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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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沈慕剛呷了一口茶,這會兒全“呸”的吐了出來,茶杯也被摔在了案頭上。
私吞軍餉?
這事若是放在別人身上,皇上起疑也就罷了。可沈家代代忠烈,半壁的大魏江山都是沈家軍給打下來的,爹爹哥哥又都是最愛惜將士之人,怎可能去吞南疆軍隊的軍餉。
這一世已有許多細枝末節與上一世不同。單單是這件事,在沈慕的印象裏就是沒有的。
到底是誰從中做的梗,這麽著急想要害將軍府。
她上輩子感受過骨肉分離之痛,知道有多少人想看她將軍府一朝敗落。雖說朝中大臣之間彈劾構陷之事常見,可每每想到上輩子沈家忠烈被陷害成叛軍,戰死狄族境內無人收屍的下場,就常常驚的一身冷汗。
沈慕越想越不安,“管家,可有打聽到暫時有什麽實證,可以定將軍府的罪?”
皇上身邊的人嘴巴都嚴實著,小的還是找了在太仁宮當值的表三姑姑才打聽到的。好在旁的實證倒是沒有,押送軍餉的人是我們沈家軍的人,還有就是說小姐昨日送給貴妃娘娘的那對裏頭有鳳凰的夜明珠,正、正是私吞軍餉的錢換來的……”
沈慕雖格外鎮定,可聽到這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對夜明珠是稀世珍寶,豈是二十萬銀子就能換來的?這其中一顆夜明珠原本就是沈家祖傳的,另一顆是哥哥七八年前就開始叫人在各郡縣的黑市搜尋,費了多少功夫和周折才得來的。
小姐,眼下該如何是好,要不咱們去找貴妃娘娘去跟皇上求求情……”
沈慕到了關鍵時刻,心裏越緊張,麵子上就越沉得住氣。
不妥。按你這麽說,夜明珠既然是送給貴妃娘娘的,這件事她勢必要避嫌。何況這是軍機政務,她一個後宮女子出麵,隻會害了她。”
那小姐,這……”
將軍府平日裏就得罪了不少人,這會兒又出了這麽大的事,多得是想要落井下石之人,怕是真的誰都指望不上。
她擰著清秀的眉頭,咬牙道:“我得進宮一趟。”
沈慕沒來得及換衣裳,就疾步往屋外跑去。
不必備馬車了,直接從馬廄把我的那頭小黑駒牽來。”
……是。”
-
她跨上馬背,便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還未等進入皇宮外城牆,身後似是有人騎著馬一路追趕她。
慕兒!”
沈慕隱約聽清了那人口中喊的名字正是自己,回頭一看,竟是白言誠,隻得揮動馬鞭加快了些。
可馬後腿突然被他用石子狠狠射了一彈,沈慕整個身子都往後仰了過去,白言誠這才趕上來又奪過她的韁繩,及時勒住了她的馬。
沈慕從馬背上重重摔到了地上,沒喊痛,抬頭便狠狠地刺向了白言誠。
白言誠忙下馬,將她扶了起來。沈慕搭上他的手臂,沒站穩就暗下使勁將他狠狠地一推,將他推在了地上,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打算繼續上馬奔走。
白言誠緊繃著嘴角,又拉住了她的一隻衣袖,“慕兒,你不能入宮!”
將軍府出了事,白言誠的心裏定是跟上一世一樣巴不得的。還要這樣假惺惺過來阻攔自己,說不定這樁事還有他一腳摻和。
白言誠叫她不聽勸,加快了語速著急道:“雖說還沒有給將軍府定什麽罪名,父皇他正在氣頭上,這次南疆軍隊少了這二十萬兩軍餉的開支,打了敗仗不說,將士們無辜死傷了有三千多人,罪責不是還清這二十萬兩就能推脫幹淨的。你現在去隻能是送死罷了!”
沈慕就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那我也要想辦法先見到爹爹與哥哥,若是我此時跟個縮頭烏龜躲起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幹坐在家裏哭卿卿地候著,那我還是沈慕麽!”
白言誠也是一怔,隻得鬆開了手。他起初也並未覺得她除了家世顯赫與皮相好之外,沒什麽可稱道的。可如今與沈晴那什麽好壞心思都藏起來的忸怩性子一比,更加覺得這般任性爽利的沈慕格外難得。
的確這種事發生在將軍府,她就是死也耐不住性子的。
慕兒,不得胡鬧——”
沈慕正跨上馬背,聽到這聲熟悉卻有些疲倦的聲音,扭頭一看,眼睛便紅了,跳下馬就朝沈兆明的身上撲了過去。
此刻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宮裏宮外都點起了燈,一輪圓月還掛在宮牆東頭,倒是應了小團圓的景。
沈兆明有幾根花白的發絲落在額前,輕輕摟著她發顫的身子,笑著安慰道:“你瞧你,多大的點事兒,軍中事務繁多,不過是皇上問話,才回來的晚些了。爹爹這不是還好好的,大驚小怪。”
沈慕聽到這話哭得更起勁了。
抬起頭一看,模模糊糊看到了夜凜也站在一旁,似乎是與爹爹一起出來的,忙才擦了擦眼淚,收斂了些情緒。
她裝作沒看見他,這才又想起沒瞧見沈隨。
哥哥呢!哥哥怎麽沒跟你一起出宮!”
沈兆明眉間微微晦澀,又笑了笑道:“事情還未理清楚,所以皇上還有話要問他。”
沈慕心下一沉,哽咽道:“那哥哥是不是被關在天牢……”
不礙事,他過幾日便會回來的。”
沈慕無言,隻聽著爹爹的語氣有些藏不住的沉重,心裏擔心,也沒好再去問他。
她忍不住瞥了眼夜凜,見他正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忙又移開了視線,撅著嘴不想見到他。
夜凜淡淡道:“將軍這兩日暫且回去養養身子,軍餉一案,皇上也知道此事與將軍並無直接關聯,心裏不會怪罪。隻是此次事關重大,不得不找個人問罪,給駐紮南疆的將士們一個交代罷了。”
沈兆明也微微頷首,歎了一口氣,道:“今日還要多謝國師了……”
說著他便要彎下老腰來給他行禮,忙被夜凜給扶了起來。
一想到他之前因為自家慕兒的事,自夜凜飛黃騰達之後,朝中的人都忙著巴結他,可沈兆明也並未給過什麽好臉色。可今日他沈家突遭橫禍,滿朝文武也隻有他站出來替沈家軍開脫說情,說那二十萬兩絕非被沈家私吞。不然,怕是此時在天牢中候審的不止是隨兒,皇上也不會輕易就饒過此事。
夜凜語氣仍是淡淡一句:“養育之恩,無以為報。”
沈兆明感慨萬分,沈慕心裏卻沒由來一道心涼。
他對沈家的人和事,當真是隻剩下那幾年的養育之情了?
爹,我們回府——”
沈慕白了夜凜一眼,就扶著沈兆明上了馬車,離開了宮門。
夜凜目送著沈家的馬車離開,伸手撫了撫方才沈慕落在宮門外的小黑駒,吩咐讓人也送回將軍府去。回頭沒料到與白言誠的視線撞了個征兆。
白言誠先是一怔,扯了扯嘴角正要與他打個招呼。夜凜卻不給他麵子,鼻尖冷嗤,背過身就上了馬車。
落得他一人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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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爹,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會說是沈家軍吞了二十萬兩的軍餉!那軍餉當真是我們沈家的人負責押送麽?”
沈兆明長長歎氣,愁眉莫展,“這次軍餉的確是咱們的人押送,所以也不冤枉,就不必再提了。”
爹,可哥哥還在天牢裏頭受罪!既然是押送的人出了岔子,要殺頭要抄家的就先衝著他去,你與哥哥最多也就是個用人不淑的罪名,憑什麽你們的官大,皇上受罰受罵全讓你跟哥哥一聲不吭吞了!”
沈兆明搖搖頭,又歎氣不語。
倒是把沈慕給急死了。
爹爹平日裏也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人,斷不會像這樣跟啞巴吃了黃連一般,有委屈也咽到肚子裏。
除非真正有罪責的那人,是自家的人,他才會不惜包庇……
沈慕想到了什麽,愣了愣,問道:“爹,是不是沈曜那小子壞的事!我記得他兩個月前還央求哥哥為他討個差事做,剛去了趟南疆,昨兒個才回京,這都是對的上的!”
沈兆明皺眉不語。
沈慕已然心知肚明,“我就知道是伯伯家的敗家子!沒出息的東西,看我不宰了他去把哥哥換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