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矮墩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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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背屍
夜空上不知道何時飄起了蒙蒙細雨,我看著阿公離開的背影,猛然醒悟了過來,這老家夥似乎一開始就打算著讓我來背林雅的屍體……
想明白這點之後,我就有些後悔了,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再怎麽後悔也沒有用,隻得硬著頭皮走到林雅屍體的旁邊。
彎腰將林雅的屍體抱起,剛想將她放在背上,阿公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你最好將她身上那件喜服除掉。”
我一怔,忙問道:“那她身上帶著的珠寶呢?”
脫下來,那是劉家的東西,一樣也不能帶在她的身上,不然會很麻煩。”
我想了一下,覺得阿公這話若有所指,他指名道姓說劉家的東西不能帶在林雅的身上,那麽是不是說可以帶在我的身上?他奶奶的,林雅頸脖上掛著的那竄珠寶,若是真家夥,那可是值不少的錢啊。
我想著便又將林雅的屍體抱在懷中,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衣扣。
由於林雅已經死了一段時間,屍體僵硬,脫衣服的時候很是不方便。折騰得大汗淋漓沒能將那件喜服脫下來,最後我心中一狠,抓著那件喜服便撕了個斯巴爛。。
這個方法果然管用,沒一會兒,我便將喜服完全脫了下來,她裏麵還穿著一套衣服,是普通的壽衣。
我拿著林雅頸脖上掛著珍珠項鏈,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沒有將其揣進褲兜內,而是扔下山去。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然不是什麽君子,但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這東西是劉家給林雅的嫁妝,打死我也不能要。
隻不過,將那竄珍珠項鏈扔下山去後,我又後悔了,想下山去撿回來。但見山下麵黑兮兮的,煙雨蒙蒙,陰森無比,又不敢去撿。
最後隻得對那劉生的墳頭吐了一口唾液低聲罵道:“他媽的有錢就很了不起呀?最後還不是得死?草!死了還想娶老婆做個風流鬼,老子平時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人。走,林雅妹子,哥哥接你回家去!”
我將林雅的屍體放在身後,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再次將她的屍體抱在懷中,然後撩開她的衣襟看到她的肚子,隻見她的小腹雪白光滑,並沒有任何傷口,這才放下心來。
我並不是有什麽非分之想,隻是擔心她如棺材裏麵的劉生一樣,肚子裏麵鑽進了屍蝠。
用繩索將林雅的屍體固定在自己的後背上,我沒有再耽擱,打著手電筒匆匆地追上阿公的腳步。
背著八九十斤重的屍體,剛開始時候,我倒是沒有什麽,但到後來卻感覺屍體越來越重,加上下著細雨,山路猙獰難行,一路上我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膝蓋都摔坡了,衣服滿是汙泥。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到村子的後山的,一路上我的頭腦混亂得很,總感覺身後背著的林雅沒有死,正在幽幽地看著自己……
後山的鬆樹林中有一座新墳,新墳前有個露天的棺材坑,是阿公事先挖好的,坑內還擺放著一具棺材。
我們將林雅的屍體放進棺材內,蓋了棺材蓋,打了釘,填土踩實,上香祭拜完畢之後,天剛好亮。
我拖著疲倦的身體,跟著阿公回到家,感覺又累又冷又困,躺在溫暖的被窩內,不一會就睡死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山的那一邊。可能是太久沒有這麽折騰過了吧,爬起床時隻覺得腰酸背痛,特別是脖子,僵硬得很。
坐在床上點了一根煙,吧唧吧唧地抽了起來,回想起昨晚的經曆,猶如做了一場夢似的。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阿公平日裏有多麽的辛苦,不但辛苦,還要忍受著精神上的折磨。
人並不是生來就擁有強大的意誌和一顆無所畏懼的心,這是在後天才培養成的,要想成為這樣的人,那麽他一定是經曆了許多事情。
我不知道阿公這些年經曆了些什麽,因為他很少跟我提起他的過去,在我的印象當中,他一直就是個打不倒的巨人,似乎沒有什麽困難能讓他皺眉頭。
但我很清楚,也很明白,他並不是機器,也會累也會疲倦的。雖然他口上不說,但一切我都看在眼裏。
歲月不饒人,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可以說,在我們村子過六十多歲的老人中,他是最健康強壯的,因為他還能抬棺材上山去埋。
也不知道昨晚那單生意,林家給了多少錢?”我吐了一口煙霧,心中歎氣:“希望阿公以後不要再去抬棺材了。”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雖然明知道錢是王八蛋,但是你還得為了它去做生做死。為了生活,即使你扛不動了,生病了,還是得去奮鬥。
想想這些年的不如意,出去外麵打工數年也賺不到什麽錢,我就更後悔昨晚上扔掉了那竄珍珠項鏈,如果將其拿去賣,至少可以讓我們生活有所改善,不用再那麽辛苦。
我並不是聖人,也是愛錢的。
掐滅手中的煙頭,我狠狠地搖了搖腦袋,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爬起身走出房間,發現阿公的房間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往裏麵瞧,阿公還沒有起床,估計是昨晚太累了。
我沒有叫醒他,走進廚房準備早餐,這個時候確切地來說,應該是晚餐了。
忙了大半個小時,將飯菜端上桌子,阿公還沒有從房間裏麵出來,這令我隱隱有些擔憂。因為平時間,阿公總會比我起得早,無論是打雷還是刮風下雨。
我很少見他這麽嗜睡過,僅有的幾次也是他感冒發燒生病的時候。
走到阿公的房門口,我敲響房門,叫他起來吃晚飯,但連續叫了幾聲,房間裏麵並沒有人回應。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房間裏麵又不開燈,看不清楚裏麵是什麽情況。
我推門進去,開了燈,朝床上看去時心中不由得一緊。隻見木架床上除了散亂的被褥之外,空無一人,阿公不知道哪裏去了。
我剛剛在廚房內忙活,出門口的路必須得經過廚房,阿公出去的話,我不可能不知道,且他好歹也得吃完晚餐,或者跟我說一聲再走啊。
就在我暗自焦急,轉身想要找阿公的時候,眼光瞥間,忽然看到角落處的書桌上坐著個人,仔細一看,不是阿公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