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突然想到一件事。

    見我看的是他, 死神頓了一下，問：“什麽？”

    內心：終於要說出他的要求了嗎？

    “把你的觸手給我一點。”

    不等他反應, 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用念力切斷了他的一條觸手。

    死神僵硬了一下。

    怎麽了？

    我特意看了一下他觸手斷的創口, 幾乎在我切斷的瞬間就有分泌出來粘液保護。

    ——幹什麽，應該不疼吧？

    死神還沒說話，但是雪村亞久裏“噗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不說他了，就連我也很吃驚呢，原來除了我們研究所製造的‘對觸手用wǔ qì’之外，還有能傷害到他的觸手的東西呢。”

    “我才不是因為這個吃驚。”死神掩耳盜鈴地‘哼’了一聲, 觸手飛快地從創口長了出來……我盯著在我的念力下浮在空中, 斷下來還在扭動的觸手, 陷入沉思。

    “喂。”

    “什麽？”

    “你這個觸手……應該不會自體繁殖吧？”

    “誒？當然不會了！我的觸手再生是受我的意識控製的！”死神說完才想起來問，“你要我的觸手幹什麽？”

    當然是為了在文化祭開始之前, 給某個致力於科學研究的家夥找點事幹。

    這理由我沒有說出口, 而是反問：“所以你打算拿你腦子裏麵那個東西怎麽辦？”

    “你聽得到？/什麽東西？”兩人同時問出口, 然後對視。

    “……”死神看著雪村亞久裏擔憂他而且不容拒絕的眼神, 苦笑著舉起雙手……不, 是原本是雙手的觸手, 做投降狀, “好吧好吧, 我說實話——不是什麽嚴重的東西, 隻是從剛剛開始, 我的腦子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說話。”

    “聲音？”雪村亞久裏的表情更緊張了, 。

    “等等等等！真的沒什麽……”死神慌忙地把觸手舞動地到處都是，“就是一個聲音啦，問我……問我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問你……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對啊，這個聲音好像是是這個觸手的。”死神想要摸摸後腦，那是原本被植入了觸手的地方，不過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整個腦袋——除了臉之外的地方，已經全都變成觸手了，他換成了傻樂著用觸手騷了騷臉，“它大概還是想像之前一樣侵占我的意識吧，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會再被這個聲音yòu huò了。”

    ——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聽得到這家夥的心音，因為實驗融合的非常好，他很清楚自己腦子裏麵聲音的用意——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觸手就會給他什麽樣的力量。

    說實話，作為一個超越了科學範疇的超能力者，我對這種所謂“科技的產物”完全理解不能，這種把人物種都變了，而且能讓人心想事成的東西，到底哪裏科學了？

    [這裏……發生了什麽？姐姐？]

    嗯？

    突然我的心靈感應的範圍內闖進一個心音，那個方向……

    糟了！

    在兩rén miàn前，我一句話沒有說，直接瞬移離開。

    “誒？”死神和雪村亞久裏都愣住了。

    “他……走了？”

    “走了。”死神皺眉，憑借他現在的眼力都捕捉不到這個玩偶離開的速度……簡直就像是瞬移離開的一樣。

    “咦？——那個男生？醒醒，你沒事吧？”

    不遠處隱約傳來了一個少女的聲音。

    “附近還有人？”死神一皺眉，結果就見雪村亞久裏激動地掙紮著站了起來。

    “是亞佳裏！”

    雪村亞久裏想要往那個方向趕過去，結果雙腿一軟，幸好死神在旁邊用觸手接住她。

    “怎麽了？”

    “那個聲音……是亞佳裏！是我的mèi mèi！”

    mèi mèi？“……稍微忍一下。”死神用觸手捂住雪村亞久裏的眼睛，幾乎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那個小女孩的身邊。

    黑色波浪長發的少女——雪村亞佳裏，正跪坐在地上，前麵一個粉色頭發、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雪村亞佳裏抬起頭，一臉驚悚地看著死神。

    ——怪物啊！尖叫還沒有發出口就被她雙手捂嘴按了回去，緊接著她看見了一身是血、被這個怪物用觸手綁住、還蒙住臉的雪村亞久裏。

    “姐姐——！！！”

    雪村亞佳裏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她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塊瓦片，不顧被刮傷的手掌，用全身的力道朝這個怪物身上刺過去。

    “你這個怪物——放開我姐姐！！！”

    死神用觸手抓住她的手腕：“喂，小姑娘……”

    “把我的姐姐——放下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雪村亞佳裏另一隻自由的手目標明確，要去戳他的眼睛。

    “不是，你冷靜點！”新得到的觸手不好控製輕重，亞久裏的mèi mèi肯定不能傷害，死神被她這麽詐一下弄得還真有點手忙腳亂。

    “……亞佳裏！”

    “誒？姐姐？”

    這時候，地上那個少年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身處斷壁殘垣之中，麵前還有一個一身是血的女性和一個觸手怪，少年沒有驚慌，沒有尖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沉默了半晌。

    ——不要在意我，我隻是個路過的。

    ……

    看著少年一言不發的直接離開，還越走越遠真的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在場的三人都有點反應遲鈍。

    “呃……那個少年，是誰？”

    “……不認識呢，研究所沒有這麽小的孩子才對啊，不過他很淡定，是不是知道什麽呢。”

    “說得也是，他看到這隻怪物一點都不驚訝呢……喂等等！”雪村亞佳裏跟著姐姐點頭分析，雖然突然驚覺……“姐姐！你沒事吧？這個觸手怪是個什麽東西啊！”

    她張大嘴，手顫抖地指向死神。

    雪村亞久裏無奈地笑：“亞佳裏，我沒事。”

    死神鼓起臉：“太失禮了，少女！我是個人類啊，人類，才不是什麽觸手怪呢！我有個可帥氣的名字，叫死神！”

    “死神？你？開什麽玩笑？”雪村亞佳裏嫌棄地把右手腕在衣服上麵使勁地蹭，上麵沾滿了粘稠的粘液，“你哪裏像個人類啊？還帥氣！噫——黏糊糊的好惡心！”

    好惡心……惡心……心……

    “啊，是嗎……”

    死神默默地放開亞久裏，一個人跑到旁邊，用觸手開始畫圈圈。

    “姐姐！你真的沒事嗎？”

    雪村亞佳裏趕緊扶住姐姐，看了看不遠處的死神，小聲說：“那個奇怪的章魚怪沒有對你做什麽？”

    亞久裏尷尬地說：“亞佳裏，你這個音量他也能聽見的……”

    “誒？真的嗎？”

    “真的……而且死神先生是個好人啦。”

    “原來那個家夥還真叫死神？”亞佳裏嘟囔了一句，隨後質問姐姐，“不要說謊，你身上的血是怎麽回事？”

    “是別人的血啦……”

    “騙人！你的衣服還破了個大洞！……居然前後都有！姐姐，到底怎麽回事！”腦補了不得了的東西，看著亞久裏現在蒼白的臉色和唇色，亞佳裏的眼眶頓時紅了。

    看mèi mèi眼淚要掉不掉的，亞久裏慌了手腳：“那個……其實……”她咬了咬唇，“對不起，亞佳裏，我騙了你……是我的血，不過我已經好了！真的，不信你看！”

    為了證明，她還伸手在自己的腹部拍了好幾下，嚇得亞佳裏趕緊拉住她的手，自己反複確認了沒有問題，才勉強放下心。

    “……話說，那個家夥真的是無害的嗎？”

    “無害……”前世界第一shā shǒu可以說是無害的嗎？

    “我當然是無害的了！亞久裏的mèi mèi！”死神聽到他們談論到了自己，立刻又用最快速度回來，視覺效果就像瞬移一樣，亞佳裏見狀，看他的眼神更警惕了，拉住姐姐的手。

    “姐姐，他難道是你的朋友？”

    “誒——小姑娘，你這個問題……”死神想要插科打諢，結果就聽到亞久裏斬釘截鐵的回答。

    “是朋友！”

    ……

    “……總之，就是這樣啦。”

    因為失血過多，等到反應過來時，亞久裏已經昏睡了過去，死神和亞佳裏手忙腳亂了一陣，直到確認了亞久裏沒事，兩人——或者說一人一怪物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看著獨自麵對著自己，就算手腳都有些經不住顫抖，但是為了姐姐還在堅定地和自己對話的亞佳裏，死神很欽佩。

    她是亞久裏的mèi mèi，她不會傷害亞久裏——雖然一直以來的經曆讓他對於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沒有什麽信任，不知道為什麽，死神的心裏這麽相信。

    “所以，果然是你害姐姐受傷？”聽了死神的訴說，亞佳裏果然質問。

    “沒錯，是我的錯。”死神苦笑，“所以你要罵我就趁現在多罵幾句，要打我也可以，不要等到她醒來之後。”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什麽？”死神一愣。

    “你打算怎麽辦？姐姐喜歡你，你也喜歡她，你們要在一起？”

    “……等等啊！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點！”死神乍一聽，慌亂地觸手都擺出虛影了。

    亞佳裏不理他，自顧自地說：“我不相信你，但是姐姐肯定相信你，所以我不會說什麽請你離開她之類的話，那樣會讓姐姐為難的……但是你們以後要怎麽辦？遠的不說，你能夠保證你能活過一年之後，不會讓姐姐傷心嗎？”

    死神沉默。

    確實，之前那個玩偶說的話也不清楚有幾分真幾分假，如果一年之後自己真的要死，不管是拖著地球給自己陪葬，還是留亞久裏一個人傷心，都不是自己希望的。

    而且暗地裏知道這個項目的肯定有不少，如果被更多的人知道自己這個實驗品還活著，說不定還會牽連到她……

    “喂，小姑娘。”死神用觸手做出了勾手指的動作。

    “幹嘛？”

    “我有個想法。”

    ……

    “……讓我先養身體……躲起來嗎？”

    亞久裏醒來之後，就聽到死神和mèi mèi兩個人的一致說辭。

    “對啊，知道我的情況的人應該有一些，我想要把自己做成一個靶子，吸引所有知道這項研究的人的注意力，然後一年後假死。”死神的計劃想的不錯。

    “假死？”

    “沒錯哦，姐姐，我已經同意你們到時候在一起了！”亞佳裏為他的說辭增加可信度。

    至於剩下的……要等到那時候，確認自己的死活再說了。

    亞久裏沉默了，正當死神和亞佳裏忍不住冒汗的時候，輕輕笑了：“好啊。”

    “誒？”

    “不過，這一年你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死神原本的打算是回到黑暗世界去，雖然現在的自己並不想靠shā rén為生了……不過也找不到什麽更適合自己的工作吧？

    “不如，你去教我的學生吧？”

    “學生？”死神眨了眨眼睛，“教學生……我？？”

    “是啊，剛剛我以為我死定了，正想要囑托你這件事呢……”

    “姐姐！他可是害你受傷的人啊！”亞佳裏氣鼓鼓的反對。

    “他是個好人。”

    “嗯嗯，我從今天要做個好人！”死神為自己正名。

    “啊啊啊……那我要轉學進姐姐的班級監督你！我不會讓你做壞事的！”

    “啊？”

    “亞佳裏，你是個演員啊。”亞久裏提醒mèi mèi。

    “我會化妝！戴假發！改名！總之，我會替姐姐監督這個家夥的！”

    “喂你……”

    “好哦，這個主意不錯呢，正好讓他給你補習一下你的文化課……”

    “姐姐！……”

    “喂喂，我好像還沒答應吧……”

    死神苦著臉符合著兩姐妹，思緒飄遠。

    不隻是黑暗世界的人……應該也有不少國家知道了這項秘密研究，決不能讓亞久裏的情況被發現，不然會變成自己的弱點被瘋狂針對。

    這樣的自己……能成為一個像她一樣，優秀的教師嗎？

    這時候，死神又模糊聽到了腦海裏的聲音。

    死神閉上了眼睛。

    [我……不再渴望強大。]

    他在心裏喃喃念道。

    [我想要……讓我的觸手可以感知到一切再弱小的事物……用我的觸手……去觸碰、保護、引導……我想要成為這樣的生物……不再強硬、不再傷害……]

    [我想要……變得弱小……弱小……但是能夠保護我想要保護的。]

    [我想要變成這樣的存在。]

    ……

    我回到家裏的時候，爸爸媽媽都已經睡了，我推開空助的房門。

    不出我意料的，房間裏麵沒有人，也聽不到他的心音，不過這個房間還另有天地，在空助剛剛搬回來的時候，地下就被他改造成了一個巨型的實驗室。

    ……瞞著爸媽的。

    到底誰才是超能力者啊喂！

    這家夥一向胡來，所幸他做那些亂七八糟的發明還知道瞞著爸爸媽媽，既然這樣我才懶得管他。

    正好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不讓他執著於在一些奇怪的遊戲上麵挑戰我。

    我直接下去了地下室，果然空助那家夥正在那裏，對著一排試管不知道在看什麽，還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喂，回神了。

    空助轉了個身：“喲楠雄，你居然會來這裏……咦？這是什麽？”

    你大概會感興趣的東西。

    我把死神身上切下來的觸手扔了過去，這東西現在還在不停地蠕動，不過確實沒有繼續生長的跡象，空助心大無比，戴上一雙白手套直接拿起來興致勃勃地觀察了起來。

    “這是什麽生物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哦！這個粘液，這個活度！……”

    這可是你夢寐以求的，能夠讓你變成超能力者的東西哦。

    有了這個東西，這家夥應該能安分一陣了吧……我的要求不高，隻要他不在文化祭搞事，我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