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靈力波動雖然隱蔽，但田靈兒畢竟是出身青雲門，青雲作為正道領袖，門下弟子無不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為了更好地對付魔道，自然對魔道靈力的感應異常靈敏。

    可惜，就在田靈兒衝進城內不久，這股靈力就消失不見了。沒有了靈力波動作為指引，田靈兒隻好沮喪地停下了腳步，因她從小受到青雲門的教導，對於這種與魔教擦身而過的事，自責不已，誰知道這個魔教中人會害去多少性命。

    “好了，我帶你去。”葉天雲看著身前沮喪的田靈兒，無奈地拍拍她的頭，牽起她的小手，徑直朝著一家藥店走去。

    這家藥鋪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古樸的招牌，不知道在這城中掛了多少年，也不知有多少人從這藥鋪中帶著笑容走出。

    “嘎吉。”老舊的木板鋪在店裏，每踩一步都會有奇怪的聲音響起。店裏布置得很簡單，正對門是一個櫃台，櫃台後麵豎立著好幾個大大的七星鬥櫃，細細數下來，恐怕有幾千種草藥。不過店裏雖然草藥繁多，卻並沒有普通藥店裏那種怪異的味道，空氣中隻淡淡飄散著一股青草味。

    店麵不大，光是幾個七星鬥櫃就占去了大半部分，令人奇怪的是，整個藥店都靜悄悄的，除了剛剛走進來的葉天雲和田靈兒，就再無一個活物。田靈兒剛想發問，葉天雲就牽著她走向了七星鬥櫃後麵。

    繞過七星鬥櫃，好幾張整潔的床鋪放在屋子中，其中一個床上躺著一個老翁，皮膚暗淡，白發蒼蒼，雖然緊閉著雙眼，卻不知為何，田靈兒總覺得自己可以看出老翁臉上的安詳。床邊站著一個正在擦汗的年輕人，雖是一身普通的布衣，卻掩蓋不了他的超凡氣質。

    “你來了，這位是弟妹吧。”年輕人見到來人是葉天雲，並無半點驚訝，隻是略帶笑意地看了一眼葉天雲身邊的田靈兒。

    “他叫林語，是我遊曆途中認識的朋友。”葉天雲簡單對田靈兒解釋了一句，就轉過臉緊緊盯著林語道：“你又用了那個術？”雖是問句，語氣中卻滿是確定，以及一點責問。

    林語笑了笑，答道：“不是說好不提這件事了嗎？你又何必再說。”

    葉天雲死死地盯著林語道：“可是你會死的。”

    林語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知道，可是要讓我看著來求醫的病人死去，我做不到。你知道嗎？這個老人家，曾經是一位軍人，就站在山海城上，拿著手中的兵刃，拚命地保護著身後這座城，即使身受重傷，也不肯退後半步，他清楚，自己背後就是同袍的弟兄，他若退，兄弟就會死。”

    說到這裏，林語掀開了被子的一角，接著說：“老人家前前後後參加了幾十次戰爭，每一次都站在最前麵，我數過，渾身上下，傷痕共計一百二十八條，最後一戰更是連腿都沒了。老人家從未炫耀過自己的功勞，他說，誰會把保護自己的家算作功勞，就算是吃不起飯，老人也從未把自己的戰功報上去。”

    林語說道最後，向葉天雲走近了一步，盯著葉天雲的雙眼說道：“一個人為這座城付出了一輩子，從未向這座城要過一個謝字，如今僅僅是希望看見自己的大孫子出生，你說，我該不該救？”

    葉天雲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讓過林語的目光，衝著一旁抽泣的田靈兒說道：“你要找的魔道中人就是他。剛才的靈力波動就是他在用奪魂術為這老人續命。”

    聽到葉天雲的話，田靈兒一呆，這樣的仁醫居然是魔道中人？什麽時候魔道中人也會救人了？而且還是用奪魂術為他人續命！

    要知道，奪魂術一旦使用，施術者就需要付出所續生命時間的一半，也就是說，如果續命兩天，施術者就會少去一天生命。這種邪術本來是魔道中人用來延續自己生命的，所以也就沒人在意那個弊端，無論是正道還是魔道，估計都不曾想過，還會有人用這個術去為他人續命吧。

    田靈兒感覺自己多年建立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她沒有懷疑葉天雲的話，葉天雲不可能騙她。麵對著這樣一個以自己性命為他人續命的魔教弟子，她已不知道該怎樣做了。

    突然，田靈兒想到了一件事，奪魂術的使用最重要的就是魂魄，魔道中人每一次施法都會抽去一個無辜者的靈魂，這才是奪魂術被定為邪術的原因。那眼前的人又是怎樣做的？

    聽了田靈兒的疑問，林語並未在意，依舊是嘴角帶笑地回答：“姑娘是否忘了？此地是邊關，每次戰役死去的人都是好幾萬，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孤魂野鬼。”

    “你居然對這些亡魂下手！連死了都不讓他們好過嗎？”田靈兒覺得自己終於確定了對方的魔道身份，迫不及待地指責對方，甚至已經準備祭出法寶了。

    林語並沒有動作，而是眼帶嘲諷的看著田靈兒：“姑娘想要除魔，直接動手便是，何必尋那麽多的理由來讓自己安心。這山海城屹立了無數年，亡魂更是不計其數，可是那些自詡正道的名門幾時來看過？可曾有正道弟子送這些遊魂進入輪回？”

    田靈兒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辯駁的聲音。作為大竹峰首座之女，她如何不知道，其實凡間帝王背後，幾乎都有著一個門派支持，而這些帝王要做的，就是為這些門派tí gòng物質，否則，一個門派上下有多少人，他們的衣食住行豈是依靠他們自己就可以解決的。

    換而言之，凡間的戰事，各派掌門一言可決之，但卻從來沒有一個門派站出來過，無論是正道，還是魔門，為了自己充足的物質，他們從來沒有站出來過。這天下之大，像山海城的存在，絕不會少，可以說，不論是正道，還是魔門，他們身上都背著重重血債。

    田靈兒迷茫了，這就是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青雲門，曾經所以為的正道領袖。原來自己這些自以為是的正道弟子，才是整個天下殺孽的源頭······

    “靈兒！”就在田靈兒越陷越深的時候，葉天雲猛然抱緊了她，把田靈兒自心魔中喚醒。

    葉天雲緊緊摟住田靈兒，輕聲安慰道：“靈兒，沒事，我們還有機會。過去的，我們雖無力改變，但未來，就在我們手中。我們或許救不了天下，但隻要能救一人，那也是救，現在，就從山海城開始，為青雲減輕一分罪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