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4日 陰

    我來到畢節已經兩個月有餘了，給家中寄去的書信不知道傳達到了什麽地方，這裏沒有電，連手機也無法使用，村子中僅僅有著一架廢棄的diàn huà亭，我剛看到時欣喜若狂，就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興奮，但事實往往不與人願，diàn huà亭需要投幣而且僅僅可以打到縣裏的郵局和jǐng chá局。我被這個世界所隔絕一般並且開始討厭這裏的環境，雖然一開始就對這裏的教學沒有什麽好感，可帶著支教的高尚情緒和不算低的國家補貼開始了這裏的生活。

    這裏的學校是我見過的最簡易的學校，我甚至懷疑國家項目的資金到底有沒有延伸到這個貧窮可憐的山村。教學用的教室是在三個月前村裏的人日夜趕工才臨時搭建的，到現在還能感受到少許冷冷的潮氣，我還為此動用了一個星期才把教室裏的石子撿完並把地麵弄的盡可能整齊。教室僅僅隻有五間房子，分別教六個班級，這裏除我之外還有三名其他的老師，其中有一個是校長，那是一個麵相和藹的老頭，總是穿著陳舊的褂子。我報道的第一天起校長囑咐我說盡可能的把書教的慢些，細些，村子中的孩子可比不了城中的孩子，對某些名詞沒有直接的概念，例如風扇，這個幾千年都沒有鏈接上電氣時代文明的遺漏角落，他們對於那些可以用電來做功的機器沒有可以想象的空間。我暗暗記下這些，就在我感到校長的良苦用心時，校長忽然兩隻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冷冷的說“不要多教東西，以免惹麻煩。”

    我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讓校長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掉的，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不能想象出那樣和藹的表情下埋藏著的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讓多教，據我所了解，村子中對於老師這個職業是無比崇高的，他們把那些山外麵的世界講給這裏正在求知若渴的學生，他們恨不得老師可以不吃不睡，一整天都在把知識灌輸給孩子們。

    我們這裏的學生總計有四十一個，最大的有16歲，最小的隻有6歲。目前因為特殊的生源將教學的科目分為了三塊內容，一塊教孩子們科學知識，也就是小學和初中的課本，九年義務教育中的必須內容。另一塊教孩子們品德政治，以及日常生活中的救急本領和醫藥常識，最後一塊講外麵的世界和社會，讓孩子們不至於被二十一世紀所淘汰。

    我發現另外兩個老師教學的內容很奇怪。

    本來很繁重的教學加上興致高漲的學生很快就會把我累垮，而且課講完後由於沒有多餘的辦公室用來休息一般我都會前往住的宿舍，恰巧課下的有些晚，不一會就到了吃飯的時間，我是本來想去學校唯一簡陋的食堂時，發現自己的手表落在教室裏，於是折回來取，適逢聽到陳老師正在講些奇怪的內容。

    “達摩公司是達摩計劃中的一部分，是目前國外為數不多的獲得國際性專題研究突破的研究小組，在美國，加拿大，英國，德國，法國，rì běn等39個國家中都有相關研究項目，是針對人體科學，藥物性研究的，保健品研究的世界性大公司，多年以來，憑借著來自全球的幾十位高端頂尖人才的刻苦鑽研已經讓最新前沿科學問題的解缺成為可能”我愣愣的聽著這些類似廣告般的說辭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些專業性如此強的東西是什麽？我反複聽下來，這裏麵的內容都是晦澀難懂，我有點想不明白不要說這些封閉環境中的孩子們，我一個上完大學的教師也未必能聽懂這其中的緣由，這些東西怎麽會教給孩子們呢？我從窗子外觀察孩子們詫異的表情，恰巧這時和正在神采奕奕的陳老師四目相對，她用惡狠的眼神瞪著我，我當時心裏一個激靈，我從小到大還沒有被這樣看起來如此惡毒的眼神瞪過，我心裏很害怕，於是很快走掉，甚至放下了要找的手表。

    晚上的食堂tí gòng的仍然是饃饃和野菜，還有一大碗滾燙的熱水。其實我並不討厭這些野菜，但是一想到陳老師那似乎很排斥我的眼神就覺得背脊發涼，以至於整整一個饃都沒有吃幾口，這位陳老師是一個年紀較輕的漂亮女人，從身段和容貌看來約三十歲上下，來這裏支教已經超過5年了，大概和另外一位清瘦的劉老師是一起來支教的，平時她們住在一個宿舍裏。我第一天剛來的時候記得曾向這位看起來很美麗動人的陳老師問過好，也出於禮貌性的問她的老家是什麽地方。

    而這位陳老師卻用同樣惡狠的目光朝我襲來“不該問的別問！”。

    我原以為長的很漂亮的女人是很好接觸的一類人，她們都有著同美貌相匹配的修養，而且含蓄，我想這話是錯的吧，或許是我觸碰到了她什麽隱秘的事情一樣惹來了對我的反感，今天下午的陳老師的教課內容被我聽到後她也是用同樣眼神瞪著我，我想這不是一種巧合了，我大概是做錯了什麽事而我自己卻不知道，或者是我得知了什麽我自己不應該得知的事，這樣封閉的山村也許有著什麽既定的規則也不一定，這些規則不能通過人講出來，一旦違反就會得到大家的懲罰，我越想越不能入睡，我想無論怎樣我要去想她道歉比較好。我想到了校長也同樣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別教太多，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呢？這些人的話語中似乎給我反饋了某種信息-這裏有一些東西是我所不能觸碰的，而且盡量不要多說話減少交流，即便是課堂也讓我減少對於孩子們的互動。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