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外白渡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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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無奈轉向隔壁的亞細亞火油公司,這家公司是殼牌石油的前身,林秀軒繼續擺譜進去,果然很受待見,又有當值的外籍經理來接待。 vw兩人一聊,英籍經理亞當斯大致摸到了對方需求的大致脈絡,他直言目前日本人要求各石油公司優先供應日本人,由於儲油區在租界外的浦東,所以他們也得聽日本人的,目前浦東的儲油池都貼了封條,日本人利用附近的消防塔,可以清楚監視到油庫的運作。但是亞當斯,又談及了日本人出價不高,完全是強買強賣。林秀軒聽出話裏有話,委婉表明錢倒未必是問題,如果有油,他可以用硬通貨支付。
年謝頂的亞當斯擺出一臉的為難和痛苦,猶如急著要去腹瀉。林秀軒一看知道有門了,不過還得有一段曲折的演出。
nonono,林先生,這不是錢的問題,你是不知道日本人,租界外麵他們說了算,曆來如此,我們真的很為難啊。
有沒有通融的辦法
真的很難,很難,日本人是巨大的麻煩,真的。
那多有打攪了,亞當斯先生,既然貴號有難處,我們隻能另找別家了。林秀軒像個單純懵懂的外行一樣,毫不遲疑地向外走,連馬強都有些意外,他覺得組長放棄的過快了。
林秀軒決意向外走,不過心裏暗數著數,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奸商會在多久後叫停自己,數到6的時候。亞當斯急匆匆跑到他的邊:林先生,請留步。也許有辦法。
林心想跟我玩這套
亞當斯的嘴臉已經換了一副,顯得異常殷勤,他將林讓到會客室。然後從櫃子裏拿出一個件夾,然後翻看起來。
林先生,你知道德克薩斯還有蘇門答臘來的油輪日本人都要登船檢查,然後備案,他聳了聳肩,而蘇俄的油船已經在戰爭爆發後斷了,他頓了頓,顯然是個有話不痛快的主。
但是有一艘船,日本人還未登船備案是紅色哥薩克號,7000噸級油輪,說來巧了,她是在德國人開戰前幾天剛離開的敖德薩港,我們接到船電報,快到了香港,幾天內會到達。不過你知道,一旦進黃浦江海政府的官員和日本人會登船檢查,按照我們的協議,隻能優先賣給日本人的華振興會社。而且他們曆來照單全收。
林秀軒不言語,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既然亞當斯叫住自己,無論他怎麽繞,最後總會有辦法的,無非是想變著花樣訛錢。
但是如果在進儲油碼頭前,或許還有辦法,我們可以偽造裝船記錄,日本人不會知道少了一些。
這麽說是原油
不不不,一部分原油,其餘是蘇俄煉油廠的成品油,有汽油和柴油,而且大部分已經裝罐了。
林心咯噔一下,沒想到竟然是成品油。
我們可以躲在高橋附近的河麵,那些日本人炮艦不常去的地方,用甲板的吊車將油桶吊下來,前提是林先生自己有散貨船的話。
需要多大的船
一般而言,需要50噸以的內河駁船或者其他甲板平坦的船都可以裝運
船不是問題。我需要至少200噸的柴油。
那你得找一艘大一些的船,不過小一些也沒關係,我可以在進港前等2天,讓你多拉幾次。亞當斯小心地觀察著林秀軒,但是他眼前這個人幾乎麵無表情,當然,如果這麽做,船員肯定會不高興,因為他們急著岸打聽蘇聯的消息,他們的家人正深陷戰火,所以這會使得情況變得非常複雜,無法計算,戰爭時期嘛,情況總是無法預料。
林秀軒翹起二郎腿:亞當斯先生,如果你能解決所有問題的話,大約需要多少錢。
林知道本不該這麽急著問價,顯得太急切,容易被人宰,不過他現在實在不想浪費時間和這個貪婪的家夥繞圈子,他下午還得趕到虹口去解決船的問題,再者他現在還真不差錢。
呃柴油到岸價15美元一桶,包括油桶費用,你看怎麽樣
林真相揪住亞當斯的脖領子,問他怎麽敢這麽獅子大開口,這個價格較之30年後石油危機時代更高出很多, 1970年之前,原油價格從未超過19美元,柴油每桶也未超過55美元每桶。
不過話說回來,和他昨天隨手丟掉的一箱黃金起來,這個奸商的訛詐造成的損失,其實也不算太大;但是他必須壓壓價,如果對價格完全不屑一顧,反而顯得不像,容易讓人起疑。
不不不,絕對不能接受。絕對不能。戰爭時期也不能,高加索成品油的惡名在外,會損壞機器。林再次起身做離開狀。
13塊半,不能再少了。亞當斯說道,目前這個世道,我們也要冒巨大的風險。這也必須計算在到岸價之內,另外蘇聯的油品質量十分優良,那些燒毀機器的傳言,隻是不當競爭的妖魔化產物。
亞當斯這些倒是實話,在早年間,蘇聯石油仍然由商光華機器油公司,獨家包銷的時候,亞細亞火油和美孚石油,是這樣放出謠言,扼殺了國人自己的石油產業,從而壟斷了整個行業。
12塊半美元,但是你必須在港灣內等我3天,讓我運油。期間不得讓船員岸。
12塊半,不過,我先收取3成的押金,然後幫您辦妥這件事,我知道你也難處,得瞞著日本人,我們生意人不打聽這些。但是業務,我們必須按照規定,收取一般情況,更多的定金。以免
林秀軒發現這個狗逼最後還在試圖拿自己一下,不過眼光倒是很毒辣。
最多兩成,現金結算,不能再多了。船,我自己解決。
成交,我這去準備合同。
忙活了2個鍾頭,約定了提貨方式和各種情況下的責權,林和馬強才離開了亞細亞火油公司,他離開大廳時回頭看了看黑板的交易價格:蘇門答臘原油:124美元,德克薩斯輕質石油146美元。
老大,我們被那個禿子給宰了。
宰宰吧,美孚在隔壁,不過我們沒有時間多折騰了。他說著抬腕看了看表,你看都午了,下午我還得去一趟楊樹浦的船廠,他們的油輪今天夜裏會停靠香港了,一切順利的話,很快到了。我們還什麽準備都沒有。
組長,下午讓我和你一塊兒去吧多一個人好照應。
萬萬不行,虹口不是南市也不是滬西,那些汪偽的底盤,還好糊弄,但是虹口是日本人底盤,憲兵隊梅機關還有陸軍和海軍陸戰隊指揮部都在那裏。日僑又很多,我怕你莽撞起來,後果不可收拾。
組長,你什麽時候看到我莽撞了我一直在很小心地隱藏好不好我覺得我現在和你們這些特工也差不多了。
特種兵差不多,特工麽,你還差得遠啊,同誌。林秀軒站在台階下,拍了拍馬強的肩膀。
少小看人了,我覺得我行了。
林秀軒站在原地思忖了一會兒,這實在是個兩難的抉擇,他也確實需要一個老手掩護,談生意單槍匹馬去,也不像那麽回事。
你看那裏,林遙手一直北麵,看到外擺渡橋了嗎那裏是租借和日本人的界河,每個過橋的國人,都必須給站崗的日軍鞠躬,你做得到嗎
當然沒問題。當給兒子送終。馬強爽快答應下來。
嗯,知道能屈能伸的好,下午我們一起去。
太好了。
林秀軒當然能看出馬強在潛伏任務的不成熟,不過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意識到自己作為指揮者的不成熟。人總是看別人容易些,看自己困難些。
兩人在附近飯店吃了飯,也不回飯店,直接向外擺渡橋走去。遠遠可以看到橋擺著拒馬,隻留下很小的出入口。這邊是穿著夏季短袖常服和短褲的英軍和美國海軍陸戰隊,那邊是穿著長袖的日本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各有約2個班在站崗。
蘇州河對麵的百老匯大樓,探空氣球頂著驕陽在高空搖擺,下麵掛著大東亞共榮的宣傳條幅。大樓頂和正對北麵的窗戶裏,隱約可以看到用望遠鏡向租界內觀察的人影閃動。
汪偽和日本特務機關的部分部門在這棟樓裏,所以除了橋頭的日軍,更危險的是麵那些更加專業的眼線。
等著過河的國居民已經排成了長龍,限製速度的主要問題不止是占據橋麵的拒馬,還有日本人定下的規矩,每個人過橋,必須在站首位的哨兵前停步,脫帽鞠躬,還必須按日本人規矩,彎腰接近90°,如果鞠躬尺度不達日本人的標準,很可能會挨揍。可以看到站在橋頭的日本哨兵,非但站在一個一尺高的台子,顯得高人一頭。他旁邊還放著一根棍子。那邊回租界也是一樣,必須先鞠躬,然後才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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