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見微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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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客棧,才發現人竟然如此多,走到櫃台前,不禁問道:“掌櫃,這裏怎麽如此多的人?”
“客官剛來這地方吧,這鹹寶城裏最近妖怪橫行,所以來了許多修行者來伏妖,而本城太守便將他們安排到了此處。”
“哦哦,如此啊,這小小地方又為何會妖怪橫行?”長安心中想到。
玉鈞似乎並未奇怪,隻是向掌櫃道:“可還有房間,三間。”
“有的有的,還有最後三間了。”
“掌櫃,一間客房。”背後忽的傳來聲音,而櫃台上多了一塊嬰兒拳頭般大小的金子,掌櫃頓時傻了眼,忙拿起金塊道:“二樓天四,樓上請。”
又抬起頭看著長安三人,“不好意思,隻剩兩間了。”長安三人不禁轉頭看去,卻隻看到一個背影,那人已經往著樓上走去,玉鈞倒也無所謂,便道:“那就……”
“站住!”玉鈞話未講完,身旁雲微師妹卻忽然出聲喊道。
“師妹,莫生氣,我和長安兄弟住一間房就行了。”玉鈞望見師妹似乎動了氣,勸道。
“喂,說你呢,先來後到沒聽過嗎?女曦!”
“你們認識?”聽到雲微喊出名字,玉鈞奇道。“怎麽能不認識?五年前,九州試煉第一名,戰國司第一人,當年打傷大師兄的人。”
“玉鈞師兄不認識嗎?”長安有些奇怪,如此天之驕女,身在長安城道家門派的玉鈞竟然不知。
“似有耳聞,但從未見過真人,因我不太在意這些事情,所以稍有些遲鈍。”玉鈞不好意思的說道。
聽雲微口吻,麵前的姑娘似乎十分厲害,長安好奇的看了過去,一襲樸素白衣,腰如約素,延頸秀項,丹唇皓齒,青絲如瀑,麵容絕美,卻如冰如雪,眸如冰琢。
長安在她的眼中卻似乎看到,她一人立於沙場之上,負傷累累,但眼中仍如雪冷靜,雖敵千萬人,吾往矣。
“你是?”如薄冰履裂,悅耳卻寒冷。
“無涯宮雲微。”雲微也是冷聲道。
“我不認識你。”
“這是自然,九州榜第一人,自然眼裏看不見其他人,隻是此刻,這三間房卻是我們先預訂的。”
“我已經付過錢了。”
“那又怎樣,先來後到都不懂嗎?你們戰國司便是如此教人的嗎?”雲微不依不饒,長安兩人於一旁竟是半點插不上口,隻能默不作聲。
聽到戰國司三字,那女曦目光一冷,而客棧之內便瞬間如墜深淵,冷肅而布滿殺意。
“咳咳,呃,女曦姑娘,雲微說錯了話,我向你賠罪,你別生氣,別生氣。”玉鈞忙向前踏了一步,賠罪道,卻也抵消了一些冷意。
這一股殺意讓雲微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而長安也是冷汗驟生,動彈不得。
場麵僵持不已,卻聽得背後有人說道:“此處若住著不舒服,那杭民便邀請幾位去府上住可好?”聽得聲音,女曦收回了氣息,長安頓覺身體一鬆,竟不覺後退了幾步。
從門外進來一個公子模樣的人,長安等人並不認識,隻是掌櫃忙跑出來行禮道:“小人見過公子。”
“閣下是?”玉鈞問道。
“這是本城太守的公子。”掌櫃恭敬道。
“在下宋杭民,看幾位在這裏似乎住的甚為不悅,杭民請諸位去府上做客,幾位意下如何?”宋杭民倒是一派英氣,抱拳邀請幾人到府上做客。
“哦?你知道我們是誰?”
“無涯宮,戰國司,諸位來到鹹寶城,杭民接待遲了,多恕罪。”宋杭民笑道。
長安幾人都是步行入城,還未多久,竟便已查明自己幾人身份,三人不由得都高看這太守公子一眼。
一路上幾人交談間,也問清了一些事,不過對於女曦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玉鈞也是有些奇怪,不禁問道:“女曦姑娘是戰國司的人,怎麽會在這裏?”
“與你們一樣。”
“呃,就姑娘一人嗎?”
“足夠了。”
雲微冷哼一聲,並未說什麽,她明白女曦並非自大,而是實話。
長安默默跟在一旁,九州之事如畫卷一般展開,他還有許多不知道的東西。
朝菌難以知晦朔,蟪蛄難以知春秋倒也無法,隻是他不願做可以選擇的井中之蛙。
不多時,穿過城中擁擠的人流,到了一處僻靜的街道,這便到了太守府,倒也氣派,府上早已預備了飯菜,便將幾人直接帶到了大堂。
“未曾想幾位便就是無涯宮的親傳弟子,而女曦姑娘更是九州榜第一人,杭民失敬了。”
飯罷,宋杭民與長安幾人說起了事由。
“宋公子過獎了,隻是這鹹寶城聚集如此多的修行者,都是公子請來伏妖的嗎?”
“說來慚愧,不知為何,這一年來鹹寶城中妖物莫名多了起來,整治無法,這才貼出告示來請人伏妖。”
“可曾查清緣由?”
“沒有……”幾人講話間,一個婦人攙著一個老婆婆走了進來,“母親,你怎麽來了?”宋杭民望見兩人,忙起身從婦人手中攙過了老人,而這老婦人便是太守夫人。
“你父親這幾日不在,又聽說你來了貴客,老朽不出來見見客,豈不讓人覺得家中無人了。”老婦人儀態威嚴,因腿腳不便而拄著根拐杖,但卻透出一股氣勢來。
“晚輩見過太守夫人。”
“何必行此禮,老婦隻是個凡人而已,哪裏比得上你們這些仙家弟子,坐著吧,坐著吧。”宋杭民攙著太守夫人坐了下來,老婦人擺手讓長安幾人坐下。
而方才那婦人也站立在一旁,“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母親,而這位,是家妻。”宋杭民牽著婦人的手,向幾人說道。
“崖香見過諸位。”這位公子夫人身著雅素,卻肌膚勝雪,麵容姣美,向幾人行了一禮。
“好香啊。”雲微動了動鼻子輕聲說道。長安聽言也嗅了嗅,隻是並未聞到什麽味道。
見幾人談論事情,崖香夫人便離開了此處,而就在幾人欲離開之時,太守夫人卻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請諸位救救杭民。”老婦人竟向玉鈞撲跪了過來,幾人一驚,玉鈞趕忙將婦人扶了起來。
“夫人,萬不要如此,有事還請直述。”
“母親!你,你別這樣!”老婦人一把推開宋杭民,向玉鈞道:“我那兒媳乃是妖物,如今快要將杭民害死了!”
“母親,你怎麽能如此說崖香呢!她可是你的兒媳啊!”杭民聽得母親如此說自己妻子,不由得急道。
“你知道什麽!我那兒媳半年前便死了,這個是妖物,不是我的兒媳。”太守夫人嗬斥道。
“母親,你……”幾人也是有些驚異,玉鈞與長安對視一眼,似乎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玉鈞問道:“夫人為何這麽說?”
“半年前我那兒媳回家省親,卻半途沒了音訊,我們尋找無果,都覺是被妖物所害,但是兩月前,她竟突然歸來。”
“哦?這不是好事嗎?”
“那麵容雖是我那兒媳,但老婦知道她是妖物,因其歸家之後許多地方與原先不一樣,而我兒子也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老婦人哀歎連連,而宋杭民於一旁隻是握緊了拳頭,並未言語。
“夫人,沒有確切的事實,難以證明令公子夫人是妖物,當前重要的是公子的病症,可曾有對策?”
“有那妖物在身邊,病症自是難以醫治。”婦人倚著木杖,喃喃道。
“母親,夠了!”宋杭民終是低聲吼了一聲,而太守夫人見如此情景,也不再言語。
“今天真是失禮了,因家事驚擾到各位,請各位前去休息吧,帶幾位前去房間,請。”宋杭民轉身對長安幾人抱拳賠禮道。
“那就叨擾了。”
“叨擾了。”
“哪裏,請。”四人不再停留,跟著下人出了廳堂,背後似乎傳來母子兩人爭吵的聲音。
“這家人也是奇怪,兒媳安全回來,竟然還存有疑慮,真是冷血,如同某人一般。”路上雲微不禁冷笑道,眼睛卻瞟向女曦。
“人與妖本就難以辨別,若妖無害人之心,那便與人無異,若人存害人之心,那與妖魔也便無異。”長安想到曾經在那小漁村中發生的一切,不由得說道。
“怎麽了?”長安說完這句話,突然發現身邊的氣氛有些凝固,看著停下來看著自己的三人,長安疑問道。
“長安兄弟有如此見解,果真非一般人。”玉鈞深深看了一眼長安笑道。
“哼。”雲微冷哼一聲,加快了腳步。
女曦平靜的看著長安,“你可知,你這句話在門派中會被視為大逆不道,甚至會丟掉性命。”
女曦清冷的話語讓長安不禁打了個寒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長安隻得無奈道:“長安知錯,但不認錯。”
“哼,無知,希望到時候你還能如此嘴硬。”
聲音逐漸模糊,走過幾個回廊,便到了幾人所住的屋子,倒也清淨。
隻是空氣中微香浮動,長安便問道:“管家,這空氣中是何物,如此之香?”
“哦,那是我們公子夫人料理的藥園,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這一月來,園裏的藥草卻不再生長了,反而有些枯萎死亡,急壞了夫人。”
“看來你們這夫人不太會料理草藥啊。”玉鈞輕笑道。
“唉,哪裏,我們夫人以前可是將這個園子料理的好得很,不過似乎公子病了後,雖然仍是在料理,但便沒以前好了。”那人說完話,便告了辭。
雖有些疑慮,但似乎宋杭民並不願意他們插手太多事情,女曦進了自己房間,留下玉鈞長安和雲微三人。
“玉鈞師兄,這府上的事情你要插手嗎?”長安問道。
“你覺得我應該插手嗎?”
“除妖衛道,不是正道標義嗎?”長安自小讀聖人書,卻從來厭惡那迂腐的一套,此刻不禁心中譏笑,臉上卻仍是平靜問道。
“我不shā rén,也不殺妖,額,說實在的,我喜歡讀書。”玉鈞有些羞澀道。
長安本以為玉鈞要作一番大論,卻是聽到如此一句話,恍惚間竟好像聽得不真切。
“……”長安轉過頭,看著瞪大眼睛四處打量的雲微,有些不可言語的相信了。
“所以,長安兄弟,你說我們明天是走還是不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