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話除穢藥種

    看到正子內親王的樣子，嵯峨天皇心入刀割，多麽希望將一切痛苦都攬入自己的身上，隻要寶貝女兒不用承受傷痛，無論怎樣都可以。

    空海跪坐在正子身旁，查庫她的情況，肉眼無法看到

    法眼之內：

    “房間滿布一股濃烈的陰邪之氣。正子內親王身上，壟罩著黑暗的汙穢之光、陰邪之氣。”

    空海望向智泉……

    智泉中正打量著寢室，跟隨著陰邪之氣的源頭一直望過去，望向了東北方的格子窗。

    已經看到源頭了，進步真快！空海心中默默讚許。

    師徒二人心有靈犀，非常有默契，空海向智泉伸出手來。

    智泉隨即從隨身的納袋中，取出一個木盒，躬身遞了過去。

    這個木盒是紫檀所做，四角包邊用黃金、寶石鑲嵌相當貴重。

    嵯峨天皇不由得側目，心想：“空海怎麽會擁有這麽貴重的盒子？”

    這個髒兮兮的和尚，怎麽會擁有這樣的寶盒？

    這樣精致、貴重的盒子，在東瀛的皇宮內也很少見。

    是唐國宮廷禦用之物啊！

    打開紫檀盒，空海拿出一條絲綢的手巾，搭在正子的手腕上，為她診脈。

    作為密宗的阿闍梨，“命、卜、相、醫、山”是必須修持的學問，因此空海有一定的醫學基礎，醫術甚至比一些普通的醫官更好。

    ‘的確是外邪內侵，加上受到驚嚇，魂魄已經離開身體，必須盡快將魂魄找回來’，空海心中已明白箇中原由。

    “內親王，現在身體很虛弱，真氣外泄，能否熬得過去就要看今晚了。請天皇允許小僧為內親王施法救治。”空海向嵯峨天皇回稟。

    “允許！允許！快救人！一定要將內親王救回來”，嵯峨天皇的心懸在女兒身上。

    在嵯峨天皇的示意下，禦醫官退出了常寧殿。

    “是，小僧將竭盡全力”，空海回複道。

    空海從紫檀盒內拿出一個角杯，拿出一粒藥丸。

    嵯峨天皇望著空海手上的角杯，目光中又是驚奇。

    這個角杯很大，比平常看到的牛角更大些。

    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角，杯上雕刻著花紋，看樣子很古老，應該是古物吧。

    隻見空海又拿出一包混合的藥物（藥粉和小圓藥粒），頓時室內傳出著陣陣香味。

    這種香味很特別，味道中帶著辛辣——很霸道的香味。

    智泉在空海手上接過這些物件，走向女仆吩咐了幾句。

    女仆垂手，低頭，答應，退步離開。

    不久，她用托盤承著兩個水壺和一個茶碗回來。

    其中一個水壺冒著熱氣，裏麵是剛燒開的熱水。

    智泉接過托盤，將角杯、藥丸放在托盤上。

    隻見他左手以持珠手印，將茶杯托起，右手將那包混合藥物打開，倒入茶碗中。

    接著智泉右手的水、空二指相接，變成小三鈷手印，在茶杯上三拂而過。密宗將手指由小至大，分別以地、水、火、風、空命名，水指即無名指。

    口中默念：唵阿密利帝吽發吒……唵阿密利帝吽發吒……唵阿密利帝吽發吒……以軍荼利真言、手印、觀想，加持、清淨混合藥物。

    觀想是指意念或者念力，是修行人日常不斷修持所得。

    密宗的觀想法，因應不同菩薩、咒語、功效而有不同的觀想法。

    觀想法需要由上師直傳給皈依的弟子，才具備法力，因此密宗不能自己看書去學，必須由上師傳承。

    智泉心中默念著咒語，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到——專注——精、氣、神的統一集中。

    他右手結金剛拳安腰，手腕一轉，向茶杯“啪啪啪”三彈指，口中念誦“啌啌啌”，水指虛空向茶碗寫著什麽。

    平安時代前期，東瀛以唐文作為國家的文字。

    但他寫的筆畫很特別，不像是唐文，而是印度古老的梵文種子字，筆畫是彎彎曲曲的。

    隻聽到他咒音一轉，口中輕輕誦唱著：

    唵阿莫伽毘盧舍那摩訶毋怛羅摩韓度麻入縛羅哈羅縛裏多耶吽扇底迦娑婆訶……是光明真言咒語。

    以光明真言，將混合藥物加持成為“除穢藥種”。

    然後，用右手五指，捏起茶杯中的藥種，彈向房間東北、東、東南、南、西南、西、西北、北四角和中宮撒出……最後，撒向正子內親王身上。

    彈指有力，藥粉，向四方飛散……

    夾雜著藥粉的小圓藥粒，則直線飛射……

    頓時，一陣香氣散發出來……

    略帶辛辣的香味……

    霸道地充斥著室內……

    輕柔的真言咒語，從智泉口中送出：

    唵阿莫伽毘盧舍那摩訶毋怛羅摩韓度麻入縛羅哈羅縛裏多耶吽扇底迦娑婆訶……

    長長的光明真言梵文咒音，用智泉的聲音唱誦，非常好聽。

    雖然無法明白咒音的含義，聽著卻讓人無比舒暢。

    聽著聽著，咒音與宇宙融為一體，耳邊隻聽到宇宙原音……

    “噢……啊……啌……”

    房間內在變化……變……變……變……

    肉眼無法看到……

    空海法眼之內：

    光明真言，梵文直譯的意思是：「唵！不空光明遍照！大手印！蓮花珍寶！火焰！請進行！成就！」

    念誦光明真言，會產生強大的光明磁場，清除一切靈界和汙穢黑暗。

    巳經開始了……

    開始吧！

    空海站立著，手中結起光明根本手印，外縛，風指彈出立合。

    加持手印的風指，指尖對準正子內親王前額印堂位置，口中喃喃細語，念誦著光明真言咒音：唵阿莫伽毘盧舍那摩訶毋怛羅摩韓度麻入縛羅哈羅縛裏多耶吽扇底迦娑婆訶……

    肉眼無法看到……

    智泉法眼之內：

    在接受除穢藥種丶光明加持之後……

    正子內親王從驚恐的僵硬中得到釋放。

    正子內親王如泄氣的皮球，全身癱軟下來，回複正常樣貌。

    空海轉動手印，左手金剛拳安腰，右手以施無畏手印。

    手印向著正子內親王心髒方向，遙遙作加持。

    喃喃的咒音清晣丶有力丶綿長：

    囊謨薩縛敝古薩縛婆耶尾誐帝摩訶摩麗薩縛怛他俄他奔泥也汝闍帝吽吽怛羅吒怛羅吒阿瓦本羅底訶帝薩婆訶……正是無堪忍大護。

    肉眼無法看到……

    智泉感覺到：

    逐漸恢複知覺的正子內親王，因疼痛而發出呢喃之聲。

    啊……痛……

    很痛……

    真的很痛……

    被撕裂的頭皮，扯斷的頭發，從心痛出來。

    智泉向女仆示意……

    女仆將水壺煮沸熱水與冷水，同時倒入角杯中，將藥丸用“陰陽水”喂給正子內親王送服。

    陰陽水是一半熱水，一半冷水混合在一起。

    服藥後，正子內親王，沉沉睡去，主事女官放下了寢帳，守候在旁。

    智泉收拾好角杯，將紫檀盒收藏好，接替空海，相隔著寢帳繼續為正子內親王遙遙作光明加持。

    正子內親王，在光明加持之下，呼吸趨於平穩。

    嵯峨天皇無法相信自己眼睛，陰陽寮的陰陽師和無數高僧大德都束手無策，空海與智泉輕而易舉就處理好。

    嵯峨天皇，正子內親王得救了。

    然而他不知道，陰謀的策劃者不會輕易罷休。

    正子內親王還在死亡邊緣徘徊。

    “空海將正子內親王救醒了！”這個消息很快的傳遍了宮廷內外。

    空海給正子內親王服用什麽藥？

    這麽珍貴的紫檀寶盒裝著的角杯，又是何物？

    這種芳香撲鼻的藥物又是什麽？

    這件事隻是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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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0年後，光明加持法，藥種的除穢法，仍然流傳。

    隻要是真言宗的弟子，這兩個法一定會。

    修行人的法眼又叫天眼，指額前的第三眼，通過修行可以將第三眼打開，感應到六道的眾生。

    但不是肉眼內看到東西，而是一種很具體的感覺打入你的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