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日出東方,花前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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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衛成山出門辦事,龍佳無聊的坐在過廊裏,身邊的婢女阿香看到一旁走來了霍宥之,便開口道:“姑娘,霍宥之霍軍師來了。”龍佳抬頭看到霍宥之走了過來,便起身禮道:“霍軍師。”



    “夫人這廂安好?”霍宥之很是有禮的拱手道。



    “霍軍師客氣了,姝茴安好。”龍佳回禮道。



    霍宥之抬眼看了看龍佳,微笑道:“看來夫人這段時間身體調理的很好,臉色好了許多。”



    “那是的,將軍每天都有陪著夫人好好吃飯,夫人現在都可以吃得下兩碗飯了。”阿香忍不住高興的說道,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趙姝茴剛來很是抵觸衛成山,動不動就不吃不喝,臉頰都瘦了,一副病怏怏的感覺,可是這段時日以來,雖然趙姝茴還是不怎麽開心,可氣色卻越來越好了,臉頰也越來越紅潤。



    龍佳甚是尷尬的撇了她一眼,霍宥之心裏一愣,當即明白了那天將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看來將軍是有心要對夫人好的。”霍宥之很有意味的對龍佳說道。



    “霍軍師說的什麽?”龍佳一愣,這霍軍師說的是什麽話?



    霍宥之沒有回答,反倒是很有意味的笑了笑,拱手說道:“屬下還要去將軍書房拿東西,就不叨擾夫人閑情了,告辭。”霍宥之急急忙忙的便快步離開了,留下龍佳心裏一陣嘀咕。



    這日,龍佳都有些神遊太虛一般,她一直被一個問題所困擾,那就是霍宥之的話,‘將軍是有心要對夫人好的’,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衛成山並不僅僅是為了那一紙婚約才將她帶回來的?可是——



    天還未亮,孟關山就已經帶著龍佳來到城外蟠龍山上的一座小涼亭裏。“冷嗎?”孟關山把龍佳身上的披風拉了拉緊,然後又拉著她坐了下來,他伸手將她輕輕地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很意外的,龍佳並沒有抗拒孟關山的靠近,這倒是讓孟關山覺得有些驚喜。



    當天際間第一縷陽光灑向他們兩人的時候,龍佳的睡意全無,她很驚訝,原來日出竟然這麽美。孟關山看著她那專注看向日出的側臉,頓時覺得‘最美不過佳人顏’,此時此刻,他多麽希望時間可以暫停,沒有蛟龍珠沒有飛升成龍,更沒有聞坤的事情,就這樣陪著龍佳每天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



    “好美。”龍佳不由得發出感歎,一臉的笑意,轉頭看向孟關山,卻意外的發現孟關山並沒有在看日出,而是——一直在看著她,這讓她頓時麵紅起來,有些尷尬。



    孟關山伸手牽住了她的手,柔情般的聲音說:“龍佳……哦不是,姝茴。”孟關山一時錯口,趕緊改口,好在龍佳一直低著頭似乎並沒有聽到。“姝茴……”他正想說什麽,忽然覺得周圍有了一絲殺氣,一個閃身便把龍佳護在身後,眼神間頓時殺氣立現:“什麽人!?出來!”



    ‘嗖嗖嗖’突然間,從四麵八方飛身出來數個黑衣人,各個手裏都拽著刀鋒亮閃的兵器,似乎是有備而來。“不要亂跑,跟在我身邊。”孟關山心知沒有法力的他此刻隻能靠衛成山的拳腳功夫,便低聲囑咐龍佳。龍佳也是看到那些黑衣人衝出來的時候,嚇了一跳,此刻也不敢多說什麽,乖乖的待在孟關山的身後,一臉的驚恐。



    說時遲那時快,那群黑衣人不由分說,舉起兵刃便朝著孟關山殺來,孟關山也是毫不猶豫的見招拆招,一邊還要護著身後的龍佳。孟關山左手緊緊拉著龍佳,右手巧妙地從一黑衣人手裏奪下兵刃,抵抗他們,可是孟關山此時畢竟不是那有法力的蛟龍太子關雎,他空有一身武藝卻仍舊是一手難敵眾人,數百個回合下來,他的手臂上便多了道傷口,龍佳的臉色變得甚是難看,擔憂中又不敢說話。



    漸漸地,孟關山自己都能感覺到有些吃不消,雖然這個衛成山是個百戰百勝的將軍,可是現在這個局麵似乎有些寡不敵眾,而且他還要護著身旁的龍佳。忽地一道光亮從龍佳眼前飛過,孟關山胸口瞬間就中了一劍,向後倒退了幾步,龍佳一看臉色大變,伸手就扶住了孟關山:“衛成山!”



    孟關山一咬牙,還是堅挺的將龍佳護在身後,與那些黑衣人繼續交手。龍佳的眼裏頓時起了淚花,她很不忍心看到衛成山這樣護著自己,受了重傷卻依舊死死的保護自己。就在兩人漸漸抵抗不住的時候,霍宥之帶著一隊軍士及時趕了過來,打跑了那些黑衣人。



    回到府邸之後,龍佳的心就沒有掉下來過,她一直守在孟關山的廂房門口,看著婢女一盆一盆的來回倒水端水,那出來的水盆裏清水都變成了血水。終於,當大夫和霍宥之走出來的時候,龍佳便急急的問道:“衛成山他……我是說將軍,他怎麽樣了?”



    霍宥之先讓大夫離開,對龍佳說道:“夫人莫擔心。那一劍並未傷及將軍要害之處,大夫說隻要多加休息,喝幾貼藥,三個月後便能痊愈。”



    霍宥之的話讓龍佳頓時安下心來:“那——我……”霍宥之明白她的意思,便將其他人都打發走了,讓龍佳自己進去。龍佳走進廂房,卻放慢了腳步,她有些猶豫和不安,一直在外室徘徊。“姝茴?”內室裏孟關山早已感覺到龍佳進來了,可是等了好些時間也沒見她進來,便出聲喊道,“進來。”



    龍佳此時才咬了咬下嘴唇,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臉上卻很是不好意思的神色走了進去。見她進來,孟關山便招呼她坐到床榻邊來,孟關山身子一動,龍佳就急急的上前扶他:“哎哎,你別動,別動。”龍佳順勢就坐在了床榻邊,孟關山抬眼微笑的看著她,卻不說話。龍佳被他看的甚是不好意思,感覺有些熱:“你、你看我幹什麽。”



    “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孟關山說道。



    龍佳一愣,皺著眉頭:“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為了保護我受傷了。”



    “你心疼了?”孟關山忽然靠近龍佳的臉,問道,“你在擔心我?”



    龍佳的心一下子就被衛成山的話給揪了起來,頓時條件反射一般的彈跳開去,耳根都紅了起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誰、誰擔心你了!那是、是我救你、哦不是,是你救我的,那出於感恩,不是,感激,對感激,也要表示下的。誰沒事會擔心你,我、我才不會。”



    說完話,她便扭頭就走,飛快的離開了孟關山的廂房。在她出去後,孟關山笑了起來:“這話說的,倒像是龍佳會說的。”



    龍佳認為衛成山救了自己,於是幾日下來,衛成山的起居飲食還有熬藥,都是龍佳一手包辦的。這倒是讓孟關山很是享受,完全聽從龍佳的話。龍佳一直對自己說,這隻是她在報恩而已,對衛成山,她還是極為仇視的。可是她不知道,在她與衛成山接觸的這段時間裏,她竟然都沒有想起過周遊這個人。



    俗話說,該來的總歸會來。幾天後的一日夜裏,龍佳剛給孟關山熬好了藥,正走在過廊裏,就瞥見一個人影從她麵前出現。正是周遊,此刻他竟穿著衛府下人的衣服。



    “周大哥?”龍佳很是驚訝,再一看他的裝扮,“你……”



    “姝茴!”周遊見到龍佳,也是一驚訝,他剛混進衛府第一天出來尋找趙姝茴,竟然那麽巧就遇上了她,這不得不說是個緣分。“姝茴!走,快跟我走。”周遊當即就要拉著她離開,可是趙姝茴卻猶豫了:“等等。”周遊對她的反應也有些詫異:“怎麽了?”



    “我現在不能走。”趙姝茴解釋說,“衛成山前幾天為了救我,受了傷,我不能做沒有良心的人,我得照顧他,直到他傷好為止。”



    “什麽?”周遊看了看四周,拉著趙姝茴躲到拐角裏,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是個殘暴的人,你怎麽可以待在他身邊,還照顧他?!他這府裏有那麽多的婢女下人的,不需要你照顧的!”



    “不行。”龍佳還是很堅決,“做人不可以不感恩圖報的,他是shā rén無數、殘暴不仁,這不假,可是、可是,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這也是事實,我不能走。”



    “姝茴!”周遊很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趙姝茴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為了保護你受傷,很可能是有目的的,為的就是讓你對他感恩,留在他身邊,這是他的計!說不定那些黑衣人就是他安排的!所以你千萬不要相信他!”



    聽到周遊的話,龍佳頓時有些不可置信,她認識的周遊可是心地很善良的:“周大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是親眼看著那把劍刺入他胸膛的,難道這還能有假的嗎?你為什麽要把人想的那麽壞?”



    周遊見趙姝茴竟然替衛成山說話,當即急切的說道:“這不是我想的壞,那天他把你從我家帶走的時候,你也見到了,他是利用我跟我姑姑的性命來威脅你的!這也是事實,不是嗎?用別人的性命要挾你嫁給他,這種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不。”趙姝茴還是很堅持自己的意願,“總之不行,我現在不能不管他就離開。要我做背信棄義的人,我做不到。”



    聽到她說的話,周遊頓時覺得萬分的驚愕,他原本拽著趙姝茴的手也放開了:“姝茴……你變了,你怎麽會……你……難道你愛上衛成山了?!”他的心裏頓時想到了最糟糕的一件事,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也是最不想見到的事情,他很清楚男女之間朝夕相處之後會產生什麽,因為他跟趙姝茴就是如此。他們隻相處了一個多月而已,趙姝茴便已經讓周遊覺得她對自己有好感了。然而衛成山呢?他與她已經相處近三個月了,三個月來他們可能是天天都處在一塊,若是衛成山對趙姝茴好,那這個情竇初開的趙姝茴豈能不為之動心呢?



    龍佳頓時也有些錯愕,似乎是周遊的話點醒了她。莫非自己真的是愛上衛成山了?所以這段時間來,其實並不怎麽抗拒他,甚至願意待在他身邊照顧他?不對不對,這應該隻是自己想報恩才對。龍佳努力摒棄自己腦中的想法:“不不,當然不是。隻是……隻是……”龍佳隻是了半天,卻都沒說出什麽來,這時,過廊另一邊有人走了過來,龍佳趕緊讓周遊離開,免得被發現,周遊隻得作罷,先行離開。



    月光之下,孟關山披著外衣坐在庭院裏,龍佳端著湯藥來到他麵前。喝下了湯藥,孟關山覺得龍佳有些奇怪,平日裏她拿湯藥來給他喝的時候,總是嘮嘮叨叨的說一大堆話,可是今天卻一個字都沒說。



    “你怎麽了?”孟關山問道。



    龍佳回了神,搖搖頭:“沒事。”孟關山伸手拉她坐在自己身邊,很自然的讓她靠在自己身邊:“看你這樣,好像是受了什麽委屈一樣,說說看,看看我能不能幫忙?”



    龍佳想到了周遊,也想到了若是告訴衛成山,周遊的事情,想必衛成山就會對周遊不利,那自己豈不是害了周遊?“真沒事。”龍佳笑了笑。孟關山不再多話,隻是讓她依偎著自己,望著那輪明月。



    此時此景,龍佳竟然想要留住這份美好的回憶,在衛成山的身邊,她竟然感覺到一種無比的安心。花前月下,兩顆原本遙遠的心卻似乎漸漸地在彼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