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比翼雙飛待有時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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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山窮憋住氣轉身下潛,未受傷的左已從綁腿處拔出一把短刀叼在口,隨即浮出水麵,向著玉珊瑚遊去。雖是獨自麵對強敵,心卻無絲毫懼意,胸戰意熊熊燃燒,雙目在黑夜顯得越發明亮。
玉珊瑚內氣貫於雙足,在江麵上行走如飛。看見“甲六”號客房健碩男子獨自遊向自己,心裏既是不屑,又是欽佩:“此人之前腳步虛浮,丹田無絲毫內勁,靠的全是**蠻力。不過明知不敵還來送死,倒是個有擔當的。”當下厲嘯一聲,嘯聲清越如夜鶯長鳴,隨即雙足在江麵上一踏,人已躍到半空,一雙玉筷挾著白玉般嫋嫋氣勁朝著嶽山窮獵鷹撲食般飛撲而下。正是她獨門的“如玉功”第一層心訣----白玉。
隨著她這一飛,一撲,嶽山窮直覺得勁風撲麵而來,威勢赫赫。他身處水,閃避不易,但本來也沒想著要躲,隻是盯著玉珊瑚,目光冷冽如口叼著的森寒刀鋒。隻聽“撲”的一聲,一雙玉筷已直接插入他胸口。
玉珊瑚知他武藝低微,但正所謂狗急了還會跳牆,如此絲毫不做抵抗的人她還真從未見過。心冒起一個念頭:“怎地如此輕易?”
說時遲,那時快,嶽山窮鼻腔輕哼了一聲,左如閃電般伸出,抓住了玉珊瑚持筷的右,便將她整個人向自己懷一拉。他這一拉實是出乎玉珊瑚意料之外,口輕呼一聲,勁氣已泄,“撲通”落入江。
這也不怪她,實則是嶽山窮身體異於常人,心髒生在了右邊胸口。玉珊瑚以為已一擊斃命,心不可避免地鬆了口氣,卻沒想到他猶有一戰之力。
嶽山窮拉了玉珊瑚下水,心大喜。隻是右軟綿綿地使不上勁,左又不敢鬆,實在沒什麽攻伐段好使。隻有頭一低,嘴裏叼著的短刀就向玉珊瑚臉上劃去。
玉珊瑚凶名在外,戰鬥經驗也是豐富。很快從開始的驚愕恢複了過來,見到他使用“頭攻”,下意識地向外一側臉,已是躲了開去。她右被製,左卻是無礙,心驚怒,一拳打在嶽山窮臉上。不過這倉皇一拳倒是沒有帶上內力。
嶽山窮臉頰吃痛,嘴巴一張,口短刀再也叼不住,“撲”地落入水。他失了兵器,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左胸傳來一陣劇痛,原來是玉珊瑚運起了白玉心訣的殺招----玉殺,陰寒勁氣透過玉筷傳入他胸口,直在他傷處攪磨穿插,痛得他全身抽搐不停。
隻是玉珊瑚這邊“玉殺”一使出,打得爽是爽了,倒是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現在正在水。
她這“如玉功”歸於殺道,主殺伐,攻擊力極為強大。但卻有一個弱點,功法一運,必要隨之調整呼吸。本來這也沒什麽,但是在水,這一呼一吸間就讓她喝進了一大口水,直嗆肺部,頓時醒悟過來,想到:“我不會水道功法,在水廝殺,戰力卻是打了折扣,還是盡快上了水麵,到時候自然有的是方法料理他。”慌忙收了功,雙腳朝嶽山窮小腹發力一蹬,就想向上浮去。
嶽山窮吃了她這一腿,卻感覺不到絲毫內勁貫入,心大奇:“這是怎麽回事?”見對方理都不理自己,眼看就要作勢衝出水麵,也來不及多想,雙腿一蹬水,也是奮力一撲,又抓住了玉珊瑚肩膀,生生地將她又按了下來。
玉珊瑚功敗垂成,但到底經驗豐富,心絲毫不亂。雙肩一抖,肘向後一甩,又擊了嶽山窮胸口。嶽山窮左胸原就有傷,再吃這一肘,頓時又抽了一下,已是傷上加傷。不過他本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管自己右傷勢,兩臂一用力,捏著玉珊瑚肩膀就將她壓到了水下,接著一個頭槌正她背部,直將她震得隱隱作痛。
兩人水性都是極佳,這一來一往轉眼間已鬥了幾個回合。此時嶽山窮胸口的玉筷已不知甩到了哪裏,兩邊都是赤空拳。隻是嶽山窮唯恐玉珊瑚脫離自己去追殺程靈心,也不管自己身上了幾拳,隻是打定了主意將她留在此地。而且玉珊瑚到底是女人,沒有內力加持,光靠自身力氣就是拍馬也趕不上嶽山窮,更兼在水裏不好發力,一時間竟然被拖住無法脫身。
久攻不下,玉珊瑚心漸漸焦躁起來,想到:“連一個廢物我都收拾不了,有何麵目回去見史掌櫃?”她把心一橫,拚著受了嶽山窮一拳,將頭高高伸出水麵,深吸一口氣,接著雙掌聚力向江麵一拍,身形便又竄高了幾分,半個身子已是探出江麵。
嶽山窮見狀大驚,暗想:“好狡猾的婆娘,一個不留神就要讓她溜走!”雙向上一伸,環抱住了玉珊瑚頸部,又想將她拉回水。隻是這次不知怎的,卻發現連自己也給帶出了水麵。接著又是吃了幾肘,而且與玉珊瑚接觸之處傳來陣陣熱浪,就像被烈火焚燒,苦不堪言。
原來玉珊瑚借力浮出水麵,就急忙深吸一口氣,將如玉功的第二層心訣“青玉”運了起來。這第二層心訣運轉速度極快,隻是一霎就已行了一個周天。她身有內力加持,又出了水麵,就彷如魚遊大海,鳥入深林,隻感周身舒暢無比,隻是臉色變得一片青綠,綠油油地好不駭人。
但後來嶽山窮環抱住她脖頸,用力一箍,她呼吸頓時一滯,眼看剛運行了幾圈的功法又要散去,心大駭,慌忙一邊肘擊,一邊運起“青玉”心訣的殺招“玉焚”,渾身青光bào shè,形似青焰,熱浪騰騰,就想讓嶽山窮鬆。隻是嶽山窮心就隻抱著一個念頭,哪怕身上燒的“茲茲”作響也是萬萬不肯鬆的。反而雙腿一蜷,騎在了她腰上,這下兩個人的力道都由她承受,饒是她如玉功再厲害,也承受不起這重量,身形一矮,下半身又已掉入水。
這下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想道:“這小子如此執拗,再入水必然難以脫身。”想運起第層“墨玉”心訣的殺招----玉碎,怎奈嶽山窮上再次發力,自己頸部一緊,一口氣頓時難以接上,功法再次散去,“撲通“頭部又被按到水下。
嶽山窮見她兩次欲要出水,心也已經轉過彎來:“看她樣子,這一身功夫在水卻是施展不開,今日我拚了一條命也不能讓她得逞。”主意打定,、腳更是不肯放鬆分毫,緊緊箍著玉珊瑚腰、頸。
其實他此時傷勢極為嚴重,右臂骨斷裂,之前在荒墳一戰受傷的肋骨又被多番重擊,再次折斷,內髒受到重創。而且胸口被一雙玉筷插出兩個血洞,失血極多,視力、意識俱都漸漸變得模糊起來,隻是腦就有一個念頭,哪怕死也要把對牢牢壓在水。是以不管玉珊瑚如何折騰,將他胸口捶地“咚咚”直響,這雙雙腳就似是生鐵鑄成的一般,紋絲不動。
時間漸漸過去,玉珊瑚幾次嚐試將頭伸出水麵吸氣,都被嶽山窮拚死按下,胸氣短,又嗆了幾口水。饒是她見慣風雨,也是無計可施,一股濃黑死亡陰影慢慢襲上心頭,心既是恐懼,又是後悔:“早知如此,我為何要近身取他性命?哪怕遠遠地一掌,他也死的透了。”她生性涼薄,到了此時竟然還是想著如何害人,渾然沒有反思自己為何不放人家一條生路?世間之事一飲一啄,非是天定,皆是人咎由自取。
隻是人生沒有後悔藥,隨著一口氣慢慢耗盡,她雙眼漸凸,緩緩停止了掙紮。一個江湖上令人聞名喪膽的赫赫高,竟被嶽山窮活活浸死在冰冷幽暗的淮江,落得沉屍江底,也算惡有惡報。
隻是嶽山窮此時失血過多,腦海也已經失去了意識,四肢俱都脫力,再也把持不住。江水湍急,疾風勁舞,一個巨浪打來將兩人分開。他心願既了,臉上竟然出現了淡淡的安心笑容,不知是否還在為生命最燦爛的一戰暗自歡喜?
狂風席卷,嶽山窮隨著滾滾波濤仰天漂流,漸不可見,就此含笑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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