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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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感覺怎麽樣?”劉珍兒拿捏著力道在夏荷的頭上練習àn mó。
一直閉著眼睛感受的夏荷道:“比前些天的感覺好些,這個力度應該正好。”
“以後就不用再練習了吧?”旁邊秋雨聽了大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當練習對象了,雖然被àn mó也不太難受,但àn mó人是女史啊,一想到就不自在。
劉珍兒揉了揉手指笑道:“還不一定,得請醫女看過才行。”
從發現殿下每天回來十分疲憊後,劉珍兒就一直在想辦法幫助他疏解疲勞,最後看到一本關於針灸àn mó的書時,有了主意。
因為時間有限,為了能盡快學好解乏的àn mó方法,劉珍兒隻專攻了百會穴、風池穴和太陽穴三個穴位。所有隻短短十多天,她的手法已經分外嫻熟了。
醫女很快就被請了過來,她親身感受過劉珍兒的力度和對穴位的認識後,認可了劉珍兒的àn mó手法。
被專業人士認可後,劉珍兒的心裏也放下了一塊大包袱。
當天傍晚,趙永澤回長壽宮的時候,仍舊帶了些疲倦,不過看著珍兒眼裏掩飾不住的擔憂,還是笑道:“已經快適應了,放心。”
“我這些天抽空學了àn mó,不如殿下試試吧?”幫殿下洗漱後,劉珍兒問道。
àn mó?趙永澤的耳尖突然紅了。
劉珍兒看著殿下的反應有些奇怪,沒有深想隻強調道:“醫女也說我和手法很嫻熟了,隻有太陽穴和風池穴、百會穴,不會出問題的。”
“好吧。”趙永澤同意的還是很果決,隻是低垂的頭,讓他看著又幾分失落。
劉珍兒覺得那都是錯覺,將那個感覺甩開後,就收斂心思,認真幫殿下àn mó了。
解下殿下的白玉發冠,散開他的頭發,用篦子梳了幾次,見他的神色又放鬆了些,才開始給他àn mó頭上的穴位。
“殿下這幾天似乎心情有些不好?”劉珍兒見殿下完全放鬆了,才輕聲問道。
本來閉著眼睛全身放鬆的趙永澤又皺起了眉峰,但想起珍兒在身邊,又把煩亂的心思壓了下去:“今年的天沒有往年的冷。”
“現在不太冷,外麵百姓的日子不是也好過些嗎?”劉珍兒心裏有些疑惑,不過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
趙永澤還是忍不住歎了一聲:“就怕大寒那天也是這樣。”
劉珍兒心裏一突,想起了那句‘大寒不寒,春分不暖,人馬不安’的諺語。
“現在離大寒還有些天,天應該會漸漸冷下去吧?”劉珍兒隻能這樣期望。
趙永澤看了外麵昏暗的天空一眼,幹脆阻止了劉珍兒的àn mó的手,徑直站了起來,去書架上找農書。為了避免上一世的情形,他不能隻把希望寄托在老天身上。
劉珍兒心裏不安,也跟著去找農書了,想弄清‘大寒不寒’到底會引發什麽後果。
翻閱了一陣,終於在《齊民》一書找到了以往關於‘大寒不寒’的記載,裏麵最輕的後果都是來年農作物減產,最嚴重的是草木不發。
劉珍兒看過之後,倒吸一口冷氣,隻在心裏祈求不要被殿下言中。
這天趙永澤睡的很晚,第二天神色就難免倦怠了些,請安時理所當然的被他父皇發現,問了起來。
“昨夜找到了一本寫的很好的農書,看得有點久了。”趙永澤見父皇問了出來,第一步計劃成功,也舒了一口氣。
慶和帝見兒子低垂著腦袋,像是不好意思了,也不過分責備:“百姓是天下的基石,多了解農書是好的。但也不能太心急了,你現在首要的任務,是跟著少師他們學。”
“是,父皇,兒臣以後一定不心急,農書就慢慢看,一定不耽誤進學和休息。”趙永澤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恭敬。
慶和帝眉頭抽了抽,仔細打量兒子,見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乖巧,覺得自己想岔了,兒子應該不是有意曲解他的話。
“罷了,你喜歡就看吧,但要掌握好度。”慶和帝想著平時乖巧的過分的兒子,還是決定不阻止了。
趙永澤的唇角彎了彎:“父皇放心。”
慶和帝又把兒子留著陪他吃了一頓簡單的早膳,才放他離開。
等兒子離開,慶和帝把總管太監招了過來:“下午文華殿是誰主講?”
“回陛下,是翰林院侍講學士華瑞雲。”總管太監腦速急轉,才把這麽個名字從記憶的角落收羅出來。暗自決定,以後凡是關係到皇長子殿下的事情,再小他都要刻在腦子裏。
“酉時前宣他來紫宸宮。”
“是。”總管太監領命之後,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陛下大概是看殿下太過疲倦,才拐彎抹角下了這麽個命令。想明白過後,總管太監決定自己親自去頒旨。
趙永澤作為大慶江山上的唯一一根獨苗苗,他的精神狀態自然是被重點關注的,少保歐錦昌上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殿下是否覺得課業太多了?”
趙永澤自然慚愧的表示,老師們留下的課業都是適量的,是他昨夜看久了農書才晚睡的。之後又鄭重的道歉了,並保證以後都把握好度,態度誠懇的讓歐錦昌想責備都找不到話了。
這天之後,整個文華殿都人都知道了皇長子在看農書。有欣慰的,有搖頭,但心裏頭留下了皇長子愛農書的印象。
趙永澤很滿意這個發展,以後天氣出現異常的時候,他提出來,別人就會覺得理所當然了。
朝堂中確實有部分人五穀不分,不知道大寒那天轉暖代表什麽,但肯定有人懂農事,上一輩子卻沒人在朝堂上提出來。趙永澤也不知他們是害怕說出來的話被當成詛咒,還是其他什麽原因,總之結果就是天下大旱,朝廷準備不足,急於救災之際,夷人又策馬扣邊,使朝廷陷入內外交困。
這一世,他要改變這個局麵。
傍晚,長壽宮西麵一個小院中,羅宜人停下抄經的筆,起身在院子裏顫顫巍巍的走了幾圈,在門口佇立了一陣,努力的抬著頭向外麵看,眼角處原本的細紋已經快變成褶子了,那樣子像是老眼昏花看不清外麵的景致了。
守在門外的太監對她的習慣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最開始見她靠近門口時,還會警惕威脅一陣,但這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異動,他們也就放鬆了警惕。
“這位公公,天有些冷了,你們幫我去禦用監買點炭吧?”羅宜人遞出了一錠銀子:“剩下的就拿給公公們打點酒。”
略胖一些太監想去接,被另一個太監把手拍了下去,他對著羅宜人道:“我們的職責就是守在這裏,請宜人不要為難我們。”
羅宜人心中暗恨,臉上卻滿是淒苦:“你們即使一個人去打酒,都還有一人能守著這院子,難道我這個老婆子還能逃了出去?”說著又搖了搖頭,轉身腳步蹣跚的回屋:“罷了,就讓我這個老婆子凍死在這裏吧,反正殿下也對我沒有情誼了。”
“到手的銀子,怎麽不讓我收?”微胖的太監對同伴不滿。
同伴皺眉:“你就不怕銀子燒手嗎?”
“我們一直守著她受凍受累,這本該是她孝敬的,怕什麽?”胖太監理所當然道:“難道你還真守不住她,怕她那個老胳膊老腿逃出去?”
同伴當然不可能在一個老宮人的事上認慫:“你別忘了這事來福公公重點交代的事情,要是辦砸了……”
抬出來福公公,胖太監不敢再就著這個話題說了,但還是掙紮道:“那個老婆子畢竟是殿下的奶母,難道真的沒情分了?要是她真的在裏麵凍出個好歹,我們能落了好?”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聽從命令吧。”這句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