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這個地方花了我幾分鍾——雖然我確實沒有很急迫, 因為世界毀滅的危機已經解除了, 而且用千裏眼在全球一個個可疑的地方找人實在是很麻煩。

    ——雖然有更方便的方法, 不過如非必要，我是不喜歡把抑製器取下來，接收到全球七十多億人的心音，很煩的。

    就是這裏了嗎？

    瞬移之後, 我環顧四周。

    這裏是一所跟我之前破壞掉的那個……類似的研究所，我不是說外觀, 而是說裏麵的設備，跟我之前砸了的研究所裏看到過的幾乎一模一樣。

    別誤會，我沒有直接闖進別人的研究所裏麵，之所以能看到研究所裏的設備, 是因為這裏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 整個研究所的建築像是從內部被什麽東西轟開一樣，牆壁、天花板都飛得老遠，到處是斷壁殘垣，而且血腥味濃鬱，對我敏感的嗅覺來說是個折磨。

    啊，趕緊結束好了，看看那個未來有可能炸掉整個地球的家夥還在不在，再決定怎麽處理他——不過既然是人類的話, 跟那隻兔子一樣養起來就不合適了, 他自身的意願是一方麵, 我的宿舍裏也藏不下一個活人。

    可惜的是, 要是來早一點的話這裏估計還有幾個人活著，現在的話，從心音上麵聽到的，這裏的活物隻有兩個了——不排除有昏迷的其他人的可能性。

    我順著心音找到了人，不過看到人的第一眼，就沉默了。

    ……這個滿頭滿身都是觸手的家夥是個什麽東西？

    我早就知道，這個世上除了我這個超能力者之外還有其他有特殊能力的存在，比方說shā rén籃球和魔幻網球，還有在東京還活躍著以人為食的類人生物……隻不過他們比普通人強的隻是實力而已，普通人是1的話，他們有10也有100，而我大概是100000000000000吧，後麵加多少個0都無所謂。

    反正，那些家夥在我眼裏跟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不過麵前這個……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了吧？頭發、雙臂還有從胯骨往下全都變成huáng sè、頂端有突起的觸手，觸手上還帶著還有黏膩膩的液體……

    嗯……該怎麽說呢，這種生物我可從來沒有在表番裏麵見過。

    不過按照他還沒有變成觸手的身體和臉來看，原本應該是個挺帥氣高大的男人，看上去年紀還不大，雖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不過對你做壞事的研究員應該都被你殺光了吧，因此就想要毀滅地球是不行的。

    雖然如果他和那隻兔子是一個物種的話，毀滅地球什麽的大概也不是自願的。

    我稍微讀了一下這個家夥的內心，但是太混亂了，不隻是他本身的情緒混亂，似乎還有個東西不停地在他腦子裏麵說著殺殺殺殺殺殺殺把所有人都殺光這樣的話，反而是他身邊那個腹部受傷、奄奄一息的女性……

    嗯？

    ……

    殺老師……不對，這時候他還不叫這個名字，被黑暗世界稱為“死神”的shā shǒu，直到半個小時前還是這所研究所的試驗品，得知了被施加在自己身上實驗的真相，他不再壓抑自己破壞一切的**。

    [反正一年後我就會死，那麽死在哪裏也無所謂了吧……讓整個地球和我一起消亡也不錯！]

    [我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我……看到了一切的真實……]

    ——死神現在隻想回到幾分鍾之前，用剛得到的觸手狠狠地抽那時候的自己一巴掌！

    “為什麽……為什麽要衝過來？明明隻要躲在裏麵就不會被卷進來！”就算是被觸手影響了神誌的自己，也絕對不會對這個女人出手的！

    雪村亞久裏不停地咳血，她腹部的傷不是死神造成的，而是在衝出來阻止他繼續發狂的時候被誤傷，她忍著疼痛勾起一個笑容：“沒想到會有那種陷阱……”

    “你……你是不是傻啊！”

    “ 對不起，是我犯傻了…… 但是……那種情況下……隻有我才能阻止你……咳咳……”

    “好了，你先不要說話！”

    死神慌忙地用最柔軟的觸手去探查她的傷口——不，那已經不是“傷口”一次能形容的了，腹部被從前到後整個貫穿，內髒被搗碎，血不要錢地往外湧出來，就算他用觸手堵住傷處也沒有用。

    不行……傷勢太嚴重了……

    [明明隻要早01秒就能救她了！明明……要是用精密的觸手做過醫療方麵的訓練，也能救她了！]

    但是現在……隻能看著這個女人在自己的懷裏一點一點的失去體溫……

    為什麽……為什麽我沒有早一點發現！我的力量明明能夠用在除了殺戮之外的其他地方！為什麽一直沒有這麽做過……為什麽現在才發現這件事！

    ——我明明，應該有能力保護她……保護更多的人才對！

    “你要是能這麽想的話，真是太好了。”

    “誰？！”

    死神猛地轉頭，把亞久裏護在自己的觸手之下，剩下的觸手瞬間朝著聲音的源頭發射過去……但是被什麽東西阻擋住了？

    觸手沒有被融化的跡象，不是對觸手專用的wǔ qì……除了那個之外還有其他壓製自己的東西嗎？那個聲音的主人目的是什麽？

    “別誤會，我沒有什麽目的。”

    “你是誰？”

    看著顯出形態的聲音的主人，就算是死神現在混亂的頭腦都震驚了。

    一隻……玩偶？

    就是商店的櫥窗裏賣的那種等身玩偶，還是挺醜的那種。

    這樣的想法剛剛出現，死神瞬間打了個寒戰，看著玩偶的眼神更震驚了——剛剛獲得了非人力量的自己，但是在這個玩偶麵前居然有被壓製的感覺？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個，活的，玩偶，在跟，自己，說話？

    玩偶怎麽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好意思嗎？

    沒錯，這個玩偶當然就是我，我把我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裏麵分離出來，然後放進了這個玩偶裏麵，算是lìng lèi的附身吧。

    那個受了重傷的女人，雪村亞久裏艱難地轉過頭，看到“我”的一瞬間眼裏有驚訝，不過很快變成了欣慰的笑意：“太好了……你有同伴了呢……”

    誰和他是同伴了？

    “誰和那個玩偶……誰和他是同伴了？！”死神充滿警惕地看著我，他把全部的觸手都收了回來，保護住自己懷裏雪村亞久裏。

    我默默地看著他的動作，放心吧，我沒有對你們出手的意思，要是有的話你的觸手再多也不管用。

    死神不再糾結“玩偶”這件事：“你想要做什麽？殺我？”

    “不是。”

    “那是讓我去shā rén？”他還沒忘了自己原本的職業。

    “……”那樣的話我自己去肯定比你快。

    “你到底要做什麽？”死神的語氣已經相當煩躁了，雖然他現在頭腦不再發狂，也是不意味著他的脾氣很好，在這種情況下會對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低聲下氣。

    這種情況下……對，這個女人已經快死了，自己在一年後也會死，還有什麽可說的？就算死在這裏又有什麽關係？

    你這種厭世的思想要不得啊。

    我麵無表情……哦，玩偶本來就沒有表情，總之我對他說：“我可以救她，而且你一年後也不用死。”

    “什麽？你能救她？！”

    “他在一年後不會死？”

    “……”

    你們兩個人的第一反應都不是想到自己的死活，而是關心對方，某種程度上來說稱得上是天生一對了。

    我偏過頭，用玩偶的手擋住眼睛。

    話說冷靜點，不要用兩對2000w的探照燈對著我，好晃眼。

    “真的嗎？”死神又確認了一遍，語氣鄭重，“隻要你能救回她，我什麽都可以做。”

    ……那倒不必了，隻要你不毀滅世界就行。

    那個雪村亞久裏隻是個普通人，作為一個研究員身體比普通人還弱一點，受了這麽重的傷本來應該當場死亡了的，隻不過我小時候曾經改變過這個世界的規則，人類的輕傷能夠很快自愈，重傷也不會立即死亡，所以才給了他們兩個互訴衷腸的時間。

    不過現在也差不多了，尤其是聽說死神一年後不會死之後太激動，一下子撐起了身子……然後又咳血得倒了回去。

    我抬起一隻手……玩偶軟綿綿的粗手指用著還真有些不太習慣，總之我擱著一層層觸手指向雪村亞久裏的傷處，從視覺效果上來看，就是施放出一些白光，一觸即滅。

    “等等！你要幹什……”這畫麵怎麽看都不對勁，死神下意識地想要阻止我。

    要是我真要害她，你現在阻止已經晚了。

    “那個……”

    “怎麽了？你有什麽不對？”死神緊張地問雪村亞久裏。

    雪村亞久裏把手放在腹部受傷的位置，表情恍惚：“我好像……好了？”

    “什麽？”

    死神不顧我還在這裏，把觸手挪開，入目的是她腹部破碎的衣服……和光滑沒有一絲傷痕的腹部。

    真的好了？就那麽一道白光？

    死神不敢置信，雪村亞久裏也是一副在夢中的表情。

    ……有種世界觀碎了一地的即視感，科學呢？

    你們一個研究這種章魚觸手的研究員，一個是身體都變成觸手了，還跟我講科學？

    哦，不對，應該說這家夥本來就是科學的產物？

    “好了，不過流的血要等你自身的造血係統慢慢補上，大概要在家裏躺上一陣子。”

    兩個人愣了半天才反應起來，跟我道謝。

    不過比起雪村亞久裏純粹的感激，死神心底更多的還是懷疑，一直以來的經曆讓他不可能相信這個世上有純粹的善意和幫助，就算亞久裏幫了自己……但是她是特別的。

    現在這個玩偶一樣的家夥突然跑出來，雖然……他確實救了亞久裏，但誰知道他到底有什麽企圖？

    就算他隻是閑來無事，又有誰能保證他也能救自己？

    ——雖然是這麽想的，不過死神也暗下決心，不管他要的是什麽，自己一定會給他辦到！不隻是因為自己，還有亞久裏的恩情。

    “至於你……你的情況跟之前那隻兔子差不多，都是細胞裏有什麽反物質的元素，不過你比那隻兔子穩定多了，要等到他爆炸差不多要一年之後吧。”

    一年後這件事他本來就知道，不過……“兔子是什麽？”

    死神很疑惑。

    直到今天之前，他才清楚被做在自己身上的實驗是個什麽情況，那隻兔子因為沒有在月球上爆炸，月球還是完整的，沒有整個世界對此的報道對此死神全然不知。

    倒是雪村亞久裏作為研究員知道大致情況，她半坐起身子，給他解釋了起來。

    “……那隻兔子本來要在月球上爆炸？”

    “是啊，但是聽說它突然失蹤了，而且其他地方也沒有類似爆炸的情況發生……”

    雪村亞久裏幾句給他解釋清楚，兩人同時看向我。

    “你真的有抑製反物質的辦法？”雪村亞久裏的聲音有些顫抖。

    雖然不知道那隻兔子是怎麽在月球上消失的，不過既然它沒有爆炸，眼前這人就很可能不是空口說白話！

    對此我表示……

    抑製反物質？空助有可能有辦法，不過我可不會，而且對付那隻兔子的辦法相信你們不會喜歡……我也不喜歡，誰要每天跑過來給這個家夥用一次時間回溯。

    “不過從你的細胞情況上來看，你一年後爆炸的概率吧……大概百分之一不到？差不多這個數吧。”

    ……百分之一？

    死神眼神一暗，就算隻有百分之一，隻要發生了就是百分之百……自己怎麽能把生命和整個世界堵在一次概率上麵？

    “百分之一的概率說是小不過也有可能會發生，要是你到時候真的要炸了……”我走近一點看著他，“那我就把你扔到外太空去。”

    反正不能讓你把地球炸沒了。

    聽上去相當不錯……等等，外太空？

    死神的表情空白了。

    這個玩偶一樣的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