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手裏的十六倍望遠鏡，筱原少將清晰地看到包圍自己部隊的幾萬國軍隊正在揮汗如雨地挖掘著無數條濠溝，並且這些濠溝正一點一點地向日軍陣地前延伸，看去密密麻麻猶如數百條正在生長的特大號蚯蚓。 vw僅僅在觀察的這半個小時內，這些壕溝平均向日軍陣地逼近了五六米，國軍隊顯然是在使用著眾多的人力進行輪流掘進，並且由於這場大雨，使得泥土鬆軟稀爛，挖起來要平時更加省力得多了。實際，國軍隊可以把速度提高到每小時十五米的，但孟翔反複要求部隊提高坑道的深度，所有的坑道都要挖到一米八的深度，這才使得掘進速度慢了近一半。之所以把壕溝挖得這麽深，自然是為防止日軍的空襲和炮擊。

    筱原少將在心裏默算了一下，得出的計算結果讓他的額頭立刻流下了冷汗。半個小時四五米，一整天是二百三四十米。按照這個速度，國軍隊隻要挖兩天能挖到自己部隊的眼皮底下，再挖六天能硬生生地把自己的部隊擠下淮河去。當然了，國軍隊的目的肯定不是把日軍給擠下河，而是將雙方部隊的陣地縮短到一定的距離，然後發動全麵總攻擊。即便是最樂觀的估計，國軍隊挖四天可以對自己的部隊發動總進攻了。而筱原少將從師團長那裏得到的許諾是：最快六天內，援軍一定達到。

    這其兩天的時間差，足夠人數是己方三倍多的國軍隊將自己殺得幹幹淨淨了。

    毛骨悚然的筱原少將急忙嚎叫著讓旅團參謀長田佐去請求航空兵增援，同時命令部隊立刻展開反撲。

    從下午開始，第30旅團在航空兵和炮兵的馳援下，輪番出動了以大隊為單位的部隊進行反撲，對正在挖掘濠溝的國軍隊從各個方向進行了凶猛如困獸般的反擊。野地戰又爆發了大規模的野戰，但形勢則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孟翔設計的這個坑道掘進戰術還是很巧妙的。一米八深的坑道，既能有效地步步蠶食雙方的距離和日軍的陣地，也能有效地抵擋了日軍炮火和飛機的轟炸，隻要炸彈或炮彈不是直接掉進坑道裏的，那趴在裏麵的官兵基本不會被炮彈碎片擊，這樣自然大大地減少了傷亡，同時這些坑道在日軍反撲的時候也成了戰壕。為了讓部隊賣力，孟翔特別拿出十萬大洋懸賞，向各部隊宣布第一個攻入日軍占領區內的部隊獎勵五萬大洋，消滅日軍最多的部隊獎勵五萬大洋，殺死日軍最高指揮官的官兵個人額外再獎勵一萬大洋。對於這些錢，孟翔也不很心痛，反正戰後會被軍委會報銷。在白花花的大洋的刺激下，各部官兵們都賣足了力氣。

    日軍的每次攻擊基本隻持續了一兩個小時無疾而終了，並且每次還付出了好幾百人的傷亡，最終取得的隻是搗毀了十幾條濠溝的微不足道的戰績，同時還有百條正在掘進著。當日軍反撲的時候，基本都是跑在空地，躲在坑道裏的官兵們自然占據著地理優勢，雨點般的手榴彈讓日軍人群像油鍋一樣沸騰爆炸。因此日軍的攻擊不但毫無作用，而且還白送了不少人命。另外，協同第30旅團作戰的第16師團第22野戰炮兵聯隊由於一直在肆無忌憚地開炮轟擊，徹底暴露了位置坐標。曲陽先是鎖定了日軍炮兵聯隊的位置，然後悄悄地集了幾個部隊的所有火炮，最後對日軍炮兵聯隊的陣地猛然間展開了排山倒海般的齊射，一下子讓日軍數十門火炮盡皆成了廢鐵。等損失慘重的日軍炮兵回過神來進行報複性的火力壓製時，曲陽等炮兵們早轉移了位置。

    急紅眼了的筱原少將隨後請求增援來的航空兵飛機改為投擲毒氣彈，同時旅團的炮兵部隊也一起發射毒氣彈。但可惜，雖然大雨已經停了，但此時的風力還是不小的，再加空氣潮濕以及國軍隊早有了對付毒氣彈的經驗和工具肥皂水濕毛巾等物，使得日軍的毒氣攻勢也毫無效果。

    迫於無奈的筱原少將隻能命令部隊也地挖掘塹壕，以塹壕戰對抗塹壕戰，和對麵的國軍隊起了修理地球的速度。同樣可惜，國軍隊人多力量大，因此速度要遠遠超過日軍。

    當天晚，國軍隊陣地仍然熱火朝天地繼續挖掘著戰壕。王利軍則帶著他的機動團以及騎9師的七八百騎兵繼續找日本人的麻煩去了。這使得精神高度緊張的日軍第30旅團全體日本兵在這個晚又集體失眠了。機動團的機動性非常好，東一錘子西一棒地吃著日軍陣地邊緣的小股部隊，並且打完了跑。筱原少將本來也沒把東邊陣地被消滅了三十個士兵西邊陣地被打死打傷了五十個士兵這種小小的傷亡放在眼裏，但天亮後的統計數字讓他險些再次氣瘋了，一個晚的時間，這支國的機械化騎兵部隊便足足消滅了兩個隊，並且搞得整個第30旅團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士氣又癟了下去。

    孟翔的那種特殊的狡猾才智再次發揮出來了。9月2日午，眼看部隊和日軍的距離已經縮短了足足三百多米，雙方陣地的距離已經都在步槍射程內了，因此孟翔命令把180師那些專門定製的國製造太陽旗大量地分發給各個部隊。這樣一來，第30旅團又倒黴了。當被筱原少將千呼萬喚再次飛來增援地麵皇軍的日軍航空兵飛機來到交戰區域時，飛機的日軍飛行員眼花繚亂看到地麵到處都揮舞著大日本帝國的國旗，再加雙方部隊靠得又很近，很多陣地都已經犬牙交錯，雙方士兵都蹲在地道裏隻露著腦袋揮舞太陽旗，因此日軍飛行員們完全迷茫了，根本分不清哪裏是皇軍陣地，哪裏是支那軍陣地，有的不負責的索性把炸彈亂扔一氣，三分之二扔在了國軍隊頭，三分之一扔在了第30旅團的頭。盡管雙方挨炸彈的數量例是二一，但雙方的死傷數字卻還是一一，這是因為日軍時間不夠人手不夠，再加日軍普遍個頭矮，因此挖的塹壕自然也都國軍隊的塹壕淺很多，炸彈落到日軍塹壕麵產生的破壞力自然超過了落到國軍隊塹壕麵。氣急敗壞的筱原少將不得不通過無線電把這些極度不負責的空武士給攆走了，本來皇軍的人數國軍隊少很多，己方的飛機居然還幫國軍隊來消滅皇軍，這已經很讓人難以忍受了，最重要的是，眼睜睜看到己方飛機在己方頭扔炸彈，這對士氣的打擊太大了。士氣衰竭了，那最後逃生的希望都不存在了。

    急得團團轉的筱原少將不停給師團部發去電報，詢問援兵何時能到，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讓他愈發絕望。盡管第3師團正在星夜兼程趕來，但起碼要9月5日淩晨才能抵達，並且即便急匆匆抵達後，也要先配合第19旅團一起擊潰潢川和光山的支那軍防禦部隊，因此具體時間最保守估計也要9月6日。

    筱原少將苦澀一笑，9月6日趕來，到時候也隻是給自己收屍的了。

    第30旅團雖然還沒有覆滅，但旅團內已經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孟翔也聞到了這股強烈而特殊的氣息，遠遠望去，日軍的控製區內正冉冉升騰起一團團油黑油黑的黑煙，散發出的焦臭味令人作嘔。什麽味道孟翔幹嘔著，問李興武。

    焚燒屍體的臭味，鬼子在處理他們的屍體。李興武不以為然。

    孟翔是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這是因為他第一次把大批的日軍圍堵入絕境裏，以前的戰鬥他基本都是參加守城戰或陣地，日軍都有時間把己方陣亡官兵屍體運到後方處理，而眼下，第30旅團基本是天無路入地無門，被打死的日本兵屍體隻能地焚燒，自然讓孟翔好好地領教了大規模焚燒屍體的那種極度惡臭。

    淮河河邊，兔死狐悲般陰風慘慘的氣氛裏，第30旅團的一部分官兵正在奉命火化己方近日來陣亡的官兵遺體。畢竟在此時這種濕熱天氣裏，屍體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快會腐爛並孳生細菌，隻能統統燒掉。這場戰爭畢竟是在國，國軍隊會把己方陣亡官兵給掩埋掉，反正是在國土地，而日本軍隊則會把陣亡官兵屍體給焚燒掉，骨灰帶回日本，如果時間和條件不允許，那日軍會從陣亡屍體砍掉一隻手或割下一根手指頭帶走，屍體地丟棄。

    諸君，希望你們的亡靈能夠隨著這條大河的流水，魂歸日本皇土。身心交瘁的筱原少將凝視著在烈火焚燒著的部下屍體，悲傷地歎息著。周圍的日軍官兵們也紛紛默哀鞠躬。

    但這幕催人淚下的場景沒有持續多久。國軍隊陣地，幾十發激射的炮彈呼嘯著不斷飛來，精確度高，這也難怪，燒死人冒的黑煙太明顯了，給炮兵們提供了現成的標靶。在曲陽的指揮下，十多門射程較遠的野炮和輕型榴彈炮一起朝著日軍焚燒屍體的地方劈頭蓋腦猛轟，頓時炸得現場一片混亂。碼得整整齊齊正在焚燒著的日軍屍骸挨了炮彈後，炸得數以百計的焦屍在火星黑煙支離破碎地四散橫飛，猶如燒焦的木頭般遍地亂滾著冒煙，現場的日軍也被炸得血肉四濺抱頭鼠竄。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骸和鮮血淋漓的新鮮屍體交相枕藉。

    望著地麵被炸得支離破碎的焦屍，筱原少將忍不住再次悲心頭，他知道，自己的旅團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在這個白天，足足付出了近千人的傷亡後，第30旅團總算也完成了一道半弧形的防禦工事圈，以關店鄉和李堂鄉為兩個據點而形成了一個w形的防線。這讓筱原少將略鬆了一口氣，但眼看著夜幕再次降臨，他的內心再次湧起了不祥的預感。因為夜晚意味著是國軍隊可以盡情展開進攻的大好機會。

    沒有了日機的威脅，第15炮兵團和參戰各部的炮兵部隊都紛紛現身並大發神威，一排排炮彈在電閃雷鳴的氣勢狠狠地落向了日軍盤踞區內，將第30旅團的防區炸得天翻地覆，日軍第22野炮聯隊和第30旅團的炮兵大隊急忙還擊，雙方炮兵展開排山倒海的對射。自然，在這樣的炮彈對轟下，國軍隊那些寶貴的炮兵都遭到了不小的損失。不過孟翔還是以前敵總指揮的身份命令各炮兵部隊保持火力，不怕損失持續轟擊。孟翔此舉有三個目的，首先是用炮擊使得日軍陷入混亂；第二是迫使日軍炮兵部隊不斷還擊，暴露位置；第三是將日軍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正麵戰場，從而忽略背後的淮河。因為在這個白天，孟翔已經製定了從日軍後方再次發動猛擊的計劃，並且目標是日軍的那些炮兵部隊。製定這個計劃的同時，孟翔讓趙海軍從附近的淮河附近村鎮收集漁船並製造木筏。這一點當然不是問題，河南百姓的抗日熱情還是很高的，麵對軍隊的需求，淮河南岸的當地漁民們紛紛爭先恐後地踴躍獻出自家的漁船，甚至超過一大半的漁民還自告奮勇地要求主動駕船。得到了百姓們的大力支持，孟翔的這個計劃自然進展得十分順利。

    9月4日淩晨一點多，由趙海軍劉鵬飛率領的365旅和特務營的兩千多官兵從淮河下遊的牛崗鎮再度出發，官兵們乘坐在八十多艘漁船和大型木筏，和船的當地漁民們一起奮力劃槳逆流而。此時的日軍都把注意力放在正麵方向，以此防備國軍隊會在夜裏發動進攻，因此極大地忽略了防區後方靠近淮河的南岸地區。幾乎沒有費什麽周折，趙海軍和劉鵬飛率領的部隊在淩晨兩點多順利登陸在了日軍據點關店鄉的後方，隨後對正在猛烈開炮的日軍第22野炮聯隊發動了進攻。

    殺退了護衛炮兵的日軍步兵部隊後，趙海軍和劉鵬飛心急如火地帶著官兵們撲向日軍的重炮陣地。當官兵們即將占領陣地並繳獲那些日軍重炮時，在聯隊長大須賀應大佐絕望的嗥叫聲，日軍炮兵們全部瘋狂了起來。這些炮兵在喪心病狂的嚎叫聲，紛紛用炸藥和引爆了的炮彈與那些重炮一起同歸於盡。天崩地裂的連環大爆炸，足足三十多門大口徑的日軍重炮和七八百名日軍炮兵一起炸成了碎片。悔恨交加的趙海軍和劉鵬飛不得不帶著部隊重新跳漁船和木筏，順流撤回了牛崗鎮。

    解決了日軍十之七八的炮兵力量後，孟翔當機立斷地命令集結180師和128師，對日軍盤踞區內防禦力量較為薄弱的李堂鄉展開了全麵的進攻。在戰鬥打響前，第15炮兵團和180師的師屬炮兵團全部被調到了李堂鄉附近，對這個麵積不到三平方公裏的小村莊展開了猛烈的炮火覆蓋，炸得整個村子猶如一鍋沸騰的砂石。在把這個存在和裏麵的日軍三個大隊炸得玉石俱焚後，炮兵們隨即展開延伸射擊，猛烈炮擊李堂鄉和關店鄉之間的連接地區，迫使日軍後續部隊無法增援來。

    戰鬥爆發前，孟翔狠狠心地把師部內十幾萬大洋都運出來並堆在陣地。麵對即將出擊的官兵們，孟翔聲色俱厲道：幹掉那些鬼子，這些是你們的幹不掉，你們別回來了

    己方炮火向日軍後方延伸的同時，王利軍張德順便率領著180師機動團和騎9師呼嘯著掩殺去；身先士卒的王勁哉以及180師獨26旅旅長楊遇春和獨39旅旅長溫興茂也一躍而起，率領著部隊從溝壕裏一躍而起，然後猛虎下山般地都衝向區區二百多米外的日軍陣地。

    剁鬼子呀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四個旅的官兵們在日軍的槍林彈雨間前赴後繼地撲向日軍陣地，在倒下了千人後，後續的官兵終於衝到了日軍陣地前，隨後一波接一波地跳進了日軍的戰壕裏展開了腥風血雨的近身戰。由於日軍的戰壕挖得本來不寬敞，這一下子擠進來這麽多敵軍士兵，更加使得日軍的戰壕全部陷入了飽和狀態。雙方士兵在已經人滿為患的戰壕裏幾乎是背靠背胸貼胸地展開戰鬥，在這種情況下，開槍肯定會打穿敵軍後誤傷己方士兵，因此日軍和官兵們全部都在用刺刀大砍刀進行戰鬥。戰鬥開始陷入白熱化，殊死搏殺的嚎叫聲和攝人心魄的慘叫聲響徹夜空，被刺刀捅個透心涼和被砍刀劈得身首異處的雙方官兵塞滿了戰壕，從屍體和傷兵身流出來的鮮血很快讓戰壕裏血流漂杵，兩軍官兵在腳脖子深的血水裏繼續著瘋狂的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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