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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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川鎖好車門, 示意謝雨進去。這是一家酒吧, 裏麵的勁|爆的音樂刺耳, 從外麵都聽得到,謝雨臉色慘白:“我又沒做什麽, 我不想進去, 讓我回去好不好?”
林子川甩著車鑰匙玩, 有點不耐煩:“和老子瞎逼逼什麽,讓你進去就進去。”
謝雨不敢再說了, 跟在他身後進了酒吧。
彎彎繞繞去了一個包間。
門沒鎖,林子川拉開門, 嘖了一聲:“不仗義啊, 我去幹苦力活,你們玩得起勁。”
他去對麵的沙發坐下, 謝雨剛好看見裏麵的場景。
陸執、陳東樹和肖峰在打pū kè。
她站在門口,不敢過去,沒一個人抬眼看她。
陳東樹催肖峰:“你快點行不行, 每次就你最慢,不行就換川子上。”
肖峰一對k摔他麵前,“你他|媽才不行。”
陸執始終沒有說話,陳東樹和肖峰都在抽煙,他沒有。
修長的手指拿著pū kè牌, 煙霧繚繞中, 他眸子顯得有幾分淡漠, 一對2甩在了茶幾上。
額前碎發搭在眉骨, 許是包間有點悶,他襯衫的扣子解開了三顆,手中一把牌全扔了出去。
“臥槽,又輸了。我今天牌運這麽黴呀?”陳東樹嚷道。這時候他才抬眼看著門邊臉色已經白得不像話的謝雨:“喲,謝雨同學,站軍姿呢?”
謝雨手心出了冷汗。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和這群人的差距有多大,是多不一樣。
她雖然有些壞心思,但出格的事情根本不敢做。而他們,離了學校那個地方,仿佛能露出森森獠牙。
陸執長腿交疊,靠在沙發上,終於懶洋洋地抬起了眼睛。
“謝雨?”
謝雨手緊了緊:“嗯。”
“寧蓁被冤枉zuò bì的事,你幹的?”他彎了彎唇,唇邊笑意微冷。
謝雨拚命搖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一點都不驚訝她是被冤枉的啊,看來找你還真找對了人。”
謝雨臉色變了變。
陳東樹在旁邊看好戲:“嘿,這樣都可以,妹子你是有多怕,一句話就招供了。”
肖峰雪上加霜:“嗯,你別怕呀,我們也不壞的,會記得幫你叫救護車。何明你還記得不,就前段時間還在醫院躺著的那個,還是我們叫的救護車。”
謝雨看向陸執,他十指交疊,目光冷嘲。
仿佛他一直都是這樣,不在意任何事任何人。
謝雨說:“是餘姍姍做的,我看見了。”
包間裏靜了一瞬。
謝雨什麽都不打算隱瞞,她隻想他們能讓她回家,陸執她再也不敢想了。都不知道被他喜歡上是幸福還是不幸。
“那天確實是我把墨水甩在了寧蓁身上,我不喜歡她,但是後來挺後悔的。寧蓁去廁所清洗墨水,當時我坐在她側後方,餘姍姍坐在她前麵。我看見餘姍姍拿走了她的準考證,後來又放了回去。開始我沒多想,直到後來監考老師在她準考證裏麵發現了紙條。”
陸執挑了挑眉:“是她啊。”
謝雨不提,他都快忘了還有這麽個人。
“你說,做了壞事是不是該付出代價,嗯?”
謝雨不知道他指的誰,她隻能接話道:“我會去和寧蓁道歉的。”
陸執語氣淡淡的:“不用,別去惡心她。”
他這算是明明白白的羞辱了。
在場的幾個男生心裏門兒清,謝雨分明不是什麽好東西。她看到餘姍姍誣陷寧蓁zuò bì,卻一直沒有吭聲,顯然心裏也是盼著寧蓁倒黴。
“給你個機會,讓你當回勇士。”陸執笑了笑,“去幫寧蓁洗刷冤屈。”
謝雨沉默,幫寧蓁洗刷冤屈,就意味著要對上餘姍姍。
餘姍姍和董雪微打架的事,至今讓她忌憚。
那不是個好惹的人,纏上了會很麻煩。
“不願意?”陸執的語調降了幾個度,誰都看出他有點不耐煩了。
謝雨趕緊搖搖頭:“好,我會把看到的事說出來的,我可以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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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樹滅了手上的煙,謝雨已經回去了。竟然是餘姍姍,還真讓人意外啊。
可不管是誰,這都是執哥的鍋。
可憐執哥的小寶貝,承受各方炮火。
嘖嘖,怪不得人家不喜歡他呢,執哥就是個dà má煩呀。
陸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臉色不太好看。
“陳東樹,你說……”他頓了頓,“如果我變好一點,她是不是就喜歡我了?”
陳東樹沉默了片刻:“執哥,你認真的啊?”
陳東樹和陸執也是一年多的朋友了,他第一次見陸執對一個人這樣上心。陳東樹本來以為寧蓁對陸執來說,隻是一時新鮮。陸執像曆經滄桑的旅人,對什麽都看得淡漠,有時候又像年齡過小的孩童,沒心肝的。
包間裏煙霧散去,煙癮有時候像刻進血液裏的東西,挺難熬的。但是她嗓子脆弱,對比起來這點子癮連屁都算不上了。
陸執沒回答。他自己清楚,他再認真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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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蓁在煩惱寫檢討的事情。
好學生遇到檢討真的挺為難的,她也沒zuò bì,如果非要在檢討裏麵認錯,說自己從今以後再也不zuò bì,她覺得好別扭。
寫檢討又不像寫作文,首先得把自己犯的錯講清楚了,再保證不再犯這個錯誤。
什麽都沒做錯的情況下,她有點茫然……
周二放學的時候,她決定……請教一下陸執。
“陸執,你檢討寫好了嗎?”
陸執手中的筆在旋,聞言他偏頭看向她:“忘了。”
他根本沒把這個放在心上,也沒打算寫什麽鬼檢討。
“可是,宋老師說,這周要交給她。”
陸執低眉一笑:“欸,寧蓁,你是不是不會寫啊?”
寧蓁點點頭,臉有點兒紅:“這是第一次寫。”她從小到大都很聽話,別說挨處分了,老師都沒有對她說過重話。
“寧蓁,我寫檢討很厲害的。”他笑吟吟道,“從三年級開始寫,寫到現在也算個高水平學者了。”
“……”
“這樣你看行不行,你讓我送你回家,我幫你搞定檢討。”
寧蓁搖頭:“不行,宋老師說要自己寫。”
她也不是那麽死板的人,關鍵是,她不想讓陸執送她回家。
陸執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你倒提醒了我還要寫檢討這回事。上個提議你不同意的話,我還有個提議,我去你家拜訪一下,你幫我搞定檢討。嗯?選一還是選二?”
寧蓁欲哭無淚,早知道她就不問陸執了。
“有沒有三呀?”
他都想掐一掐她臉蛋兒,忍住笑:“有啊。”
“三就是,你親我一口,自己寫檢討。”
“選一。”寧蓁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趁著寧蓁收拾東西這段時間,陸執從課桌裏摸了一張筆記本紙出來。
用黑色水性筆寫了句話,夾在她那堆書間。
夕陽暖紅了半邊天,少年眉眼溫柔,眼裏笑意淺淡。
“寧蓁,我很帥嗎?你看得眼都不眨了?”
“陸執。”她輕聲喊,陸執心裏軟軟的,“嗯?”
“你怎麽沒有kǎo shì?”
“考完了啊,卷子都交了。so easy。”他吐出一句蹩腳的yīng yǔ,寧蓁彎了彎眉眼。
傘下,她在輕輕笑,杏眼微微彎著,大眼睛亮晶晶的。哪怕沒見過她長什麽樣子,他就是覺得真他|媽漂亮啊。
那種分分鍾都讓他想犯罪的漂亮。
“陸執,你過來。”寧蓁想了想,把傘偏了偏,黑傘遮住了他們兩個人。
陸執乖乖跟著她往前走,同處一把傘下,他心笙搖曳,空氣中盡數是她身上淺淺的茉莉香。他不著痕跡地嗅了嗅,興奮得每個細胞都在顫|抖。
寧蓁帶著他走到樹蔭下,看著陸執收了傘。
“你回去kǎo shì吧。”她知道不可能出來得這麽快的,哪怕是提前交卷,猜也得猜一會兒。陸執的考場在一樓,她從三樓下來時他肯定看見了。
陸執單手插|進牛仔褲裏,笑容有幾分不羈。
“傻不傻,卷子已經交了啊。”所以不可能回去的。
寧蓁知道沒什麽辦法,隻好小聲道:“那我回家了。”
“寧蓁,你回家了我怎麽辦?”
寧蓁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她微微睜大眼睛:“你也回家啊。”不然在這裏傻站著嗎?
“你這幅樣子回家?”陸執挑了挑眉。“衣服上一大片墨水,神情恍惚,回頭率百分百啊小可愛。”
他重新撐開傘,遮在她頭上。
“走,去換身衣服。”
寧蓁其實挺擔憂,寧海遠常常會在家畫設計圖,不一定會去公司上班,她怕回去爸爸剛好在,看見她這幅樣子肯定要責問一番。
墨水,zuò bì,分數作廢,她心情糟糕透頂,哪件事都不想多提。
即便要提,也不希望是現在。
陸執讓她跟著走,她猶豫了一會兒,邁開了步子。
陸執帶她去了一家冷飲店,冷飲店安裝了空調,和外麵的炎熱對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店員是個年輕的姑娘,帶著笑意看了眼他們:“要喝點什麽嗎?”
陸執問她:“你要什麽?”
寧蓁擺擺手:“不用了,我們出去吧。”她不經意瞥到了價格單,才想起這家天價冷飲店。上輩子陸執也帶她來過一次,隻是時間太久遠,她懵懂地進來了才想起。
一杯奶茶八十多……她總有種進了黑店的感覺,三年後物價上漲,也沒見這麽可怕的。
“一杯牛奶。”陸執敲了敲櫃台,“要茉莉味的。”
“好的,請稍等。”這家冷飲店獨特的地方就是什麽都能調出來,陸執喝不慣奶茶,在他看來,奶就是奶,茶就是茶。
他付了賬,看出了寧蓁的局促不安,她烏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帶著哀求的意味。