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徒,巫天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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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巫天棄周身經脈本與常人無異,幹癟堵塞,丹田混亂。小說此際卻隨著周身金光的閃耀,那十二正經之手三陰經豁然呈現通慣之勢。

    一股微弱淡薄的金光內力自左手三陰而出,直衝太陰而去。無奈內力薄弱,三陰尚未通順,何來餘力衝擊太陰

    內力震蕩,複歸平寂。而周身金光亦為之一頓,若非此際有韓湘的內力包裹籠罩,怕是她已然受力震動跌倒。

    此三陰太陰乃十二正經之一二,按照常人所修所習,待到經八脈俱都通暢融匯,方才全力衝擊三陰或三陽。若通其一,則天地嘩然,九重之境

    但此十二正經乃人體之大絡,平日裏哪裏敢輕易行進內力遊走其間更莫說此際全力衝擊,如有不慎,身死道消不在話下。

    是以天下煉氣士萬千,唯那九重天地之絕強者不過十數。實是天道難測,凡身難棄

    而此際巫天棄的身軀之,經八脈堵塞難通,唯有一絲血液流動其內,帶著活力灌注周身。但那右手三陰卻已堪堪通暢,努力衝擊右手他經,妄圖還氣丹田。

    此不正是那天之道所載,先富而後貧

    韓湘雙眼微眯,暗思這巫天棄莫非已然看了那天之道竹簡但轉身看去,木床之竹簡依舊,並非被人曾翻開查閱過。

    他心頭微有驚愕,暗思:莫非帝俊在千萬裏之外的陰陽迷宮感應到這裏的先天功波動,是以

    其後揣測,韓湘不做他想,若是帝俊夢傳功,絕不僅限於此。

    況此女為巫,更是帝俊以及駱族的生殺死敵。縱使千百年過,哪裏有認敵人遺女為徒之理非是韓湘與千年之前的記憶不甚深刻,且他所讀所看俱是聖賢教化,才能不論前怨,結識巫族。

    此一念排除,隻有另一種可能。便是這巫族之人血脈與外人不同,經絡雖無甚別,但若踏入修行,分差立顯。

    韓湘心念轉動,前後思量也隻有此一猜測方算合理。當下心頭一動,一股浩然澎湃的內力自左掌湧出,直入巫天棄身軀之內。

    巫天棄正自修習不怠,未曾想眼前一黑,險些要昏迷當場。但忽有金光環繞身邊,包裹了她的身軀,隱隱散出溫暖與安詳之意,讓她幾欲入睡。

    心神搖曳,複被悲傷與冷厲取代。巫天棄眉頭緊皺,咬牙自顧堅持。

    抬眼處,隻見那人手掌一揮,霎時一股浩瀚澎湃的內力直入身軀。歸於右手三陰處,極力拓寬經脈,增強血肉。

    巫天棄何嚐不知韓湘之提攜用意她有心感謝,但父母族人身死之慘烈猶在心田,讓她揮之不去,興奮難起。

    忽有條條道理湧入心田,巫天棄心神一動,忙閉了雙眼凝神感受。

    那道理乃是先天功之奧義,其內所蘊含,更是天地至真,萬物之始。

    韓湘緩慢將籠罩在巫天棄周身的內力撤出,任憑她盤膝地麵,閉目凝神。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少女,看著那不黑不白的麵容下,那一抹淒美與冷冽。

    他不知此舉之好壞,但問心卻是無愧。

    他有心斬殺齊天,但若憑他之手所化之仇恨,又怎能消除巫天棄內心之魔意與戾氣

    唯有讓她自身變強,親手斬殺齊天妖王,挫骨揚灰。方才能還真歸本,重複少女之姿。

    如此想著,韓湘亦想起了那天之道竹簡的佶屈聱牙之字,更想起了那晦澀難懂之道理。

    心頭意動,也自盤膝坐地,凝神細思。

    兩人無言,夜風帶寒。漫天繁星,卻再無月光投下銀芒照耀大地。

    昏暗裏,山野間,一二獸吼傳來,驚了這荒敗破碎的小村。

    更驚了其內慘死不散的數千冤魂。

    有巫烈之不甘,有族老之悲痛,更有一張張哭啼嘶吼的麵容徘徊在二人身側。

    此為怨,此為仇,此為恨

    非得再度血染天地而不可消弭,非得齊天挫骨而不可化解。

    此等仇怨更似那千年之前駱族之恨,更似那駱軒攜三十八勇斬殺巫族數十萬之痛,亦是屠城滅眾,折損自身之悲。

    千年以後,駱軒魂魄猶在,三十八勇神兵尚存。隻待有遭一日,再度踏足世界,蒞臨凡塵,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此等後事韓湘不知,巫天棄亦不知。

    唯有那仰天而歎,魔意蕭然的寧無鋒似看出一絲端倪,但憑他之力,又待如何

    天地複明,山野喧鬧,星隱烈陽升,風盡萬獸吼。

    韓湘緩慢睜開雙眼,院落依舊,院外廢墟亦如此。唯獨身邊再不見了巫天棄的身影,那瘦弱與堅強,冷冽與淒絕仿佛未曾有過,自他的眼緩慢消散,

    韓湘左右環視,小院再無他人。唯有身側放著一個陶碗,碗內盛著正自顧散發著淡淡溫熱的米飯。

    他轉身看去,庖廚火意漸弱,算來巫天棄已離去近一個時辰。

    韓湘心念一動,似已知曉了她離去的目的。他腳步微挪,尋了後山下的墳塚而去。

    山村蕭瑟,舊路新走,韓湘竟升起一絲別樣的黯然與悲傷。看著眼前一堆堆枯木廢墟,仿佛正有一張張帶著淒慘,帶著猙獰的麵容正直勾勾的望著他,讓他心神顫動,讓他煩悶燥痛。

    終於巫天棄的身影再度映入眼眶,伴著那青石板的血跡,伴著其後隆起若山丘的墳塚。

    韓湘聽著哭聲,聽著抽泣,看著顫抖,看著柔弱。他有心走前去安撫,但腳步甫動,心卻不知改如何去說。無奈再度隱身廢墟之下,透著縫隙看去。

    巫天棄畢竟是少女心性,逢此大變,即使人前冷厲堅強,人後又怎能不悲傷痛苦

    那一頭烏黑秀發在烈日的照耀下,在山風的吹動,緩慢飄揚。內裏似帶著縷縷灰白,讓韓湘的心頭更痛,仿佛千刀萬剮。

    他前安撫憐憫的心念更重,但未得抬腳,巫天棄卻已停止了哭泣,緩慢站起。

    她並未看見隱在廢墟之後的韓湘,自顧尋了一根枯枝,著暖風與血腥,在泥地揮手書寫著什麽。

    約莫一刻,那冷冽狠戾的氣息再度自她的身散出,仿佛天地也隨之瞬間冰冷。

    她緩慢放下枯枝,再不看身側的墳塚與身後廢墟,隻抬起堅定而執著的腳步,尋了山野荒道,向北而去。

    她不知齊天何在,但她知其定是州之人。

    十萬大山遼闊浩渺,人跡罕至,但那州卻是缺不得人,更缺不得消息與線索。

    韓湘看著巫天棄離去的背影,雙眼微眯,眉頭再皺。

    他竭力思索著那夜夢境之,駱軒揮手而出的內力之夾帶著的一二功法。終於心頭一明,桎梏陡開。

    四道強橫內力夾帶著四道可引天地震動,可讓群雄爭殺的絕世功法,向巫天棄緩慢離去的身影射去。

    巫天棄受那內力入體,身軀陡然一震。待轉身時,眼前盡是荒蕪破亂,哪裏有一絲身影映入眸

    淚水自她的眼角留下,她慌忙伸出雙手抹擦。但那鹹苦之水仿似江河決堤,任她竭力阻擋,也再難忍住。

    她未曾哭喊出聲,隻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廢墟,終於彎曲了雙腿,深深磕了九個響頭。

    泥土沾染了發髻,淚水打濕了衣衫。她再度站立起身,雙眼的柔弱再度化作冷厲與執著,向著北方緩慢走去。

    韓湘待得巫天棄的身影消失在了天地荒野之,緩慢扭轉了身軀自廢墟之走出。

    他不敢直麵那淒美的女子,他怕自己的憐憫再度刺痛了她那逐漸冰冷的內心。

    韓湘長歎一聲,緩慢走向那墳塚之前。

    待得近了,卻見那泥地之,巫天棄以枯枝寫道:授意之恩,埋骨之恩,容當後報

    篆字古樸,公整雅。

    其下落款:徒,巫天棄

    韓湘心神沉重,看著那雅的字跡,看著那深深烙印在地麵的字跡,仿佛看到了其內深深隱藏著的狠戾。

    他的眉頭再凝,終於無奈長吐一口濁氣,向著墳塚曲身一拜,繼而轉身離去。

    韓湘射出的內力之夾帶著的正是先天功餘下六卷,以及天妖聖禽,天妖印,還有自身觀雪貂奔跑所領悟之靈蹤。

    他無心傳授那刀八法與無相劫指,隻因此兩技煞氣頗重,殺意更甚,他不願再度影響巫天棄那本已變化的心。

    實是韓湘不知,那無相劫指乃域外佛門高僧之法。是以自身佛力祛除業障妖魔,還天地清明之高深技法。若無佛力,此技必失其韻味,反成劫天地之大道,指萬物之惡根的狠辣功法。

    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韓湘緩步離開墳塚,披著烈日,迎著暖風。聞著山野之血腥,看著廢墟之荒亂。

    他再度回到了族長巫烈的小院之。

    米飯溫熱,他已無心去食。隻提了插在碎石地麵的五尺龍雀,又奪步屋內,拿起床遺落的天之道竹簡。略一沉吟,放入了右手經絡空間之。

    身軀抖動,折返而出。

    他不知何處可去,亦不知天地浩渺,哪裏是家。

    他又想起柳隨雲,亦想起赤麵,寧無鋒,還有那山穀之下,迷蒙之內的一抹雪色白衫。

    韓湘再度長歎,打定了注意,先去尋找寧無鋒赤麵二人。待得華山事了,天涯海角也要尋到柳隨雲。

    意隨心生,身隨意動。

    在龍雀的輕吟震顫之,韓湘踏著地麵碎石,緩步向村口走去。

    但在他正要躍起天半,召喚巨龍大長之時,卻忽然瞥見那孤立院內地麵的陶碗。

    內裏米飯依舊,白若雪色。

    他漠然揮手,霎時內裏噴湧,包裹了陶碗緩慢融入到右手經絡空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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