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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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反反複複揣摩著貴妃娘娘的這句話,愣是覺得聽岔了不可信。
貴妃娘娘一吹風,皇上的耳根子就軟。
之前皇上也不看好自己與白言誠的婚事,旁人好說歹說都沒用,可貴妃一出麵,皇上就隨了她的意。
如此說來,她可以嫁給夜凜了?
她心裏甜得跟蜜餞似得,心突突直跳,鬆了口氣,整個人卻繃得越發緊了。就等著皇上金口玉言,將這婚事敲定下來。
多謝娘娘美意。隻是微臣與沈慕的確是青梅竹馬,卻從未心投意合過。何況微臣心已另有所屬,也不想負了她。”
夜凜這話道得猝不及防。
本是句忤逆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便是合情合理的。
旁的人聽了也不由得笑了笑,想著這沈家死不要臉的紈絝女兒,怎可與本朝國師湊成一對。縱她沈家有萬貫家財無盡功名,以她的脾性修養還是遠遠配不上夜凜這般如玉雕琢的天人。
沈慕聽到他這話,笑還凝滯在臉上,氣急攻心。
她咽不下這口氣,還未等皇上與貴妃開口定論,她扭頭就大聲指責夜凜:“你欺君!”
她此言一出,眾人皆當是個笑話聽了。
沈慕沒臉沒皮,還非得逼國師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違心承認喜歡她不成?竟把欺君的名號都給搬了出來。
國師乃是皇上心腹,忠心不二,怎會為了兒女私情就欺君瞞上。”
還望沈小姐慎言,欺君乃是大罪,誹謗朝廷重臣也不是什麽輕鬆的罪名!”
白言誠也瞬時就醒了酒,隨著那幾人附和道:“姻緣中求的不過是個你情我願,既是國師心另有所屬,依兒臣看此事也無須強求。”
沈晴看著白言誠的神色稍稍有些落寞,也微微頷首,夫唱婦隨。
沈慕聽著這些人都一道落井下石來欺負自己,又見著夜凜也任由著他們胡說,便眼淚汪汪的,身子一軟,趴到了貴妃娘娘的懷裏大哭了起來。
嗚嗚咽咽。
娘娘,慕兒委屈……”
貴妃娘娘見她如此,心都軟了。
都給本宮住嘴,既然此事是本宮的提議,又豈容你們說三道四的!”
見貴妃的語氣重了,鴉雀無聲,原先還在一旁奏樂的樂師也都停了下來。
貴妃又看向了皇上,眼角還有幾分氣並未收斂,“怕是臣妾的這道姻緣符不吉利,不過是想撮合一樁再尋常不過的婚事,竟能讓這麽多人出麵阻攔!”
皇上也有些為難地捋了捋胡子。畢竟是他是要做個明君的,不可枉顧朝臣的意願,就將這親事摁在夜凜的頭上。再說當時犀月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算是有了先例的。
隻不過貴妃這……
他又笑著看向了身旁的人,眼底平添了幾分對她討好安撫的意思,全無往日朝堂之上的威嚴,更像是個尋常人家裏安撫妻子丈夫。
愛妃,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了。若是其他有與沈慕年紀相當的少年,朕自會為她做主,愛妃覺得如何?”
貴妃也是那種一寵就軟了的性子,她見皇上對自己這般耐心縱容,也隻得歎了一口氣,撇撇嘴道:“那就先依照皇上說的辦罷。”
沈慕聽到此處,隻是哭得更加大聲了,緊攥著貴妃的衣袖,身子止不住地抽得厲害。
貴妃隻能輕輕拍著她發顫的背,也不知當下該如何安慰她。
要不提嫁他還好,差點就能成的事,就這麽打了水漂,豈不是委屈得要她疼得心肝肺都哭出來。
何況夜凜還當眾表明他與自己不情投意合……
丟臉她是不怕的,可他竟然還說什麽心有所屬!
呸——
沈慕咬咬牙,就起了身子三兩步往下衝到了夜凜麵前,眼角與臉頰還是一片濕漉漉的,紅著臉就衝他道:“你且說,那個你心屬之人到底誰!”
夜凜抿了一口茶,抬眸看了眼狼狽凶狠的沈慕。
他穩穩地擱下茶盞,“與你何幹。”
沈慕氣得將他那盞茶奪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自然是要去撕爛了那女子的嘴、刮花她的臉!叫她日後再也不能勾引你!”
旁邊看熱鬧的人都是懸著一顆心,生怕她當著皇上和貴妃的麵就要鬧出人命來。
夜凜聳眉,倒是格外的氣定神閑,淡淡道:“反正不是你,將來也不會是你。”
你騙人!”
又是一口怒氣躥了上來。沈慕直接拂袖,將他桌案上的杯盞飯菜一並給摔到了地上,轉身就哭著衝出了昭陽殿。
玉瓷的杯盞碎了一地,連青銅琺琅的器皿都磕出了缺角,在地上哐當哐當打轉個不停,清脆得很。
夜凜朝殿外的夜色中看了一眼,那紫粉裙轉眼就消失了蹤跡,也不由得暗暗垂下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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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壓根是沒心思管顧自己方才怎麽在皇上和貴妃娘娘麵前失禮,隻是哭得稀裏嘩啦的,都不知道最後怎麽坐上的馬車,又是怎麽回到將軍府的。
她就是放不下他。
上次從國師府被趕出來,哥哥爹爹安慰了一陣,稍微好了些。
可今日一見到他,就好了傷疤忘了疼,於是氣湧上來的時候連心肝都是疼得要命。連上一世,沈慕都未曾有過這種心間刀割般的疼,如今才知道這種疼要不了命,卻還不如死了的痛快。
當真是她自作多情麽?
可他上一世明明在自己臨死之前以命相抵。還是說,他也純粹隻是想報答沈家收養了他那麽多年的恩情。
沈慕到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一直到日照當頭,才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倒是沒那麽難受了,隻是覺得笑一下都費力氣。
下人早已給她備好了膳,都是些平日她愛吃的鮮香麻辣的菜,可沈慕沒吃幾口,就擱下了筷子。
桃盞道:“小姐再吃些吧,怕是晚上等老爺少爺用晚膳,還得等上大半日。”
沈慕擦了擦嘴角,精神不濟道:“吃不下了,這幾道沒動過的菜,你去拿給下院的人吃罷。不過這會兒功夫了,爹爹哥哥還在宮裏?”
說是今日朝上有事,所以耽誤了些。”
沈慕點點頭,也沒說什麽,伸了個懶腰,就想回屋再睡一會兒。
可睡到天都快黑了,也沒聽到爹爹哥哥有來院裏叫自己,丫鬟們也都是不敢擾她的。
沈慕自個兒坐了起來,察覺有些不對勁,探著腦袋問:“還沒回來麽?”
沒呢……”
小姐!”
就在這時,管家從屋外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
宮裏剛打探來的消息,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參了我們將軍府一本,說是沈家軍私下吞了上月發派南疆軍的二十萬兩軍餉!皇上大怒,正要徹查此事!老爺和少爺……此時都還在宮裏候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