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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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並不想要她的命, 應該隻是想要困住她,與在酒樓裏遇到的那群官兵並非是同流。

    可用這種手段戲弄人, 也是卑鄙。

    沈慕一把憤憤地拔下頭上那枝箭,看了眼箭上麵附著的翎毛,像是狄族王室中才會有的隼羽。

    她一愣, 抬頭就看到一匹通體黑的發亮的寶馬,正朝自己緩緩駛了過來。

    而那馬上的人, 果然是……

    淳於齊!

    怕是他也從白言誠那裏知道了自己來狄族尋夜凜的消息, 所以也分派了人馬想要抓自己回去,以挾製夜凜的軍隊。

    何況這已經靠近了狄族邊境,沈慕一行人不知何時走漏了風聲被他的手下發現,也未可知。

    她隻是沒想到,抓她一個弱女子, 淳於齊都要派出這麽大的陣仗來。

    這次見他比上次要曬黑了不少, 身上裹著銀色的鎧甲,威風凜凜, 於是少了幾分以前異域美少年的氣息,此時更像是個任性肆意的少年猛將。

    他的身後還跟著數以千計的狄族騎兵,轉眼間已將他們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沈慕往下繃了繃嘴角,沒由來的一股氣躥上來, 就將那箭折斷了朝他臉上狠狠扔了過去。

    淳於齊笑著將身子一斜,哈哈大笑一聲, 就從馬上跳了下來, 與她平視。

    沈慕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可還是微抬起了下巴,一幅不肯退縮的模樣,還下意識地將受了傷的姚十三和雷子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淳於齊見她這護著兩個大男人的架勢,也覺得有幾分好笑與可愛,將手別在了背後,笑道:“沈慕,你真是叫我好找。”

    沈慕稍稍吸了一口氣,望了下四周高大的騎兵,罵道:“淳於齊,你究竟想要做什麽?我告訴你,就算你使陰招抓了我,夜凜他也絕不會退兵的!”

    淳於齊笑了笑,沒著急回答她的逼問,反倒是更加在意別的事。

    這場仗本就是多餘的,若是你當初乖乖嫁到狄族來,就不會有這麽多事。本王聽說,你前段時間與你們當朝的國師成婚了?然後他還為了你,親征狄族?”

    是又如何!這關你的屁事?”

    沈慕說著,順帶還啐了他一臉的唾沫。

    淳於齊笑著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唾沫,又說道:“沒關係,狄族女子不似你們大魏有這許多禮節束縛,改嫁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本王也不會嫌棄。用你們的話說,隻要你棄暗投明,跟我回去,一切都好商量。駐紮在關防邊境的狄族軍隊,隨時都可以撤下。而且往後我繼承了王位,保證一定與大魏相安無事,親如一國。”

    呸——”

    沈慕冷嗤:“淳於齊,你這許多兄弟將我們三個人圍困在這,還假惺惺說這麽一大堆來惡心我作甚麽?就論當下好了,難道你還給了我別的選擇餘地麽?”

    淳於齊聽她這話,微微聳了聳眉頭,起身揮手,讓所有的騎兵都往後退。

    果然,一圈的兵都開始往後退讓,還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

    淳於齊彬彬有禮,朝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看起來並未打算用武力強行將她帶走。

    格外輕巧地說了一句:“沈慕,你若是想走,就走。我不會勉強女人留在我的身邊。”

    沈慕擰眉看著淳於齊,雖不知他此時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還是急忙踉蹌地先扶起了姚十三和雷子,互相攙扶著準備走。

    可沒走幾步,就聽到淳於齊又幽幽地在背後補充了一句:“剛忘了說一件事,這箭上,有毒。”

    沈慕的背後頓時冒出了一陣冷汗,腳步戛然而止。

    怪不得隻是這麽一箭,姚十三和雷子此時的麵色都白的詭異。那幾匹中箭的馬也一直倒地不起,隻是拚命地在喘氣。

    原來是他早留好了下手!

    淳於齊笑了笑,又解釋說:“狄族的風光比不上大魏,可偏偏這沙漠上的日出還算有個看頭。可若是不及時得到解藥,明日早上的日出,他們兩個怕是就看不到了。”

    沈慕回頭,就看到他的手裏正掂著一瓶小巧精致的藥。

    她往下滑動了喉嚨,緊繃著臉伸手道:“那你有種倒是給我!”

    他將那藥瓶又緊握在了掌中,道:“要知道天下的買賣沒有白做的。沈慕,隻要你心甘情願跟我走,他們就能活下來。”

    沈慕嘴角抽了抽,原來他冠冕堂皇說的什麽不會勉強女人,隻是換種更卑鄙的方式逼人就範罷了!

    論這種卑劣的招數,白言誠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姚十三麵色凝重,歎氣道:“夫人,我們本就是被遺棄之人,賤命一條,不足掛齒!”

    是啊夫人,論生死,我們早該死了。你還是趕緊走吧,隻要翻過前麵這片沙漠,就能到遂嶺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們當真以為你們死了,他就會放過我嗎?”

    沈慕緊抿著唇,走到了雷子的麵前,蹲下了身子,“雷子,你忍著點。”

    說著,她迅速地拔出了他膝蓋上的箭。

    可令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是,下一秒,她就將這沾有黑血的箭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手臂內。

    夫人!!”

    淳於齊也是一震,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番自殘的舉動來,忙衝過去一把扶住了她,原先輕快的麵色也變得格外緊張,低聲吼道:“你瘋了是不是!”

    沈慕撇了撇發白的唇,瞪著他道:“解藥,給我。”

    淳於齊歎了一口氣,“沈慕,你以為你自殘逼我交出了解藥,我就不能將你們一並抓回去了嗎!”

    沈慕也冷笑一聲,有些虛弱道:“我知道我逃不掉。可萬一你把我帶走之後就將他們兩人擱置在荒漠等死,他們是夜凜的人,你巴不得他們死。以你的手段和心性,我這樣做,隻是信不過你罷了。”

    你……”

    從未有人敢這樣指責過他,可這人偏偏是他欣賞的女子,淳於齊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可默了默,也隻得先服她的軟,令人將解藥給了姚十三和雷子,又各自備了兩匹馬。

    淳於齊氣急敗壞地拿出一瓶藥,遞到了沈慕的嘴邊,“你先把這個喝了。”

    沈慕別過頭,不喝。

    淳於齊硬灌。

    最後灌下去的藥,全被沈慕含在嘴裏吐了出來。

    她用手狠狠推開了那瓶藥,斜睨著眼,冷聲威脅道:“我不喝。除非他們兩人能平安到達遂嶺。”

    淳於齊緊鎖著眉頭,摸著沈慕逐漸的手愈發冰涼,後悔為何今日要帶有毒的箭來。本想挾製她,卻反被她將了一軍,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明知若是將這兩人送到遂嶺夜凜軍隊的駐紮處,無疑是親自將通風報信的人送到敵軍的營帳中。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緩緩抽了一口冷氣,擲地有聲:“分派一隊人馬,天黑之前務必護送這兩個人趕到遂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