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擁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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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還是那麽冷,冷的夜遙坐在車廂中,還不停地撫著手爐。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這時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腦海中在想什麽。
他靠在車裏,整個人懶懶地倒在車廂中。一臉笑容,一點也不像剛才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那樣。似乎有什麽好玩的好笑的,讓他特別開心一樣。
“福伯,去一下擁翠湖。我想去那裏坐坐。”他在車廂裏,輕輕地傳出一句話,有點力不從心的樣子。
駕車的老人叫阿福,本來是他父親的親兵,隻是因為有一次在戰場上受了大傷,雖然後來醫好了,卻再也沒辦法拿刀shā rén了。隻能平日裏幫夜遙駕駕車什麽的。但是在元帥府,卻沒有一個人敢對這個老人不敬,包括了夜遙。因為這個老人是為救他父親而受傷的。不然堂堂江湖中排名第三的斷山刀,怎麽會輕易受傷?
“少爺,那裏冷,你身子骨受不了的。“老人駕著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而且我也怕你想不開自殺。我無法向元帥交待。”
“您老看我像要自殺的人嗎?”夜遙聽了,覺得有點好笑。他知道老人其實是關心他,但是自己真的像要自殺嗎?
“像!”老人一樣沒有回頭,隻是極簡單的說著他心裏想說的話。“特別是讓女人拋棄的人,很多會想不開。”
“您聽到了?”
“是,我沒聾。”能從山下聽到山上人的說話,這個曾經叱吒天下的老人的確沒老到隻能趕車。
“大xiǎo jiě不是這樣的人。你要相信她。”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尋死。”
“老奴不信,現在你就很反常。”福伯繼續駕著車
“雖然你打小便穩重有成,但是這是你第一次失戀,還是大xiǎo jiě親口說出來的。你想不開也是應該的,別硬撐著。回家裏好好休息一下。但我還是認為大xiǎo jiě不是這樣的人。”
夜遙真的有點無奈,為什麽老人就是不相信他說的話呢。他還不知道她是什麽人嗎?他還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嗎?為什麽所有人都要往壞處去想呢?但是碰到像福伯這樣直性子的人,他也沒辦法。直接從懷裏掏出一塊東西來,往廂外丟了出去。
老人聽到有東西從廂裏丟出,習慣地揮了一下右手的馬鞭,把那丟出來的東西卷住,收了回來。
“軍令?”
“嗯,今早從父帥書房偷偷摸出來的。”
“盜軍令是死罪。”
”兒子偷爹不算賊。”
“這是軍令。是國器。不是府裏的東西。“
“就算我直接要三叔的皇帝位置,三叔也會給我。這不過隻是小玩意。”
福伯無語言,他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皇帝陛下,一直想把位置傳給夜遙。隻是夜遙不肯要。夜遙誌不在此。
燕國開國三傑大帥夜冥,司相風意,皇帝士仁。三人自小結義成兄弟,起身於草莽,後金國國亂,帝家被滅,天下亂世,民不聊生,逐鼎天下。經大小百餘戰,破四荒王,滅十三路諸候,終得天下。
一老一少一路就這樣對話,不鹹不淡也沒有什麽內容。但就這樣一路聊到擁翠湖。
擁翠湖,湖麵很大,占地比整個京城都要大些。風景也是極美,但是卻與別的湖不一樣,這裏極為冷清,平日裏見不到一個人影。連湖中也見不到多少魚兒,所以連漁家都沒有。也因為這裏一樣的可怖的傳說,就是連遊人也沒有。而國都中,似乎也忘記了這個湖的存在,一直沒有開發,任由其自生自滅。
早春的湖邊還有些碎冰,湖水顯的有點深沉。岸邊的野草也剛抽芽,沒有多少生機。
車子停在湖邊,老人回頭問了一句“少爺,到了。你確定要一個人在這裏?”
“嗯,我想一個人呆一會。放心福伯,沒事的。”
“那個傳說是真的。我和元帥見過。”老人看了一眼湖麵,那裏水麵平靜如鏡,藍的有點發暗,暗的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洞口,能把人吸進去。然後一臉認真地說了一句話,雖然語氣很平常,但是能聽的出話裏的恐懼。
夜遙撥開簾子,慢慢跳下車。走了幾步,回頭說“我知道,小時候父親就與我說過。湖裏有大妖,不要去湖邊玩。對嗎?”
老人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知道這個少爺打小便極為獨立,若是認定的事,便是元帥也說不服他。便也沒有再多說其他。
夜遙抱著手爐,從車裏跳下來。踩著地上的嫩草,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邊的空氣比京城好多了,諾大的湖便這樣荒廢了,倒是可惜。”
福伯從駕位進了車廂,從廂裏拿出拿出錦貂灰毛披披在夜遙肩上。說:“少爺,郊外湖邊風涼,你身體弱,披著這個好些。”
夜遙攏了攏披風,應了一聲。
“福伯,你先回府吧。我想一個人在這呆會。晚些時候我自己駕車回去便行了。不用陪我。”
福伯聽了,愣了一下。這荒郊野嶺的,這少爺又想做什麽。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如何向元帥交待?剛想拒絕之際。夜遙卻又說:“福伯,你放心,我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便是怡兒說了這些話,也不可能讓我自尋短見。我隻是想自己一個人獨處一會。可行?”
老人知道自家少爺話以至此,已是心意已決,也知道他的性子。便也沒再說其他,便叮囑了一下,便拖著步子往道上遠去,雖然看著老了走的不快,一步一步像極慢地向前跨,但沒幾步卻已經不見人影。若是有有心人在,仔細點觀察,便能發現福伯每一步邁出,竟有幾丈之遠。
夜遙見老人離去,便一個人抱著手爐往湖邊走去。走的極慢,本來他身子便弱,又在郊外天寒,每一步都像是極累一般。幸好手中抱著手爐,不然說不定體溫早已下降。
不多時,已走到湖邊。一個人看著這深藍到有點發暗的湖麵。四周靜的隻能聽到風聲,一點鳥獸的聲音都沒有。早春萬物複蘇,但好像與這湖無緣,一片寂靜,靜地讓人有點心慌,站在湖麵總能讓人壓抑到想逃離。
“出來吧,陪我說說話。”
夜遙看著寂靜的湖麵,突然自言自語起來。沒人知道他在與誰說話。但是話音剛落,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站在他身側後一點位置。
“你說,小怡兒剛剛說這些話,可是真心的。”夜遙沒看身邊出現的黑影,似已經習慣了突然出來的人。
那黑影微微抬起頭,從後側看著夜遙。這時才讓人看那黑影的臉,一個無法用筆墨形容的少女,年紀不大,看著像二八年華,卻一臉冷漠讓人打心裏有冷意,但這無瑕的臉上無論是最挑剔的人也無法找出任何一點不足,就算是再好的丹青妙手,也無法畫出這少女的萬一。再配上一身飄散若仙的黑衣在風中比絲帶升起,真如九天下凡的玄女。
“不是,你走後,我見她落下一滴淚,而她身後有人隱諾。”這少女冷冷地回應夜遙。”隱諾那人應該是她所說的仙華門的修士,不過是叩宮境的廢物,但是在城裏有兩個知命境的老頭。“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性格。若是不有所求沒人能威脅的了她。她寧死也不會屈從。“夜遙沒看那少女,隻望著那無際的湖麵說”你可知她為何要選擇進仙華門?“
少女沒回應,夜遙笑了一下繼續說”為了我,因為我天生經脈堵塞,有醫者斷我壽命不過二十,今年我已經十六。所以她想入仙華為我尋續命之法。“
那少女見夜遙說完,冷冷地看著他。
”那你為何不告訴她,你不需這些藥物。“
”這是她的曆練,我也知道仙華門為何要收她。這麽好的鼎爐,誰不想要?若是讓她一生在我的羽翼下,那她將來如何為我總管後宮。“夜遙微微笑了一下,雙手抱緊手爐,肩膀上的披風有點滑落。”來,幫我把披風係好,有點冷。“
”你……“這少女聽夜遙這樣吩咐,心中不喜。”你當我是你家裏的奴仆麽!“
夜遙沒有看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湖麵。”你家中先祖送你到我這裏,便是要你當我的奴仆,我願意收留你,便是你的福分,若是不想,便歸去罷了,我不強求。“
少女心中知道,他所說是真的。隻是沒想過自己本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嬌女,何故要讓家中長輩安排到這小小下界服侍一個病殃殃的男子。也不知是為了什麽,而且眼前這男子,竟然真的把她當奴仆一般使喚,若非是懼家中家法,說不定早就一走了之了。但現在也別無他計,隻能按他所說。慢步走到他身前,幫他把滑落的披風輕輕束上。
這時夜遙低下頭。鼻子在少女耳後發邊輕輕嗅了一下。
”仙女的香味果然與凡人不同,真是醉人的體香。“
這時少女一驚,忙是向後滑開幾丈,站在湖間水麵上。一臉怒極,看著夜遙,欲生剮了他。卻又不敢出手,因為她心知,家裏先祖既然命她下界服侍這男子,便有深意。也不敢逆家中之命。
夜遙看著飄遠的少女,又笑了一下說”你怕什麽,聞一下又不會失貞。慢說我現在是你主人,就算我要把你辦了,你家裏人也隻會開心,不會敢說半句。“
少女聽夜遙說完,更是生氣,卻也無計。隻能忍了下來。
”別站在湖麵了,我要把裏麵的東西叫出來,你再站在上麵,小心搞的一身濕了,那樣更是春光乍瀉。“
少女聽到夜遙要叫出湖裏的東西,心中不免暗暗生驚,她雖然不知道湖裏是什麽樣的東西,但是她卻知道,湖裏這東西,比她更加強大,也許舉手之間,便能滅了她。從湖底一絲絲氣息散出,已經讓人有種壓迫感,若是麵對又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