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練

    第二天，王君昭等爸媽上班後，上樓打開xiāng zǐ，取出師傅給的穴位圖卷軸，用一塊包袱布包好，鎖shàng mén就往八仙庵跑去。八仙庵裏的50多名道士和附近的二十幾戶人家，是興慶人民公社下屬的第三生產大隊，青壯年道士每天都要下地幹活。呂恒春道士屬於老年人，不用下地幹活，負責整理、修複庵內的典籍。

    王君昭來到呂道士麵前，看著周圍沒有人，就叫道：“師傅”，然後就要下跪行禮。呂道士伸手拉住王君昭：“平常見麵不用行大禮，躬身即可。怎麽一大早就過來了？”王君昭雙手奉上那幅穴位圖，說：“師傅，我把穴位都記住了。”呂道士一邊伸手接著卷軸，一邊說：“嗯，嗯！你說什麽？”呂道士眼睛睜的滾圓，隨即又笑著搖搖頭。心想小昭所謂的記住大概是上邊的字都認識了。

    王君昭見師傅不相信，小孩子上來，用右手食指指著相應的穴位，一邊報名稱一邊移動：“少商、魚際、太淵、經渠、列缺、孔最、尺澤、俠白、天府，”呂道士突然問道：“百會、命門、承漿、氣海。。。。。。”呂道士跳躍著一聯問了幾十個不同經絡的穴位，接著又問了穴位圖上正經、奇經的起止，王君昭都準確無誤的予以回答。呂道士靜默了一會，站起身來，麵向東方身體肅立，雙手抱圓，左手在上，手心向內，俯身推手，向上舉高齊額，聲音哽咽著說道：“師傅，吾門後繼有人啊！”

    呂道士平靜下來後，對王浩說：“昭兒，跟我來”，呂道士領著王君昭朝八仙庵道士的練功房走去，進的房內，地上有坐墊，師徒二人盤腿相對坐下。呂道士非常嚴肅地對王君昭說：“王君昭，我們妙微宗祖師爺是老子，李聃（音dan），祖師爺也是中國道教的祖師爺。隻是我們的二代祖師是老子祖師的親傳弟子，耳提麵命所得非他人能比，老子祖師函穀關飛升之後，留下典籍無數，我們妙微宗建宗至今，已經2500多年，宗門的底蘊豐厚，是你無法想象的。”呂道士猶豫片刻，接著說：“你現在還小，我就不多講了。現在師傅傳你宗門的傳宗功法—浩宇功，昭兒，記住，一定要循序漸進，基礎很重要。師傅今天先傳你基礎篇。”呂道士一句一句的功法口訣念給王君昭，期間還解釋著口訣的含義，一百多字的口訣，呂道士一遍一遍的傳授王君昭，第三遍後王君昭就記住了口訣。呂道士滿意的點點頭，對王君昭說：“好，你就這裏開始練功，中午就在師傅這裏吃飯。”然後推門而出。

    王君昭閉著雙眼，按照口訣的要求開始功法練習。因為他已經完全熟悉了人體經絡和穴位的作用，所以他對功法口訣的理解非常準確，想象著宇宙、星辰的能量從百會穴進入，按照口訣指定的路線運行、循環。小孩子心無雜念，很快就渾然忘我，意念引導著功法運行—入定了。

    呂道士出門後就沒有走遠，他離開隻是不希望王君昭感到壓力，功法入門是非常關鍵的一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問題，也就是俗稱的走火入魔，實際上就是天地間的能量沒有按照意念的路線運行，阻塞經絡後重則死亡，輕者偏癱，絲毫大意不得。

    呂道士悄悄地推開門，進屋觀察王君昭的情況，駭然發現屋內元氣大幅度波動，向王君昭頭頂匯集。觀察王君昭神色平靜，紅光滿麵，說明功法運行正常。呂道士放心的同時，自愧不如的念頭油然升起。呂道士是光緒四年（1878年）出生，現今82歲了，他還記得師傅當年收他為徒後多次說過他的資質一般，今後一定要為師門尋找一個天才弟子。想當年，他功法入門整整半個月時間，害的師傅整天守著他。想到功法入門後的情況，呂道士悄悄站起身來，到廚房大鍋燒水。

    王君昭也不知道功法運行了多久，隻覺得渾身上下瘙癢不已，從入定中回過神來。睜眼一看，師傅笑眯眯的看著他，問道：“感覺怎麽樣？”“師傅，感覺可舒服了，嘿嘿！呀，怎麽這麽臭！”王君昭發現自己的胳膊和腿上一層黑油，散發著刺鼻的臭味。師傅笑著說：“來，洗澡去”。領著王君昭到一間房子內，一個大木桶內熱氣騰騰的熱水，王君昭脫下短褲與汗衫，發現渾身上下都是黑油，連忙跳進桶裏洗了起來。呂道士把王君昭脫下的衣服用肥皂清洗後晾在太陽下。

    木桶的水換了兩次，用了半塊肥皂，王君昭才算清洗幹淨。呂道士讓王君昭先披著一件自己的背心，說：“你的衣服馬上就幹了，剛才運行功法具體是什麽感覺？”王君昭連忙把剛才運行功法的感覺向師傅述說。呂道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後，“每天早晚一定要運行功法，不能間斷，我會隨時檢查你的進度。你能上城牆嗎？”王君昭回答道：“我和幾個小孩經常上去的。”“好！你每天早上就到城牆上練功，早上要早去，盡量避開人。練功的過程有問題，隨時來找我。一個月以後，我再教你身法和拳法。我再告訴你，基礎很重要，基礎越好，今後的發展空間越大，千萬不要好高騖遠，什麽都想學，最後一事無成。”說到這裏，王君昭的肚子咕咕的響。小孩子臉色通紅“師傅，我餓了。”

    呂道士嗬嗬一笑，說道：“庵裏隻有素食，不能補充你的營養。你一會到東關正街的國營東關羊肉泡饃館，要三個餅。吃完如果還沒有飽，就到對麵的國營碗留香葫蘆頭再吃兩個餅。這是購物本、錢和糧票。”王君昭吭哧了半天，還是接下了師傅名下的購物本、一元錢和一斤糧票。穿上已經曬幹的衣服，向東關正街跑去。

    羊肉泡饃簡稱羊肉泡。古稱“羊羹“，西北美食，尤以秦中西京最享牛羊肉泡饃盛名，古今中外的名人都對其予以很高評價。它烹製精細，料重味醇，肉爛湯濃，肥而不膩，營養豐富，香氣四溢，誘人食欲，食後回味無窮。因它使用未發酵的麵烙餅，所以暖胃耐饑，素為西北地區各族勞動人民所喜愛，外國友人來西京也爭先品嚐，以飽口福。

    王君昭到了國營東關羊肉泡饃館，要了三個餅，開票的大叔問道：“娃呦，能吃完？”“能”。三個餅的羊肉泡，要在師傅的購物本蓋一個‘羊肉泡一次’的章子，再繳納四毛錢和六兩糧票。王君昭忍耐著肚子裏陣陣轟鳴，把三個餅都掰成黃豆大小碎塊，交給跑堂的大叔。大叔接過碗一看，“嗨，吃家”，用現在的話就是吃貨來了。過春節時，爸爸帶著王君昭來吃過一次，爸爸告訴他，餅一定要掰碎，容易入味。而且廚子一看，就知道是老吃家，加工時就不敢慢待。

    稍等片刻，跑堂的大叔就端著托盤過來，嘴裏吆喝著：“拖掛來咧！”三個餅做出了一大碗代一小碗。周圍的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個小孩。王君昭實在餓極了，連忙放上辣椒醬和香菜，配著糖蒜，一邊吹著氣，一邊用筷子一層一層劃拉著大口地吃了起來。

    王君昭感覺嗓子眼裏好像有一隻小手，急著把進口的食物向下拽，很快就把兩碗羊肉泡饃吃完了，看的周圍的人目瞪口呆。一位大嬸擦擦眼淚，歎氣道：“這年頭，可憐的娃吔！”，感情把他當成幾天沒有吃飯的人了。王君昭摸摸肚子，感覺還是個多半飽。起身走出飯館，看了看對麵的國營碗留香葫蘆頭，忍著過去的衝動，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