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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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敏道人!你居然為了一個小道士把燈給點了!”閻王調笑到。

    那花白胡子,斑白鬢發身材微胖的老道士一看是那黑臉閻王,趕忙道:“哎呀!閻羅王來找我,有失遠迎,你不會知道我把燈點了,這回親自來收我的吧。”

    那鍾馗哈哈大笑:“你死了,忙活了我們,挖自己牆角的事情,我們可不會幹。”

    閻王正正臉色問道:“那小道士和你是何等關係。”

    清敏道人沉思道:“那是阮經濟的兒子。”

    閻王又問道:“阮經濟是誰,和你又是什麽關係。”

    清敏道人道:“他是我同門師兄,我師父王德英的大弟子。“

    閻王恍然大悟:”哦,就是當年得罪了那屍王的那個道士!“

    清敏道人點點頭:”閻羅王呐,人間24年了,您和鍾馗可還沒有收到那屍王的魂呐,我老了,慚愧呀,指望著那屍王陽壽殆盡,到了您那裏得到報應啦。“

    閻羅王長歎一聲:“那屍王受了重創,本該幾年就魂歸地府,哪裏知道這人間一晃眼就過了24年,竟然也沒有收到那魂魄。”

    而後良久都沒有了語言。

    最後那閻羅王隨口問道:“那,那麽接下來你打算怎樣。”

    清敏道人哈哈大笑:“人間恩怨必有盡,這麽多年,我是想通了,放下恩怨,做一些實實在在自己能做的事情,打發了這餘生吧。”

    閻羅王又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呢?”

    清敏道人搖搖頭低聲道:“雲遊四海,不知何處。”

    閻羅王索性道:“北邊怨氣比較重。”

    清敏道人點點頭:“是該去那看看了,您放心吧,還有幾年光景,我多積積德。”

    閻羅王高興的點點頭,便與鍾馗一同向清敏道人作揖拜別。

    隻聽那風刮窗戶的聲音一停,那床上的清敏道人的鼾聲馬上就如雷貫耳的又想起來了。

    當叔肖睜開模糊的雙眼的時候,隻聽到那一聲甜美的聲音:“別動,你身上的骨頭都摔斷了。”

    那叔肖斜著眼,想去看那旁邊的聲音的主人,發現還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也隻好作罷。

    叔肖不敢開口說話,因為怕說話會動的傷處。隻是腦袋裏一直在想,想那亂葬林裏的妖怪,想那亂葬林裏的僵屍。

    但是當那照顧她的女子進出,幫他擦臉,喂食讓他張嘴。幾次以後,就再也不糾結那亂葬林裏的妖魔鬼怪。而是盡力去想,這位田螺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他極力去想象她的樣子,從那姑娘淡淡的香味,與及甜美的聲音判斷,叔肖認為這一定是個美麗的女子。

    在那一段躺在床上的日子裏,隻有需要方便,他才會忍著全身疼痛掙紮的起身尋找夜壺。過程極其複雜,緩慢,但是被憋急,要麵子的人,怎麽可能不起來,那叔肖往往就是臉色疼得發青發紫,咬著牙在方便。

    否則就是躺在床上腦袋裏一直在想,想自己身處何處,想這姑娘,想著回鬼穀院,想那衡陽城裏的老太爺,淩多。從近到遠,從小到大,想了很多很多。

    那姑娘照舊就是一日三餐端茶送水,敷藥。那叔肖沒開口問,那姑娘也就不開口多說什麽。

    叔肖漸漸感覺良好,應該良好得可以開口說話了,叔肖被這姑娘照顧了這麽些天,一開始認為該先問地處。結果後來滿滿一腦子,竟是問這姑娘的名字,問姑娘身世,之類的想法。叔肖認為,大概被那淡淡的香味,甜美的聲音日複一日的征服了,這或許就叫做日久生情。

    但是一開口叔肖問:“姑娘,請問我身處何處。”愛麵子的人往往在出口的一瞬間就改了話題。

    那姑娘說:“這是別礙村,我在亂葬林下麵的石頭堆裏看到了你。“

    叔肖趕緊道謝:”救命之恩,永生難報,姑娘請問您貴姓。“

    姑娘笑道:”你養好傷,再圖報恩吧。“

    叔肖好不容易找了個順理成章的機會,去問姑娘的姓名,卻直接被忽略了。

    那天以後,叔肖想了更多更多非常久遠的事情。叔肖想到,放棄當道士,還了俗,和一個女子在一起,早出耕種,日落而歸。有了孩子,就送入學堂,從此過上安定的生活,再也不理魑魅魍魎,小妖小鬼。並且把他這一公式的想法,套用在和這位未知名,卻照顧自己許久的姑娘身上。

    後來漸漸就和那姑娘熟了,那姑娘也常常,幫叔肖換好藥以後,坐在旁邊,和叔肖聊上兩句。

    這時候,叔肖口若懸河的本事就此一發不可收拾。把自己從小到大,收妖驅鬼的事情,美化了幾遍,再繪聲繪色的講出來。那姑娘聽得是津津有味。有時候,一聽就聽到了很晚很晚。那姑娘害怕,這時候叔肖問:”姑娘家,沒有其他人?“

    那姑娘搖搖頭略顯沮喪:”爹娘都去得早。”那叔肖一時間心裏無比的內疚與同情,心裏萌生早早結束道士生涯,趕緊給姑娘一個大好家庭的想法。想著自己趕緊康複,好上了鬼穀院,治好了眼睛,就下山還俗。

    那日子一過三五個月就過去了,道服已破,叔肖換上了姑娘為他準備的衣服,一根拐杖。

    姑娘送他到了坡下,叔肖睜著眼睛,在離別時刻,真想看清楚姑娘的麵容。但他怎麽看,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他心裏認為自己已經看清楚了,姑娘就是這副模樣。那姑娘對著漸漸遠去的叔肖說了聲:“保重。”

    那叔肖,每十步就要回頭去看,雖然什麽也看不清楚,但他認為,那姑娘必然在那裏目送他。一直到上了個坡,又下了個坡。斷了視線。

    那條大路帶著叔肖緩慢的走著,拿著竹篙做的拐杖,倒也不用敲打地麵,因為模糊的看得清楚路。隻是看到路上有什麽東西的時候,就用竹篙去捅一下,防止自己一腳踩到不該踩的東西。

    但是夜色漸漸晚了,那叔肖沒有走到想走的地處,又是在一個荒山野嶺裏過夜。自從在那亂葬林過了夜以後,那叔肖倒也不怎麽怕在別處過夜。因為他認為根本沒有亂葬林裏那麽可怕。還特地找了個平日陽光普照,陰氣難存之處就靠著一塊大青石安頓下來。

    聽了好幾聲夜鶯野叫,草叢裏蟈蟈齊名,癩蛤蟆也參合著叫幾聲。那夜裏極其平靜,不同那亂葬林裏,生物被那怨氣逼得活不了,最後連隻蟲都難有,有的都是山靈鬼怪,半點聲音都沒有,那不叫良夜,叫死夜。良夜必然要有生靈歌唱。

    但就在叔肖樂於思考對比夜晚的時候,那遠遠的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叔肖二話不說,結了個避鬼咒,就馬上躺倒在青石頭邊上,與夜色融為一體。

    靜靜的聽那腳步聲,從身後青石頭另一邊經過,隻是這時邊上一隻蛤蟆被驚動,跳了出來,跳在青石板上。那嚇壞了叔肖,但是那叔肖麵不改色,一動不動。聽著那腳步聲平穩走過了許久,才敢直起。歎了口起。

    忽然感覺眼前模糊的有東西晃動了一下,擋住了月亮,就在麵前。

    叔肖沒有多想什麽,一把摸上去,竟然摸到了一隻大腿。

    嚇得叔肖一時間沒了動作,僵持在那裏。

    這時候傳來了一個冷漠而熟悉的聲音:“叔肖,你怎麽會在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