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76章 巫族僅存(新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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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莊孤獨的立在十萬大山腹地,它已老邁,在這一處孤立了已有萬年之久。小說左右無鄰,寂寂荒野。唯有崇山峻嶺起伏身側,伴著其內野獸怒吼,飛鳥盤旋,竟在這萬千年的歲月裏生養繁衍了千戶人家。

    村莊縱橫約莫十裏,卻無街道商戶,隻有那一幢幢一間間泥土堆的房屋錯落其內。村外有先人留下的結界,是以才能阻擋十萬大山之千百怪的妖獸不至進入村莊為害。更阻擋了無知頑童跑出村莊,不使其迷失在荒野山林之,落入妖獸口腹。

    眾獵戶抬著韓湘,拖著熊羆緩步自清光結界在村口裂開的縫隙之進入。有路人駐足觀看,先是驚於熊羆的凶悍,複將目光移到跟隨在後的提刀漢子身後。

    那提刀漢子與另一個魁梧獵人抬著木架,一路將韓湘抬回村子。此刻寬闊的額頭已然汗如雨下,沾濕了粗布衣衫,緊緊貼在後脊梁。又見村民路人紛紛投來疑問好的目光,提刀漢子向走在前方,跟隨眾人一起拖拉熊羆的族長努了努嘴。

    村民見狀,忙再移動了目光轉向走在前方的族長,正欲開口詢問緣由,便聽遠處傳來一道衰弱而老邁的聲音。

    族長此去不過一日光景,竟已獵殺了熊羆回村

    隨著聲音而來的正是一個佝僂年邁的老者,一身黑袍罩體,微有雪白的長發自肩頭落下。身軀衰敗,更加之麵皮縱橫交錯的皺紋,儼然一個行將木的耄耋老人。

    老人被一個四十許歲的年婦人攙扶著走來,那婦人一身麻衣甚是破舊,但眉目間的美麗卻是難掩。此刻正隨著老人一步一步前來,目光緊緊落在了前方族長的身,顯得甚是歡喜。

    走在前方的族長抬手示意隊伍停下,繼而邊擦汗邊回答道:族老神算果真不差,村外山正有熊羆霍亂。隻是尚不足歲,如若不然,憑我那微末的巫力,想要擊殺熊羆,還真得跟兄弟們費一番功夫。

    族長說著便已踏步向前,衝那婦人點頭一笑,替下其手臂,攙扶著老人走近前來。同時對跟在身後的婦人道:你去通知村婦人盡數來到村口,咱們將這熊羆分了,自家吃食。

    婦人點頭答應,轉而喊過幾個熟識的婦人與其同行,前去報信。

    族長攙扶著族老緩步走近,那老邁族老眼光連連,邊看著熊羆邊歎道:果真是個大獸,獵殺的甚是不易吧。繼而轉身扭頭衝著拖拉熊羆的眾獵戶道:小子們可曾受傷沒有

    眾獵戶哈哈大笑,同聲應道:哪裏受了傷我們還沒得趕到,熊羆便已被族長射殺了去。

    族老眼光更勝,再度扭頭看向身邊的族長,讚道:你的巫力莫不是突破了三重境界

    身側眾人聽聞族老此言,紛紛驚呼出聲,有人讚歎道:族長真乃天才,方過四十便已突破了三重境界。

    更有人大叫道:如此這般,族長待到還曆之年定能突破五重境界,超越先人。

    讚歎奉承之聲不覺於耳,那族長心卻並無意思喜悅之意。他長歎一聲,搖頭道:這熊羆是我所殺不錯,卻實乃偷襲之功,若是正麵與我較量,我定不是對手。

    眾人卻不管這些,隻要能殺死熊羆便可,莫說偷襲。

    族長見眾人猶自沉浸在喜悅興奮之,無奈搖頭苦笑,繼而大聲道:這熊羆少說也有三千斤,便去了下水內髒,也少不得兩千斤的血肉骨頭。如此便在村頭宰殺了分至各家。

    族長說著扭頭再看身後自顧打量熊羆的族老,接著道:哪家老人孩子多,哪家便多分些。老人孩子少的,便少分些。待得再過些日子,我等再入山打獵,少不得再獵回千斤肉食。

    眾人聞言哄然稱是,各自答謝族長以及眾位入山獵戶。

    那族長卻更心思沉重,向著身前不遠處站立的提刀漢子略一點頭,示意其繞過眾人將韓湘抬回村。

    那提刀漢子久與族長共事日久,又是堂親兄弟,怎能不知族長心思當下略一抖手,提醒了身後正也隨著村民們興奮喜悅的漢子一起抬了韓湘,越過磨刀霍霍準備分割熊羆的眾人。

    族長眼見提刀漢子抬著木架越走越遠,當下轉身衝身後猶自探看熊羆的族老道:族老,您且跟我來,我有要事與您相商。

    那年邁老者聞言眉頭驀然微皺,眼光竟已轉向那抬著韓湘沒入村的二人。

    族長雙眼微眯,衝著族老投來的目光略一點頭。

    常言道,人老成精,這族老亦是如此。僅從這年族長的一個眼神之,竟能讀到他們在山之所見所聞,更似已讀到了韓湘的來曆與身份。

    族老老臉一凝,不待族長前攙扶,竟自邁開了枯瘦如柴的雙腿,帶著顫巍的身軀,循著那提刀漢子二人的背影而去。

    族長本已疑惑韓湘的身份,此際又見族最長者亦是如此慎重。當下眉頭再皺,心思緒翻湧如浪濤拍岸,隨著族老蹣跚的身影疾步而去。

    行不多時,四人一擔便來到了村子正的一間木屋前。那年邁族老當先一步推開了木門,抬腳走了進去。其後那提刀漢子二人亦在族長的肯定眼神踏步而入。

    天邊夕陽已沉,夜幕悄然籠罩了山小村。

    族長抬手遣走麵帶疑惑的提刀漢子二人,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驀然關了木屋木門。

    霎時光亮斷絕,屋內漆黑一片。族長慌忙自懷取出火折子,隻在嘴邊一吹,那火折子便已迎風燃起,複將簡陋的小屋照的昏黃透亮。

    族長自顧走前去點燃了木屋正槐木桌的蠟燈,霎時光亮再增,直將整個木屋照耀的透徹,不留一絲昏暗死角。

    而火光,那年邁老者正俯身在擔子,渾濁的目光下打量著麵帶血汙,昏迷深沉的韓湘。

    族長點燃了蠟燈,轉身衝著族老開口道:我們發現的時候,他正被熊羆坐在股下。許是沒有我那盡力射出的一箭,此際便已死在了熊羆的爪牙之下。

    老者聽聞此言並未作何動作,隻把一雙老眼緊盯著韓湘,似欲從他沉睡帶汙的麵容看出一絲外界的痕跡。

    族長見族老並未言語,當下沉聲再道:我檢查過,他的丹田混沌,經脈幹癟,不似習過武藝。

    老者聽聞此言卻忽然搖頭,歎道:你那微末道行又怎能探出他身軀之內的異樣

    族長聞言驀然皺眉,在他四十許年的見識,隻覺得天地間之最強者不外乎族老這般。而自身僅僅與族老差距了兩個境界,怎的卻被族老說成微末道行

    那老者卻轉而問道:巫烈,你覺得世間最強者能力為幾何

    族長巫烈愕然搖頭,繼而又在老者灼灼的目光將心所想道出。

    老者緩慢閉了眼睛,搖頭道:你先遣兩個心細手巧的孩子為他清洗身軀,再尋一處幹淨的房子讓他修養安歇。

    巫烈點頭稱是,便欲轉身出門去安排,卻又聽那老者接著道:用那熊羆的心髒熬一碗濃湯,喂他喝下。同時為他備下幹淨的衣物。

    巫烈再度點頭,便轉身拉開木門而去。

    不一時,巫烈複來,身後跟著兩個清秀瘦弱的青年。看那年紀,約莫與韓湘相仿。

    二人先向族老問安,隨即不待巫烈出聲,便已各分手腳,抬著韓湘走出木門去了。

    巫烈見二人走遠,再度關木門折返到族老身邊坐下,問道:族老,那世間最強者究竟如何

    老者皺紋遍布的臉皮抖動連連,雪白的頭發業已自黑袍下飄散而出。他老目緊閉,繼而長歎一聲道:我們的村莊之外,十萬大山之外的世界裏,修行武藝之人多若天邊繁星。更有嚴苛的等級境界劃分實力高低。大概是以自身之經八脈為先,分了八重境界。後又以十二正經分作九重天地之十二個小境界。

    忽有晚風自木牆縫隙吹進,鼓動的族老黑袍獵獵,更帶動了風勢愈猛,險險便要將蠟燈吹熄。

    巫烈慌忙伸手護住了蠟燈,便聽老者繼續道:你道我是最強者,卻是不知,以我這老邁身軀與淺薄巫力。較之外界煉氣士不過隻是四重天地罷了。

    巫烈愕然震驚,他自非蠢笨之人,亦聽明白了族老之所言。此際他隻感覺自己仿佛井底的蛤蟆,孤陋寡聞暫且不說,更隻存活在自己心所想,所認知的世界之。

    老者見巫烈此等表情,繼續道:你也不必震驚,非是你我資質不佳。實是我族先人曾留下遺誌,不願我巫族子女再修習那害人之術法。以防後代之再出現可橫越十萬大山之人,為我巫族血脈之僅存招來禍事。又經過這萬年來的遺忘與荒廢,你我能再入修途已屬難事,其間艱辛汗水,不弱與外界之人修至絕頂之功。再莫以實力低微而悲歎急切,更莫因外界繁榮而輕入其內。

    巫烈點頭答應,複問道:怎的這許多往事我卻不知,而族典籍亦未曾記載

    老者輕笑一聲,道:待得我死前,你繼任族老之時,我自會將一切盡數說與你知。

    巫烈了然,原來這許多往事俱都是曆任族老口口相傳。想來其間深意更是為了使族人不至羨慕外界之人,而輕涉十萬大山之。

    巫烈忙搖頭道:族老這是哪裏的話,巫烈尚多稚嫩,還需您操持村之事,您又怎能輕言離去

    老者哈哈一笑,卻又聽巫烈問道:您方才所說那人乃是修煉過武藝之人,那他的巫力境界當是幾何

    老者聞言搖頭再歎,卻又開口道:外界之人所學所修非是與我巫族之人一般,他們稱呼自身吸納天地靈氣而化為己用的氣體為內力。而我等修的卻是巫力,兩相較雖殊途同歸,但又有各自玄妙之處。

    巫烈點頭再問道:那人當如何處置

    老者亦是麵帶茫然,繼而搖頭道:待他傷勢好轉,便由他去吧想他那種見過世麵之人,也必不會留戀我等這荒山小村。

    說罷再度閉目沉思,有夜風吹過,卷動了蠟燈搖曳。火光明滅,那老人的身形似更加衰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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