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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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晴前腳還未說完,就有夜凜的一隊手下匆匆來報:“國師,方才在可疑的地方搜尋了一圈,我們在柳小姐的房中發現藏匿了此物。”
柳意容一怔,便瞧見那玉色的小瓶子,不由得一凜,整個身子都緊繃著,說不出話來……
她這次分明隻帶了一瓶合歡散在身上,何況用完之後已經將瓶子摔碎了處理幹淨,根本叫人尋不到任何痕跡。
而這個一模一樣的瓶子,夜凜的人又是如何尋來的……
夜凜冷眉淡淡一凜,掃了眼那小瓶子,便拂袖道:“去交給胡太醫查驗。”
是。”
沈慕也皺眉看向了那小瓶子,又看了眼柳意容,見她耳根子漲得通紅,緊張得連眼淚都隻停在麵頰上動都沒敢動,便想到了是她有鬼。
胡太醫謹慎地接過那瓶子,打開瓶塞,輕嗅了嗅,臉上便浮現出了驚恐,忙又跪在了貴妃娘娘跟前。
貴妃娘娘,此物正是合歡散!是那柳侍衛服下之後情迷意亂之物!”
貴妃一驚,旁的沈晴也吃了一驚,不敢再說撮合沈慕與柳景叔的話
貴妃的臉上已浮現出了慍色,袖子一揮,便將柳意容給扯開了。
此物,你當如何解釋?而你為何又要給你哥哥服下?沒想到你這女子看著柔弱,心腸竟然是如此的狠毒!”
柳意容直搖晃下巴,哭著攥住貴妃娘娘的裙擺,撕心裂肺地道:“娘娘!我沒有……這東西不是臣女的!不是的!我……我怎麽可能會讓三哥吃這個不幹淨的東西呢!”
可這是國師的人搜出來的,難道,國師他還會冤枉你不成?”
柳意容深深抽了一口氣,一時間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夜凜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找到另外一瓶合歡散,這不應該……
娘娘,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那個真正下毒之人,下完毒之後,將此物偷偷趁亂放到了臣女的房間內!一定是這樣的!”
沈慕經她這麽一提醒,倒是想到了什麽,扶著柱子勉強站了起來,咬牙說:“柳意容,你剛才還在貴妃娘娘麵前說,柳三哥晚上去過你的屋,如果說是在你屋裏服用了合歡散,待到他走到了我這裏,正好是毒發的時間!論時間和論物證,你都齊全了,還想抵賴不成?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去害柳三哥!”
柳意容有些懊悔,抿了抿唇,又道:“那又如何!這都是可以解釋得通的,單憑這兩樣,就想定我的罪麽!”
你等著——!”
國師,這是柳意容姑娘身邊伺候的丫鬟阿翠,給帶來了。”
阿翠攥著兩旁的衣袖拘謹地走過來,見到貴妃娘娘,還有國師一眾人,嚇得不停地打顫。哪怕跪下來,渾身一直在瑟瑟發抖,頭也不敢抬。
夜凜並未恐嚇什麽,隻是拿過那瓶合歡散,遞到了阿翠麵前,淡淡地問:“本座問你,這東西,你可曾見過?”
阿翠看著那瓶子,大驚失色,又把頭壓得更低了,腦袋直晃,支支吾吾的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夜凜一嗤,“本座要聽實話。否則當著貴妃的麵,也絕不會輕饒你。”
他的語氣雖然總是極淡,毫無情緒,可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讓人心顫。
柳意容死死地瞪著阿翠,阿翠抬頭匆匆地看了柳意容一眼,又看了看麵目無情的夜凜,嚇得直朝地上狠狠磕了好幾個頭。
她已經經不住這等場麵,沒由來的大哭了起來,魂飛魄散,“國師饒命!饒命啊!這瓶東西的確是我家姑娘帶來的不假,可是這也不關奴婢的事啊!奴婢隻是偶爾見到過一次而已,並非是我親手給三少爺吃下的!”
柳意容的身子一震,一屁股往後坐在了地上。
沈慕狠狠吸了一口氣,走到阿翠麵前,指著她問道:“那你說,既然不是你給柳三哥吃的,那是誰?否則,這罪名可就落在你身上了!”
阿翠現在根本經不住嚇唬,這話匣子已經被夜凜打開了,後麵的都套出來。
是我家姑娘……摻在茶水裏給三少爺喝下的,奴婢親眼看見三少爺快要離開之時,姑娘把一瓶東西混在了茶水裏頭,遞給了三少爺喝,三少爺才會變成那樣……”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賤蹄子!”
柳意容歇斯底裏地吼了一聲,便發了瘋似得伸過身子來要去摑阿翠的臉,所行被後麵的人給及時拖住了。
貴妃大怒,“不用再狡辯了,人證物證俱在,你竟然陷害慕兒與你的親哥哥,真是……虧得你柳氏的長輩還將你送到了明年年初的選秀之上,若你這種心腸狠毒之人進了宮,後宮豈不是都要亂套了!來人,先將柳意容押下去——”
不是我!那瓶東西真的不是我的!是有人要陷害意容!國師……國師——”
柳意容被拖走之時,也口口聲聲念著夜凜。
夜凜卻不為所動,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哪怕是再淒楚的叫聲,都換不來他一丁點心軟。
一場混亂也稍稍平靜了一些,幾人收拾了殘局,貴妃娘娘也覺著乏了,讓人給陪著送了回去。
沈晴也沒臉再說什麽,隻是心想這柳意容不中用,太沉不住氣。若是早知道她有這害沈慕的心,有機會聯手合作也是好的。
隻可惜——
她輕搖了搖頭惋惜,還是走回了自己屋裏去。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慕才裹著披風往後喊了夜凜一聲。
夜凜回過頭,看著她,頓了頓,就吩咐身後的人先退下。
沈慕掐緊了披風,低頭正要說話,夜凜就掀唇道:“披風就不必還了,你留著吧。”
沈慕抿了抿嘴角,鼓著腮幫子“哦”了一聲,“我不隻是要與你說這個。”
夜凜挑了挑眉頭。
剛才那瓶東西,可否給我看看?”
沈慕將小手探出了披風外,伸手向他討要。
夜凜一愣,便也沒多想,拿出來遞到了她的手心。
沈慕笑著接過,望了下四周沒人,趁他沒注意,便拔出瓶塞一口灌了下去。
沈慕奸計得逞,笑著還是嗆去了,“咳咳咳……怎麽這合歡散一點味道都沒有,跟水一樣。是不是越烈的藥,味道越淡?”
哎呀不管了,”她趕緊塞好瓶蓋,上前攥著夜凜的袖子,嘟嘴說:“我不管,反正我現在中了合歡散的毒,等一下我便要發毒了!這眼下隻有你一個男子,隻有你能替我解毒!”
怎麽辦,我現在就覺得身子好熱,好軟……”
沈慕用極為滑稽的姿勢,勾著腿,歪著腦袋,將半個身子都掛在了夜凜的身上,有些洋相,卻還演得樂在其中,極為刻苦。
夜凜被她扯得身子晃了幾下,不由得黑線,頓了頓,也實在忍不住笑了笑。
他握拳肅了肅嗓子,又奪回了那瓶子,隨意地嗅了一嗅,一本正經道:“這裏頭裝的本就是池水。”
什……什麽?池水?”
沈慕往地上呸了一口,才不好意思地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頓時覺得有些難為情。
越想越不對勁。
豈不是冤枉柳意容了,可是胡太醫明明說這是合歡散……”
沈慕看著他一切了然於胸的模樣,猛地拍了拍腦袋,“胡太醫是不是也被你收買了?難道下毒之人真的不是柳意容?”
夜凜輕歎:“應當是她。隻不過是我找了個一模一樣的瓶子替了上去,讓胡太醫稍作配合,逼她招供。”
這是什麽意思……”
說來也巧,我今夜裏與她在荷花池邊交談時,起初阿翠也在,就曾在她袖中見到過那個瓶子,十分謹慎小心,生怕被人發現。當時就覺得有些好奇,於是多看了幾眼。胡太醫又說,這合歡散在宮中早已禁止,權貴中間也絕對不會冒著死罪私下去交易這種東西,隻在少數的青樓酒館還有存著。”
我想起來了,柳意容她的母親好像就是風塵女子,聽說她雖未接過客人,可從小也是在那地方長大的……”
夜凜道:“沒錯。所以心中斷定了是她,便令李竹盡快下去辦了。再說這次,不過是攻心罷了,若是她真沒做過,也不會冤枉她。”
沈慕望著夜凜,那個當初清瘦蒼白的少年,也在朝堂上這麽多年變得有手段有城府,柳意容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是找死。可沈慕並不是覺得他變得多麽可怕,他還是那個夜凜,隻是如今的夜凜,實力不容小覷,讓人安心,也讓人敬畏。
夜凜轉過半個身子,輕拍了拍她的身子:“以後,不可再使著性子衝動。若是你父兄像今日一樣不在你的身邊——”
可……可不是還有你嗎?”沈慕聽到他這話,眼睛也不覺變得水汪汪的,再無跋扈與命令,反而是有幾分卑微的意思。
夜凜的大掌微微一僵,扯著嘴角淡淡道:“以後,我給不了你。你千萬,要自己學著照顧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