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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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家裏,一群人團團圍住一個小的單人床議論紛紛,人是救醒了,隻是看著狀態不是太好,雙眼呆滯,一點表情都沒有。很多人輪流的詢問勸解,被逼的急了,年輕女子就會雙手抱頭,尖叫,最後氣喘籲籲,像是骨頭被剃光了一般,全身無力的躺在床上,整個人蜷縮起來,恐懼的瑟瑟發抖。



    所有人都惋惜的搖頭,這是被突然的變故嚇的傻了,缺了竅了。有人勸男人放棄,還有抱著希望的一些人則開導男人一定要堅持下去,這隻是一時的失心瘋。



    此後,男人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求醫問藥,本就窮困潦倒的一家人,隨著女人的病倒更加的雪上加霜。



    一年後,男人像乞丐般又在神棍那裏求來一副仙方,憔悴的往自己的家中走去。這一年裏,男人才可以算真正成熟起來,為了妻子的病晝夜不休,一下衰老了十幾歲。



    破敗的土坯房子,在夕陽的餘輝下竟顯得搖搖欲墜。門口一側,一大一小兩個泥人蹲在那裏,女人一件衣服不知已有多少時日未洗,都已經被油汙染的發亮。小孩的衣衫也是如此,小臉髒的不成樣子,蹲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塊黑黑的東西啃著起勁,抬頭看見一個比自己還要邋遢的人出現在家門口,隻是撇了一眼便低頭繼續咬著那不知名的東西。



    男人靜靜的站在那裏,直到夕陽西下,雙手交錯數次,揚起漫天雪花。



    哈哈哈!一陣明了的大笑,男人單手抱起男孩,牽起妻子的手邁進家門。直到此時,男人才知道已經四歲的兒子,瘦弱的宛如兩歲的孩童;那被灰塵遮蓋住絕世容顏的妻子,一雙小手竟比砂紙還要粗糙。一直以來雖然有了長進,卻依然自恃清高的男人,第一次悔恨的無以複加,眼淚不自覺的打濕了眼眶。



    男人緊緊抱住兒子:“德兒對不起,以後爹爹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男人死死的牽住女人的手,女人呆滯的皺緊眉頭,男人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小唯,以前是我不好,沒有盡到一個丈夫的應該負起的責任,難為你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照顧你。”叫做小唯的女人靠在男人肩膀,閉上了眼睛,恍惚間好似有一滴晶瑩閃過。



    女人並不是癡傻到那種無可救藥的程度,隻是沒有了以往的忙忙碌碌,你隻要告訴她去做什麽她就沒有一點怨言的去做,而且做的很好,她基本上再也不說話,隻是微笑,對自己的形象再也不管不顧,隻是骨子裏還保留著自己一如既往的溫柔與善良,她準確的說也就是缺失了靈性,說是缺心眼比較準確些。



    此後的日子,男人又當爹,又當一個合格體貼的丈夫,全權挑起了整個家的脊梁。一個人在兒子麵前不時的飾演不同的角色---嚴父慈母。在女rén miàn前則隻是一個全麵成熟起來丈夫形象。女人的病情也是慢慢有了起色,偶爾也會說上一兩句話,但是效果不是那麽明顯,即使這樣也讓男人欣喜的手舞足蹈。一家人就這麽互相扶持著走了過來。老張家一脈單傳十幾代,幸虧女子生下了張涵德,要不然以男人的倔強脾氣,恐怕他這一脈就要斷在了這裏。



    張涵德陷進深深的自責與回憶中,雙眼迷離痛苦。



    老婦將自己的雙手捂暖,擱在臉頰直到覺得溫度沒有差別,才歡喜的抱起熟睡的大孫子,滿臉的笑意。老婦高興的抱著孩子,想要與兒子分享什麽,轉頭發現他竟站在那不停的顫抖,雙目早已放空,老婦歡喜的表情瞬間便無形消散,表現的心急如焚手足無措,孩子或許才是她恢複的良藥。



    老婦將孫子放回原處,雙手握緊張涵德的雙臂,使勁搖晃。



    “德兒!德兒!”這是今天老婦第二次開口,隻不過有些急噪。



    張涵德終於緩過神來,虛脫的抹著額頭沁出的汗水,看著異常焦慮的母親。開口安慰:“娘,我沒事。”



    老婦鬆開雙手,平靜下來,扭頭望了望床上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不知怎的兩人已經醒了過來。小家夥睜著小眼睛努力的翻了兩下身子,想要離母親近一點,可那小小的身軀根本不停他的使喚隻是搖晃了兩下就停了下來。



    “娘,你怎麽來了。”年輕母親疑惑的問道。



    老婦隻是將目光放在嬰兒的身上,女子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女子將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裏:“看看誰來了啊,小婧,喊奶奶。”小婧兩隻小手放在年輕母親的胸部,頭一下就鑽了進去,小家夥是餓了。過得一會兒,小家夥蠕動著小嘴唇,探著頭看著老婦呀呀的笑了起來,老婦眯起了眼睛,看上去心情不錯。



    兩個老人與張涵德已經分家,並沒有住在一起。張涵德住在村子北頭,兩個老人住在村子南頭,雖然村子不大,可還是有上二三百米的距離。張涵德是有些擔心的,所以牽著老婦向老宅走去,嘴裏絮絮叨叨。



    “娘,我該怎麽辦?那該死的老道煞有其事的和我亂侃一通,我也不知道他是裝神弄鬼,還是真的有些道行。他說孩子是孤克的命,最好送進道觀或寺廟寄養,孩子他爺爺還有他母親,哎!想想就頭疼,其實我本身也不是太信服這些,可是老人們總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心裏矛盾的很。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優柔寡斷,猶猶豫豫的,活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做過一回快刀斬亂麻的事,總是自己給自己找煩惱,然後沒事生出小事,小事變成大事,最後就失控了。回頭仔細一看,都是這破性格惹的禍!”張涵德自顧自的說著,也沒有詢問的意思,隻是舒緩一下壓力,他知道母親是根本不會做出回應的,這樣的問題對現在的她來說,本就是天書一樣的存在。



    將老婦送到老宅的門口,看著母親走進去,別上了門,張涵德才慢悠悠的往回走。寂靜的夜,是那樣的安詳,感覺很舒服。張涵德雙手插兜,哼著小曲輕鬆下來。



    “山路那個十八摸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