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離沈慕也隻有半個身子的距離。

    走了過來，脫下他玉藍色的雲錦披風先裹在了沈慕的身上。

    沈慕感受到突然襲來的溫暖，怔怔地抬起頭，可看到他如深潭一般的瞳中，分明寫著失望。

    沈慕狠狠抽了一口氣，雙手緊掐著身上的這件披風，輕顫著搖頭道：“夜凜……我沒有！”

    夜凜目色逼緊，神色微微有異，還是沒有說什麽，見她身子已經包裹嚴實，就往後退了半步。

    沈晴在一旁歎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說道：“慕兒，這事貴妃娘娘和國師這麽多人都看見了，你如今多狡辯什麽也無用的了。這倒不如早些坦白了你與柳公子的事，讓貴妃娘娘替你做主，早些與柳家結了連理，定下親事。也好讓人不要在外損你的名聲，這事傳出去，畢竟對沈家不好。”

    沈慕聽到這落井下石的話，氣不過，摸了地上的兩顆石子，就往沈晴的嘴狠狠砸了過去。

    她冷冷一笑，昂頭挺胸道：“我與柳三哥清清白白！有什麽可坦白的，分明是有人給柳三哥下了藥，再將他引到我房內，想要趁機構陷我與柳三哥！再說我與柳三哥從小就相識，若真想要在一起，早就可以在一起，何必這般偷偷摸摸的！何況你方才見死不救，非要去冠冕堂皇地把娘娘找來與我對峙，到底又是何居心！說不定，就是你喂柳三哥喝的藥！”

    沈晴疼得叫喚了一聲，嘴角當即被她扔的那顆石子腫高了一塊。

    王妃，沒事吧——”

    沈晴捂著小山般的嘴角，疼得要命，連張嘴想要反駁都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沈慕又跪著到了貴妃娘娘跟前，見她此時六神無主，也拿不定主意，忙道：“娘娘，慕兒與柳三哥真的是清白的！你若是信不過慕兒也沒事，隻要讓太醫檢查一下，看看柳三哥是否是誤食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就能證明慕兒的清白了！”

    貴妃娘娘微微皺眉，看著被五花大綁的柳景叔神誌仍未清醒，忙道：“快去把胡太醫給請過來——”

    沈慕的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下，偷偷瞄了眼夜凜，心中卻不免更加緊張了。

    晚上的事實在蹊蹺，像是無意間發生的，沒有頭緒可尋，可矛頭分明是直指著她來的。

    胡太醫已經急忙過來給柳三哥診治，就在這時，聽到一陣熟悉啼哭的聲音。

    柳意容聽聞了此事，也立即喘著氣小跑了過來，掩麵跪在了貴妃娘娘跟前，哭哭啼啼地道：“娘娘！臣女的三哥為人最是正直磊落，不然皇上也不會提拔他來做這貼身侍衛隨行。臣女敢用性命擔保，一定是有人蓄意勾引他，不然三哥是斷不會做出這種不知深淺的事情來的，其中定是有什麽隱情！還請娘娘替我們柳家做主啊！”

    沈慕聽到“勾引”一詞，臉變氣得差點沒變了形，惡狠狠地說：“柳意容，你在娘娘麵前說清楚，什麽叫勾引？到底是誰勾引的柳三哥！”

    柳意容被沈慕的態度有些嚇到，害怕地抹了抹淚珠子，低聲啜泣害怕地道：“晚上哥哥還來過我的屋看過我，那時他還是好好的。才多少功夫到了你這，轉眼就變成了這樣！若不是你勾引的他，他又怎麽會變成……”

    沒耐心聽她說完，沈慕就想衝上去打她，可隻是推了柳意容一下，就被身後四五個宮女給攔住了。

    盡管如此，她嘴裏還是不停地罵道：“柳意容！你我都是武將之後，當年我爹可是與柳叔叔比試了整整三百回合才分出高低。你敢不敢別光耍嘴皮子上的功夫血口噴人，跟我來真刀真槍地幹一場！”

    柳意容隻是捂著胸口，哭得更加委屈，躲在貴妃娘娘的身邊不敢動彈。

    貴妃小聲地訓了沈慕幾句，才讓她的情緒稍稍安了些下來。

    這時胡太醫麵色凝重，走過來肅聲道：“娘娘，依微臣的診斷，柳侍衛的確是服用了不好的東西，才會導致性情迷亂，神誌不清。”

    貴妃捂著帕子微微一驚，低聲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這……”

    胡太醫麵露難色，有些不好意思說不出口。

    夜凜也皺著眉，大抵猜到了柳景叔是被下了藥，心中不覺鬆了半口氣，淡定地說：“茲事體大，胡太醫但說無妨，也好讓娘娘心中有數。”

    胡太醫聽了夜凜的話，才歎了一口氣，道：“是。此藥名為合歡散，是宮中的禁藥，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被先帝命令禁止了。服用此藥者會暫時喪失本性，性情錯亂，非男女合歡不能解。雖在宮中已沒有此藥的存在，可聽聞民間青樓樂館中還有流傳一些。至於此物為何會出現在這，微臣也就不好說了。”

    沈慕算也是聽明白了，反倒是更加憂心了，緊張地道：“那柳三哥……豈不是沒法解此藥的毒，要一直這樣煎熬下去？那會不會出人命？”

    貴妃旁邊的另一個嬤嬤道：“倒也不難，隨便先找個女子給柳侍衛，待到他清醒之後，也好方便審問。”

    不行！”沈慕一口否定，“柳三哥平日裏對尋常女子也極為敬重。若是隨隨便便找個女子就替他解毒，待到他恢複了，他心裏必然會悔恨一輩子！”

    胡太醫緩緩道：“長久這樣拖下去，身子骨再健壯的人，也遲早會暴斃身亡。其實微臣聽說民間也還有一個法子，不必行房。隻是得苦了柳侍衛，需在寒冰之水中浸泡足七七四十九日，此藥效漸漸可退。中間的折磨，也並非常人可以忍受的了。”

    沈慕聽了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隻是如今她現在自身都難保，卻還是忍不住去關心柳三哥的安危。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夜凜，隻聽到他對手下的人說了句“照胡太醫的吩咐辦”，就有人先把柳三哥給扛了下去。

    沈晴笑了笑，提議道：“要我說，何必熬上七七四十九日那麽麻煩，在冰水裏泡那麽久，怕是不殘也得凍壞了身子。就算證明柳侍衛是被歹毒之人下了藥陷害，可畢竟讓那麽多人撞見你與他肌膚相親，成了這幢姻緣才是最完滿的。何況沈家與柳家是世交，你們兩人又是青梅竹馬，也算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