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他倒是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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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小詩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找寧蓁說話:“蓁蓁我給你說, 我預測題特別準。”

    她興致勃勃地翻開語文課本第六章。

    “比如你看這個, 《寡人之於國也》, 肯定考這句‘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 生僻字這麽多, 要不就是‘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 塗有餓莩而不知發’。肯定是這樣, 我都看穿了出題老師的套路!”

    寧蓁托著下巴,指著她看:“可是也有可能考‘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 頒字容易寫錯。”

    “對哦,有道理。你快別和我說話了, 我全部再背一遍。”

    “……”

    八點鍾人幾乎都到齊了,八點半就要去自己考場坐著。

    陸執和林子川他們昨晚和六班的人開黑打遊戲到淩晨四點, 一來就都趴桌子上睡覺。反正也考不到幾分, 對他們來說平時和kǎo shì沒什麽差別。

    語文老師清了清嗓子:“大家認真讀題,默寫題一定不能失分,好多人高考就是因為這一兩分和好大學失之交臂。作文注意主題,這次不是我出題, 但他們出題老師說是半命題式作文。議論文把論點點清楚了。”

    “陳東樹。”

    “啊?唐老師。”陳東樹迷迷糊糊站起來。

    “作文不許再寫黃段子了。”

    班上一陣哄笑。

    “還有陸執和林子川你們,作文寫夠字數行不行?要求是八百字以上, 每次你們才寫兩百字!就你們拉低平均分最嚴重。”

    唐苑叮囑完了, 看了下手表, 讓學生去對應的考場。

    寧蓁清點了一遍自己的東西, 準考證……黑色水性筆……

    夏小詩說對了,她在對麵教學樓三樓最裏麵的教室。

    三中kǎo shì電腦混排,寧蓁進去時隻看到三個熟麵孔:魏毅傑、謝雨和餘姍姍。

    黑板上寫了考號,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在第二大組第五桌。

    謝雨也看見了寧蓁,撇了撇嘴。她現在最討厭的女生就是寧蓁!

    餘姍姍坐在座位上看語文書。

    她長發微卷,把校服改小,剛好包住她玲瓏的身材,看書時很安靜,脖頸修長,唇|瓣紅潤。考場裏好多男生都偷偷在看她。

    餘姍姍坐在寧蓁前排,清清冷冷的模樣,氣質出挑。

    寧蓁很難把她和那天黃昏抱著陸執求原諒的女生聯係在一起。

    也很難想象,她會和董雪微打架。

    寧蓁收回目光,專心複習生僻字。

    九點整開始開始kǎo shì。

    廣播裏鈴聲一響,教室裏安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筆在紙上寫字的聲音。

    兩個半小時的kǎo shì時間,寧蓁做完的時候才十點四十五。她仔細檢查了一遍考卷,等待kǎo shì結束。

    等了兩分鍾,餘姍姍起身往講台上走。

    “老師,我做完了。”

    監考老師皺眉,卻沒說什麽,收了她的卷子。餘姍姍拿好自己的東西就走了,沒看其他人的反應。

    又人帶頭,接下來又出現了好幾個陸陸續續交卷的學生。

    語文考完所有人臉上都挺輕鬆,下午考完數學卻消沉了一大片。

    “啊啊啊數學好難。”夏小詩捂住臉,“我後麵三道大題都隻會做第一題,完了,我媽得打死我。”

    陳東樹在後排戳了戳林子川:“川啊,你說這次第一的寶座是我的還是你的?”

    倒數第一,他倆的共同的歸屬。

    “你這麽想要,爸爸讓給你好了。”林子川拍拍他的肩膀。

    “日哦,你才想要,爺爺讓給你!”

    “執哥,你選擇題能對幾道?”

    陸執指尖夾了根煙,“不知道,全選的c。”

    所以,dá àn裏有幾個c他就能對幾道,總之不可能黴到一道題都不中。

    “臥槽好主意啊,我怎麽沒想到!早知道我全選d。”陳東樹摸摸下巴,“沒事,明天yīng yǔ這樣幹好了。”

    陳東樹轉了轉眼睛。

    “肖峰你全選a,林子川選b,執哥選c,我選d怎麽樣?”

    “不幹,你他|媽為什麽不選a?”肖峰反對,“你選f老子就選a!”

    “……”

    ~

    第二天的下午考最後一門kǎo shì前,寧蓁出了點意外。

    謝雨把黑色的墨水甩她身上了。

    墨跡在她白色的校服上暈開,很快染了一大片。

    寧蓁站起來,回頭看她,謝雨手上拿了支鋼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但她臉上沒有一點抱歉的意味,抬起下巴看她,仿佛在說——怎麽著,故意的你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寧蓁也不是沒脾氣:“謝雨,你就是故意的。”

    寧蓁眸中平靜:“人不能做多了壞事,你覺得呢?我們座位離得這麽遠,就算你要用鋼筆,墨水不可能甩得這麽準,大家都有眼睛會看。”

    看熱鬧的學生好多跟著點了點頭。

    謝雨麵子掛不住,臉上薄紅,她沒想到寧蓁會指出來。這個同桌一向跟軟包子一樣,她以為她受了氣會默默忍了。

    餘姍姍也跟著回了頭,看了她們倆一眼,臉上沒什麽情緒,很快就轉過去了。

    寧蓁不等她回答,看了眼手表,還有十八分鍾開考,她打算去廁所清理一下墨跡。墨水不好洗,久了更難洗掉,校服還要穿一年多,這個樣子不太好。

    她擰開水龍頭,把衣服後擺的一串墨跡大致洗了下,墨水暈散開,看起來很大一片。

    衣服涼涼地貼在身上,很不好受,好在是夏天,倒不會著涼。

    寧蓁趕在開考前回了教室。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最後一門了,理綜kǎo shì,考完回去換件衣服。

    鈴聲響起,她低下頭填考號。

    寧蓁先做的物理,150分鍾的理綜,一般按四五六分配,她物理做得最快,剛好可以多空出些時間給化學和生物。

    監考老師穿著高跟鞋,順著考號檢查準考證。

    她在寧蓁身邊停下,拿起準考證,皺了皺眉,翻過來一看……

    “同學。”監考老師扣了扣她的桌子。

    寧蓁抬起眼睛。

    “起身,你夾帶zuò bì,本門科目成績作廢,現在去講台上把字簽了,這門你不用考了。”沒有哪個老師會喜歡zuò bì的學生,監考老師語氣生硬,目光冷冷的。

    寧蓁心一沉,看向老師手中的準考證。

    準考證背麵的透明夾層裏,一張紙條寫滿了物理公式,如果沒有翻過來,根本看不見。

    “老師,這不是我的,我沒有zuò bì。”寧蓁咬唇。

    發生這麽大的事,明裏暗裏的目光都紛紛看過來。

    監考老師更討厭狡辯的學生,“證據都在這裏,你是不是想說還沒來得及看就不算zuò bì啊?現在出去,別影響其他同學kǎo shì!”

    ~

    寧蓁簽了字,走出教室外麵。正午的太陽刺得她眼睛發酸,整個三中都在kǎo shì,校園裏一陣靜謐。

    梧桐樹枝繁葉茂,炎熱的午後,蟬鳴聲似乎都消失了。

    她蹲下抱住膝蓋,眼睛酸得發疼。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寧蓁揉揉眼睛,不要哭,做了錯事的人才該哭。

    重活一輩子,哪怕別的沒長進,可總是得學會堅強些。

    寧蓁起身下樓。

    ~

    肖峰把選擇題全部選了c,大題胡亂寫了兩個他看起來ok的公式。

    才過午後,外麵太陽高懸。頭頂的風扇老舊,晃晃悠悠地轉,肖峰趴在桌子上,也懶得提前交卷出去了。外麵這麽熱,出去也是找罪受。

    他看了眼側前方的陸執。

    嘖嘖,執哥認真起來側麵都帥翻天啊。

    肖峰第一次見陸執考得這麽認真,要不是監考老師在一旁虎視眈眈,肖峰都想湊過去說一句:何必呢執哥,您老人家盯這麽久了也沒見您落筆啊,試卷都要被你盯得瑟瑟發抖了。

    不會就不會嘛,逞強做什麽?

    他視線往外偏了偏。

    臥槽臥槽……那是……

    肖峰以為自己眼花呢,又看了幾眼,摸出藏在褲袋裏的手機瞄了一眼,不是吧,這才開考十來分鍾,提前交卷沒這麽誇張吧!

    “pusi~pusi~”肖峰衝著陸執的方向打暗號,離得太遠陸執沒聽見。

    “咳咳!咳咳咳!”

    陸執終於皺眉回頭,冷颼颼看他——想死?沒看到老子在做題嗎?

    肖峰眼睛往外瞟,示意陸執看過去。

    陸執順著看過去,眸色沉了沉。

    起身往外走。

    監考老師睜大眼:“同學,你做什麽?”

    “交卷!”

    季菲站起來去選歌,猶豫了下,她挑了首《小xìng yùn》。

    接過話筒,她開始唱——

    “……為什麽沒有發現遇見了你

    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也許當時忙著微笑和哭泣

    忙著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人理所當然的忘記

    是誰在風裏雨裏一直默默守護在原地……”

    陳東樹喲了一聲:“嘖嘖,怎麽覺著這歌有深意啊?”他擠眉弄眼去看陸執,陸執表情都沒變一個,燈光斑駁變化,跳動的光影四處流轉,他輪廓英挺,黑色的碎發落在額前。

    陳東樹自討了沒趣,忍不住和陸執點評道:“季菲的聲音還挺好聽的,又軟又嗲,聽得人骨頭發酥,不信你看川子,是不是聽成了個二傻子。”

    他噗噗哧哧笑,旁邊的林子川轉頭看他:“操|你|媽的陳東樹,不嘴賤你要死啊!”

    陸執跟著笑了一聲。

    事實上,陸執沒覺得季菲的聲音多好聽。

    又軟又嗲……他忍不住想起了另一個人,乖得像個小學生。可惜她始終感冒,嗓子啞啞的,要是她感冒好了,聲音……

    他喉結動了動,端起桌上的啤酒喝了幾口。

    這時候季菲已經唱完歌了,大家都捧場地鼓掌。季菲紅著臉,目光偷偷掃過陸執,他手上拿了罐啤酒,不知道在想什麽。

    又有人陸陸續續唱了幾首歌。

    陳東樹也去唱了,他唱歌幹嚎,嗓門大得估計幾個包廂都聽得見。

    偏偏他表情還挺沉醉的,閉著眼一臉深情。唱到興起,揮起手臂,朝著眾人:“朋友們,跟我一起唱!”

    林子川笑得肩膀顫|抖:“哈哈哈哈傻|逼。”

    童佳吃了顆桌上的提子,笑得腮幫子都痛了,拉著身邊的女生說話:“哈哈哈這個陳東樹怎麽那麽逗比呀。”

    陳東樹唱完了:“你們的掌聲呢!你們的熱情呢!”

    他伸出一隻手,環跑一圈逐個擊掌。氣氛被他帶high,二班大多人哈哈笑著都配合他。

    人群裏不知是誰說了句:“從來沒聽過陸執唱歌呢,賞臉唱一曲吧。”

    季菲看過去,目光有幾分期待。

    陸執翹著腿靠在沙發上,聞言抬了抬眼皮子:“不唱。”

    氣氛冷了下來,季菲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陸執這麽直白地拒絕唱歌,掃的是她的麵子。

    林子川打圓場:“唱得也差不多了,來來來玩遊戲啊。”

    “玩什麽?”

    “真心話大冒險敢不敢?直接轉啤酒瓶子,瓶口指向誰誰就喝一杯酒,再挑一種受懲罰行不行?”

    “這麽狠……”

    在場大多數是女生,季菲輕聲道:“別過界就行。”

    她這樣說,好多女生都鬆了口氣。有人臉上也帶著興奮。

    陳東樹笑容淫|蕩:“別怕呀mèi mèi,頂多讓你親個嘴。”

    笑罵聲一片。

    遊戲開始,最倒黴的卻是童佳,瓶口三次對向了她。她瞠目結舌:“我這麽黴呀?”

    她分別選了一大冒險和兩次真心話。

    “這樣,也不為難你,在場男生你隨便選一個抱一下怎麽樣?”

    他們這群人玩得浪,抱一下確實算是放過她了。

    童佳的目光掃過在場男生,得,要麽有女朋友,要麽就是她惹不起的大佬。

    陳東樹拋了個媚眼:“來,哥哥拯救你。”

    童佳大大方方抱了他一下,倒是沒人起哄。兩次真心話也混過去了。

    為難的是三杯酒,童佳酒量不好,喝啤酒她都暈。童佳不想敗興,苦著臉喝了三杯,心裏哀歎一聲要完。

    趁著眾人繼續玩,她悄悄發了條短信給寧蓁:“蓁蓁,要是我十點沒給你打diàn huà,你就來swktv救救我啊,我們在a305室,我爸媽出差去了。拜托拜托~麽麽噠。”

    遊戲還在繼續。

    這次輪到林子川。陳東樹高興慘了,“川子,快選快選。”

    林子川的目光掠過季菲,“大冒險。”他不能選真心話。

    “川子666了,要不你去外麵裸奔一圈回來怎麽樣?”

    林子川的目光變成冰刀子,恨不得射死陳東樹這個賤胚子。

    “別過界了啊。”季菲笑吟吟道。

    “行,壽星都發話了,就放你一馬,川子給禿頭李打個diàn huà說你暗戀他吧。”

    這回沒人反對,又刺激又坑人。

    林子川低罵一聲,拿起手機撥通化學老師的diàn huà:“……嗯,我是林子川。李老師,我喜歡你。”

    “噗哈哈哈哈哈哈,牛逼牛逼,星期一準備迎接禿頭李的暴擊吧。”

    “子川同學~老師也喜歡你啊,來啵一個~”

    “川啊,我把你當學生,你卻想睡我?來吧,給你,你要什麽都給你~”

    男生們打打鬧鬧,又過去了一輪。

    也不知道是不是陸執運氣好,始終沒輪到他。

    他煙癮大,嘴上叼了根煙,表情淡漠。

    瓶口緩緩指向了他。

    人群安靜了一瞬,眼裏偷偷染上興奮,看向陸執。雖然沒和他玩過,但都知道陸執玩得起,因為……他前女友餘姍姍就是這麽和他在一起的。

    當時陸執選了大冒險,餘姍姍媚眼如絲:“那和我在一起呀,敢不敢?”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為餘姍姍的大膽。

    陸執黑漆漆的眼,沒什麽情緒,唇勾起來,毫不在意:“行啊。”

    如今舊事重演,季菲雙頰緋紅,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陸執摁滅煙,嗓音有點兒啞:“真心話。”

    他第一次選真心話。

    季菲失望透了,強打起精神:“你有喜歡的人嗎?”

    都凝神去聽,陸執唇邊竟帶了一絲笑意,橘黃|色的閃光下,恍若溫柔。

    “有。”他說。

    人群炸了。陳東樹跳到他身邊:“執哥,執哥,看著我,你喜歡哪個xiǎo jiě姐?”

    陸執揮開他:“滾遠些。”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好奇心要泛濫出來了啊!陸執說完有就不吭聲了,將‘你們隻有問老子一個問題的機會’寫在了臉上。

    酒瓶又在轉了,陳東樹滿臉不爽:“執哥,還是不是兄弟了,你藏寶呢,說個名字要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