幹,刀柄朝上而立,即便此刻無人使用它,它仍然散發著森冷的血煞氣息。

    黑衣人的臉上失去了顏色,生命活動的特征消失了,唯獨腰間有一個撲騰的囊袋在活動。

    李致終於確認了:黑衣人已經死了,在瘋狂中死去的。

    他走上前,蹲在黑衣人的頭顱旁,扯下了他生前一直戴著的,從兩耳延伸至下巴的麵紗,露出了完整的一張臉。

    這張臉的下方由一個削平的下巴還有一尺長的刀疤構成異於常人的布局,兩者之間夾著一張雙唇發黑的嘴,這張嘴半張著,隱約地露出了分叉的舌頭。

    舌頭從舌尖開始,被分為兩半,不知道是誰對他做的,又或者根本就是他自己所為。

    嘴裏飄出的尿騷味讓李致停下了對下臉的觀察,將麵紗又給他套上。

    上臉是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的,之前被胡峰叮咬的膿包還未消退,他的左眼皮上就有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包,掩蓋在眼皮底下的瞳孔已經開始發散,失去了焦點。

    看起來像是毒發身亡。

    而他的容貌,在自己的記憶中是找不到類似的人的。

    但一個被削掉的下巴以及可能的說話時吐字不清,至少自己找到了一個易於辨識的特征。

    方才他嘴裏傳來的尿騷味,讓李致對一個地方產生了猜測。

    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更加準確地肯定自己的想法——剖開他的胃袋,然後看看裏麵可能存在的食物殘留。

    那種尿騷味像極了城鎮裏麵的劣質麥酒。

    李致注意到了他腰間鼓動的囊袋,這個囊袋是由一種動物皮所製成,密不透風,開口處也被一捆草繩係緊。

    從表麵時不時凸起可以判定裏麵關押的是一種長條形的生物。

    李致以為是蛇,他甚至還作死地把捆繩鬆了一下。

    一根赤紅色的腳在逃脫的邊緣試探。

    開口關閉!

    看到腳的時候,李致就知道裏麵藏著什麽了,他在原來捆繩的基礎上,又從黑衣人身上撕下一條布帶,加上了一道保險。

    沒錯了,毒發身亡的。

    李致看了一眼這個被厄運之神所祝福刺客的手掌心。

    【理智檢定……免疫。】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這隻猙獰的手掌似乎呈現出了一切惡象,表皮如同被什麽酸性液體腐蝕,從掌心延伸至小臂,黑色的線條沿著血管緩緩流淌,而掌心處,一個蚊蟲叮咬大小的傷口源源不斷地流出與之不符的血量。

    漆黑,凝固猶如膠質的血液仿佛某種,在掌心流出之後,在地麵上蠕動兩秒終於凝固成血漬。

    這種恐怖的毒液如同巫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